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都在？”我问她。
“是。”她回答说。
也就是说，自己抱着一块被啃过的生兽腿肉撞破窗户之后的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吗？眼看她的年纪与我差不多大都是八九岁，便觉得脸拉不下来。在同龄人之前丢脸，不知怎的，总比在大人面前丢脸要来得害臊，于是我莫名开始扭捏了。
但是，有一个问题。
她只有一个人——所以周围只有我们二人。这一大片没有人活动的响动，生命的气息其实是很容易分辨的。譬如走在一个人都没有的街道上，尽管建筑完整行道树叶沙沙作响，你就是能够隐隐感觉到周围没有人。那种没有气息的诡异感，要是真碰到了，每个人都能够分辨出来。
她一个小女孩……到底怎么活下来的？
至于我一个小男孩怎么活下来的？在印象里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孱弱一些。这样的我有好几次差一点死掉，这一次还不是最严重的一次。可以说运气和观察力对半，不然我肯定早就成为荒野泥土的一部分。
但是她看上去银发乱翻翻的却不脏，此时整个身子裹在一件不合时宜的男式大风衣下边，眼睛很没精神地半虚着，蓝色的眸子看上去却很精神，一点经历千难万险才活下来的印迹也没有。
“……呐。我能吃么？”
好久我才反应过来，她指着我手里的那块大腿肉。很明显，在它腐烂或是变成一大块蓝色晶体之前，我是绝对吃不完的，所以反而无所谓，把它朝女孩子递过去。
“生的。亏你这么吃。”她语气平淡，我却觉得听出了不满来。
有吃的不错了！我是想这么吼一句，但一口气喘不上来又躺回墙根里。
“烤着吃。我来生火。”女孩的通用语说得一般，揣摩了一遍我才明白过来。
“……会被野兽注意到……”
“烟和火不是能够赶走野兽么。”
“……那些野兽哪一个像是怕什么？”
我觉得已经不想对她解释了。要死的话不要拖着我，一个人去死吧。我可没有那么廉价的同情心。
“你叫什么？”把大腿肉放到一边，正在自顾自搜罗生火材料的女孩突然问。
我不回答。
“……呐。说吧。”她问。
我不回答。
“……呐。”女孩还是不灰心。
操。
“L。”我随口说。
“嗯，正好。那你也叫我L。”她看起来没什么感情流露。
“……呿。”
虽然我想辩驳并解除这乱七八糟的关系，却被疲累一类的感觉先占住了脑子。死了也无所谓，容我先睡一会。
但，那个随口胡诌的L字诀很快就成为了每天都会听到的东西，这一点我倒是从未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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