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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话 黑化的少女之心

第十五话 黑化的少女之心

随着大门打开,迎面飘来浓郁而香甜的牛奶咖啡的气味,圆泽香从来没闻到过这种气味,感到有些陶醉。只有客厅还亮着灯,其他房间都沉寂在黑暗中。

“真有回到家的感觉呢!”

圆泽香的每个动作都很谨慎,害怕把整洁的门厅弄乱。她脱下鞋,换上可爱的有着小猫耳装饰的毛绒拖鞋,蹑手蹑脚紧跟時流子走进长廊。

“当然了,这里是组织所有人的住处,自然会有家的感觉。大家都把称这里称作【home】。”

“噫?是不是有人忘记关灯了?客厅的灯还亮着!”

圆泽香伸手指着客厅,時流子向客厅看去,只见靠墙的木桌上放着一包撕开的咖啡袋。

时流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到咖啡包,她便知道,琴奏子一定又失眠了。

自从琴奏子来到组织后,她就经常失眠,一周有三四天睡不着觉,那时她会坐在客厅沙发上泡杯自己最喜欢的咖啡,静静地发着呆,什么事都不做。

一开始大家都很担心,问她为什么会失眠,她只是含笑回答。

“你们先睡吧,我不怎么喜欢早睡。”

慢慢的,她的晚睡似乎就成了家里的一种常态。

时流子带着圆泽香来到客厅,挂在墙上的壁灯发出柔和的光,琴奏子坐在灯光下背靠沙发,穿着印有小猫图案的淡粉色毛绒睡衣,慢慢品味着象牙白咖啡杯中的美味。

她的长发如银白的瀑布,被扎在脑袋两侧的鲜红缎带分成八支溪流,从她的头顶倾泻而下,折射出柔和的光。

琴奏子注意到了圆泽香和时流子,她先是一愣,之后将手中的咖啡杯试探着放在桌上的小碟中,生怕杯子从手中滑落打碎一样。

她侧过脸,左右面向四周,过了一会才将脸对准站在黑暗中的圆泽香和时流子。

在灯光的映照下,圆泽香看清了少女的面容。

这银白的长发,这戴在额头上的染色墨镜,这少女不就是那时电车站上和自己搭讪的那个人吗……

圆泽香后退一步,瞪大双眼,满脸震惊,指着少女张大了嘴巴。

“你不就是车站上那个奇怪的女孩吗?”

少女掩嘴轻笑了几声,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欢迎你来到这里,小可爱。我们这无情的领袖是不是通过暴力把小可爱带过来的呢?如果是的话大姐姐会替你教训这个莽不讲理的坏姑娘哦!”

时流子放下挎包,坐到琴奏子身旁,尴尬地轻咳了几声。

“说得我不讲道理一样,圆泽香明明是主动跟着我来的。”

握住琴奏子清瘦的手,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肌肤,时流子的脸色变得阴沉,她知道,琴奏子的病在恶化,她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领袖?”

圆泽香小心地观察着时流子。

“也就是说时流子是大姐头咯!”

“我才不是大姐头呢,又不是黑社会。”

“那时流子你就是这里的经理咯?”

“……”

面对如此奇怪的问题,时流子无话可说,于是她翻了个白眼给圆泽香。

圆泽香发现自己这番话说得傻里傻气的,羞红了脸。

“领袖是指最强的人,时流子她是我们的英雄!”

白发少女把咖啡杯放回桌上,绕有兴趣地看着圆泽香,从她稚嫩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

“哇~没想到时流子姐姐是这里最强的人!那再也不用害怕了!有了时流子的指导,我就能加入你们和那些敌人战斗,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可以打倒那些坏家伙的!”

时流子表情突然变得黯淡,慢慢开口说道。

“圆泽香,我们不需要你加入对抗那些坏人的行列,你过好今后的日常生活就可以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不能帮助你们打倒那些迫害他人的坏家伙呢?说不定我加入了之后,可以更快打倒敌人,让大家不再被伤害!”

圆泽香低下头,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她此时面色阴沉,眼眶开始流出泪水。

都是自己弱小才没能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喜欢的人,都是因为自己只能瘫软在沙发上做旁观者才让那个幸福的家庭变成血染的地狱。

“让我加入你们吧!我也能战斗的!只要教我那个叫手枪的武器的使用方法,我也能打倒敌人!”

“够了!圆泽香,真的不用你操心,你要是加入我们的话,那么,你就会被……”

时流子咬紧嘴唇,表情凝重起来。

“好了,好了,都那么晚了还不去睡觉,明天不是要早起吗?走吧,小可爱,姐姐带你去房间睡觉觉哦!”

琴奏子站了起来,伸手扶着圆泽香的肩膀推着她走向楼梯,时流子冲着时流子做了个眼神交流,上了楼梯,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

“这就是你的卧室哦,小可爱。”

圆泽香侧过身,只见琴奏子鲜红的瞳孔里充满了混浊。她的眼睛很好看,睫毛长而轻柔,眼睛像小猫一样充满了和蔼可亲的气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的眼神显得特别空洞。

“请问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我吗?我叫琴奏子,姓名是新泓琴奏子,昵称是小奏。”

“琴奏子姐姐,你是盲人吗?”

琴奏子愣了下,文雅地轻笑起来。

“我的眼睛的确看不见了,可是我的心却能感受到,我能够不用眼睛体会到周围的事物哦!小可爱的头发我的确看不到,但我能感受到它的整洁和秀丽。”

从不断抚摸着自己的手指中圆泽香能深处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面前的少女,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暖人,虽然她的双目再也见不到太阳了,可她的内心却无时无刻充满了柔和的光。

“欢迎来到‘home’,以后请多多关照。”

看着圆泽香进了房间琴奏子才离开,她下了楼梯,坐到沙发上举杯默默无闻地慢饮剩下的咖啡。

最后一滴咖啡滑入她的口中,顺着她的咽喉流入胃中,她才放下杯子看向坐在一旁发呆的时流子。

“看你一直等我喝咖啡喝到结束,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呢?平时你早就倒床上呼呼大睡了。”

“是的,有急事,和我走一趟吧,我们有得一战。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有人跟踪我。”

时流子从裙摆口袋拿出冰蓝色的宝石,用手绢将其擦拭干净。

“在你和圆泽香上楼期间,我和光明之子打听过了,现在第四之王正带着他的手下前来追杀圆泽香,他能操控火焰进行战斗,持有被称为【一击必灭】的神秘魔器,是十分难缠的对手。”

两人换好衣服,关了灯走出屋子,将门轻轻关上。

冷露和夜一样,浸透了每根枝叶和每一颗嫩草。

太阳从天际升起,小巷里雾气弥漫,刚刚经历过浩劫的世界恢复了宁静,一切都是那么的安祥。

时流子走在琴奏子身旁,看着她在雾中若隐若现的身影,眼神变得凛冽。

曾经灯火辉煌的大都市,此时显得冰清水冷,街道上路过的行人脸上充满抑郁,乞丐时不时走上前向他们乞讨,结果被打得鼻青脸肿,只有运气好的乞丐能得到少得可怜的施舍。

忽明忽亮的广告牌下,大口吃着烤肉,醉醺醺的上班族们,都在逃避头一天的苦事。

他们知道,只要晚上一结束,那高得不知何从谈起的房租,那杂七杂八的苛捐杂税,那几百万顿重的工作负担,将如突袭而来的野蛮人一样将他们摧毁得支离破碎,只有酒精能让他们获得慰藉。

有些人恨不得直接花完所有积蓄,饱死在高级饭店中,醉倒在舒服的靠椅上,通过安乐死来结束自己痛苦的一生。

大阪,是人类自我欺骗的伊甸园,任何一个居住在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城市外的世界已经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沦为无尽的废墟,除了核爆炸留下的黑色尘埃和一望无际的废墟尸骸,再也没有其它事物。

市民们像暴雪之中安睡于树洞内的松鼠,对外面的危机毫不知晓,依旧过着自己越来越压抑的生活。

大阪岌岌可危,它面临着沦为废墟的风险,城市中只有一小支残党在殊死抵抗,他们一直以为政府会支持自己,然而政府根本没有支援他们。其实政府也非常担心国土的安危,中央首府的毁灭让政府只能一筹莫展。

当贪欲与绝望在人类心中积累到一定程度时,世界必然要湮灭在无限的悲剧之中。

罪恶总是比善良更能支配人心。

不知道时流子和琴奏子在做什么,耳边静悄悄的,只有几只不安分的小虫在乱叫。

圆泽香将被子卷紧,翻了个身,看向窗外,宁静的夜晚,只有那天上的星星在窃窃私语。

无比困倦,可她怎么也睡不着。

来到大阪短短的几天,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明明才那么些时间,自己却经历和依恋之人的相遇与惨淡的生死离别,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樟驰和西寺子的面容深刻在圆泽香心中无法被抹去,他们的笑颜是如此的清晰,就像他们正站在圆泽香面前。

那句沉重的话语,再次回响于她的耳畔。

“我喜欢你,圆泽香,最喜欢你了。”

明明那么喜欢我,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离去呢?你可是我的初恋呢......樟驰。

圆泽香从床上慢慢爬了起来,侧脸看向院中沐浴在月光中的恬静小院。

圆泽香知道,西寺子肯定死了,之所以时流子要撒谎是出于好意吧,她的胸口都被刺穿了,不可能得救。

圆泽香将手伸入衣领,从胸口取出那本小而别致的书本,慢慢翻开。

看到扉页的一瞬间,她的双眼失去了高光,眼泪挤出了她的眼眶。

“圆泽香,这本书可能是我最后给你的礼物了,希望你可以从里面学到你喜欢的东西。

其实呢,圆泽香,我有些隐瞒你的事想和你说……最近,我发现爸爸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他变得十分凶暴。

某一天,我和爸爸、妈妈、妹妹以及舅舅去外面用餐时无意间发现他躲在阴暗角落里对舅舅施暴。我不能确定那件事是不是爸爸有意干的,当时光线有些昏暗加上我很紧张,没看清具体情况。

据我的猜测来看,爸爸他很有可能已经盯上了妈妈的财产,他最近迷恋上赌博欠债了,手头非常缺钱。

今晚爸爸回家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为了钱而伤害大家,如果真的发生了意外,那么将是我们的私事,不能连累到你。

所以,一旦出事你要逃走啊!我们会为你拖延时间的。

一直掩满着家里的真实情况是我的过错,希望圆泽香你不会因此而讨厌我......

我知道自己是个废物,可是我对自己喜欢的女孩是绝对真心!

废话不多说了,在这里我代表全家人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的家庭!

对了,有机会我们再去坐一次摩天轮吧!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

“要是我提前打开这本书看一眼,大家都不会死......要是我提前做好准备叫来警察,大家都不会死......樟驰和西寺子一定是不忍心怀疑爸爸是凶手才没有报警吧,可要是换做我,一定就能忍心报警......都是我的错......我连如此重要的书都没翻开看过,我完全就不重视如此痛爱我的大家......我有罪,我是杀人犯!哈哈.....哈哈,哈哈哈……”

圆泽香的牙齿咬破了嘴唇,血液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床单上,此时她的眼中开始凝聚起血色的漩涡,漩涡带着狂暴的气息逐渐填充满她的瞳孔,瞳孔的颜色渐变成了暗红色。

“啊哈哈哈,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大家......是我杀了自己最珍爱的!既然我都成了坏人,我是不是可以随意杀人了呢?哈哈哈......我要杀了所有敌人,把他们的内脏挂在西寺子和樟驰的尸体面前做为赎罪!可恶啊......牲畜们!”

圆泽香狂笑着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她的肤色变得惨白,发色从发尾开始慢慢向上由蓝色变成了血红色。

“哈哈哈!我果然才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这个世界就应该这样充满绝望,死的人多了人们才不会为了一个人的死而痛心啊!”

“你再这样下去就变不回来了哦......姐姐。”

“什么?你是什么人?”圆泽香嘴唇翘起,表情狰狞得如同毛骨悚然的恶灵。

此时在窗后站着一个幽灵似的小女孩,她周围一片漆黑,蜘蛛丝般浓稠的长发在她身旁随风飘荡,她那冷酷无光的双目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蒂莉尔吧,我们车站上见了面还不够吗?难道你想得到我的救赎?我一看就知道你需要我的帮忙,那么我就用自己的方式帮助你解脱吧!”

圆泽香狂笑着向身后一跃,手指抓紧,瞬间,她纤细的手臂化为了暗黑色的黑液,快速分支成无数的射线射向蒂莉尔。

“真拿你没办法呢。”

蒂莉尔像在玩乐,她开心地笑着,纵身躲过了攻击。

“都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圆泽香不服气地瞪大双眼蔑视着眼前微笑着的蒂莉尔,再次把手心对准她,无数黑色的箭矢激射向她的脑门。

然而,结果接下来的事另圆泽香大吃一惊。蒂莉尔优雅地摆动圆形的裙摆,之后半闭着眼轻轻一甩蕾丝花边的袖子,朝她激射而来的黑液箭矢瞬间化为了耀眼的白光。

“这怎么可能!你这弱小的女孩怎么可能抵挡住我的攻击!看来接下来我得拿出真本事了!”圆泽香怒吼了一声,双眼散发出阴郁的气息,将重新长出的手臂举高。

“降临吧!【灭杀之环】!“

然而,什么事也没发生。

”怎么会......你到底对我的魔器动了什么手脚?死丫头!”圆泽香愤怒地瞪向女孩,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那是因为你的绝望还没有完全侵蚀你,如果你可以召唤出灭杀之环,那说明你已经.....”

“已经怎么了!?倒是说完整啊!”

圆泽香显得很不耐烦,举手就要进攻。

“没有脸去见拯救你的時流子和你守护着你的家人了,你这样对得起那些过去的同伴吗?”

圆泽香猛地愣住了,此时混沌无比的脑海中亮起微弱的光点,那光点是如此的美好,逼迫着自己去抓住它。

不断前进,挣脱无尽的黑暗,前进着,抓住光明的未来,让心爱的人放心。

光点越来越明亮,渐渐变成了一座饱经风霜的小木屋,木屋前顶着大雪站着一位敞开胸怀,随时等待抱住自己的和蔼可亲的男人。

在男人身旁,站着的是提着许多书本打算送给自己的樟驰。

“啊~!!!!!“圆泽香惨叫起来,抱着头跪坐在地上。她赤红的双目渐渐变为回蓝色,高光重新回到她的眼中,已经变红一半的头发开始渐渐重新变回原本的淡蓝色。

“我在干什么呢?为什么我会坐在地上?”

圆泽香抬头看向四周,房间内平静得没有任何异常。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叹了口气,爬上床钻进被窝里。

“难道,我又产生幻觉了吗?”

此时一种恐惧的感觉在她内心油然而生,她很害怕自己再次产生幻觉,刚刚的幻觉明显比以往的强烈,说不定自己哪天昏倒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真希望该死的幻觉不要再出现了......”

圆泽香慢慢闭上双眼,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窗前飘过浓稠的黑发,一个人影向天空中最亮的方向走去。

“我们有机会再见面吧,我可爱的圆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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