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的在乎未必带有感情。
*****
魏羡歌本还只是看似烦恼，却倏地瑟缩了一下身体，面色瞬间凝重起来：“称呼一事，到时候再论吧。”
她抬手将遮住左眼的发揽至耳后，苍白的肤色让眼角的那颗黑色晶体更加清晰地暴露于所有人的视线中。
魏羡歌此时侧身对着墙，视线往Doctor那边，Doctor三人完全能清晰地看见，从猎人们的视角也刚刚好能看见。
它很小，几乎只是一个点，其实是一颗四角略窄的四角星，中心位置微微突出，再结合惨白的肤色，那双血色的杏眼更加妖冶。
魏羡歌抬手，摩挲那块纯黑的晶体，杏眼逐渐狭长，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越来越重。
“我该走了。”很突兀，但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等等！”Doctor猛地起身，撑着办公桌，身体前倾，“你去哪？”
原本慵懒的深海猎人一下子换了气势，站姿明显有力了许多。
“去找我的伙伴。”魏羡歌驻足，却依然是非走不可态度，仿佛哪怕要与猎人们开战，她也非这么做不可。
“泰拉那么大，你一个人怎么找！”Doctor显然急了，他只怕这位同乡还没认清泰拉的危险，就这么一去不回。
“罗德岛的我们都会帮你一起找的。”阿米娅以为，魏羡歌想要离开，是因为看见了Doctor他们对她眼角黑色物质的错愕，便抬手想要给她看看自己手上的源石结晶。
“阿米娅小姐，您似乎误会了什么。”魏羡歌扬起脑后的长发，转头向阿米娅，“我没时间解释那么多。”
“给凯尔希医生的那件作品算是信物，也不只是信物，等我把我监护人带来了，你们问她就行。”
“猎人。”她随后回头，注视似乎是准备拦住她的猎人们，“请不要试图阻止我。”
血色的眼眸闪着妖冶的寒光，映出对面四人的身影：“你们不会想成为我的敌人。”
“以及——”她顿了顿。
“帽子上形似珍珠的装饰物，不是珍珠，也不止是装饰物。”魏羡歌抬眸向歌蕾蒂娅，“没有副作用，但愿对您的身体状况有所改善。”
“这是我对您最后的善意了，在我们相互承认之前，您收不到了。”
办公室的房门倏地打开，快到除某执政官以外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魏羡歌的背影已经消失了。
沉默许久的凯尔希却突然抬头看向歌蕾蒂娅：“确定了吗？”
“还没，但猎人会跟上去。”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回答。
Doctor&阿米娅&安哲拉：？？？
谜语人整谜语活，谜语人旁你和我。
Doctor和阿米娅的视线一起挪向安哲拉。
安哲拉：？？？
“看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大概是最近才被猎人们发现，安哲拉还有太多太多信息没跟另外三人交接。
“不是排斥你哦，只是还没跟你讲过而已~”劳伦缇娜笑着，赤红的眼眸中不知藏着什么。
“路上解释。”话音落入其他人耳中前，歌蕾蒂娅的身影也不见了。
斯卡蒂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快步跟上。
劳伦缇娜便拉着安哲拉，一起离开。
猎人们都走了，Doctor才反应过来，偌大的办公室一下子只剩下三个人。
“不是，确定什么啊？”Doctor是真的困惑，而谜语人凯尔希并不打算正面回答他。
“……续前缘。”许久，凯尔希终于吐出三个字，却依旧是答非所问。
阿米娅并不理解，但她明白凯尔希的隐瞒还是为了不让他们卷进某些事，便只是将疑惑埋入心中，并不提出。
“什么鬼前缘啊！小……”Doctor刚刚想像往常一样来个能挂甲板的操作，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顿住。
他愣愣地望着天花板，看不见面罩下的表情，阿米娅感觉得到，他的情绪很激动。
“我好像听过‘魏羡歌’这个名字……”Doctor在脑中飞速地想着，尝试寻找魏羡歌在他记忆中留下的蛛丝马迹。
凯尔希和阿米娅就静静地等着。
“是什么来着是什么来着是什么来着……”他抱着头，止不住地碎碎念。
一道灵光闪过，某个称呼击中Doctor的脑海。
“我想起来了！”他手舞足蹈，激动得说不出话。
“是……是……是……”声音戛然而止。
“我……忘了。”
阿米娅：……
失落得兔耳耷拉下来。
凯尔希：……
黑脸.jpg
“Mos3tr。”Doctor可以准备挂甲板了。
或许是因为Doctor没有亲眼见过吧，否则他不可能会忘。
那个专属于一人的称呼——
“神子大人”。
***
另一边——
“先生~”魏羡歌的表情天真烂漫，声音甜美俏皮，“方便问问，这里是哪个国家么？”她屈膝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歪歪头。
她用的是炎国的语言，或许是天真地以为炎国语言就是通用语，或许是根本没想起来还有语言这回事。
“……伊比利亚境内。”老者还是第一次在这片区域见着人，有惊讶，有戒备，但他并不打算抬头看跟他说话的这个孩子。
谁知道会不会是传说中的美杜莎呢？
（魏羡歌：从某种程度来讲，您可能真相了呢。）
“谢过~”语罢，魏羡歌却还没有走的意思。
老者仍然没有抬头看她，只是自顾自，喝着酒瓶里的酒。
***
暗处——
见鬼！
斯卡蒂皱了皱眉头，眉眼流露出不敢置信。
何塞先生怎么在这儿？
不错，老者正是与斯卡蒂有旧交的老何塞。
***
老何塞感觉得到，对方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打转，似乎是好奇。
僵持不过十数秒，魏羡歌倏地笑了。
她撩开右耳侧的长发，取下那枚四角星形的耳钉——取下来才知道，那不是耳钉，而是耳夹。
抛起，脱手，腾空，翻转，坠落。
可落下来的已经不是耳夹，而是一把袖珍手枪。
魏羡歌双手捧着枪，递到老何塞面前：“这是信息的报酬。”
像是想起了什么，老何塞愣愣地凝视手枪几秒，随后立即抬头，对上了那双含笑的血色眼眸。
雪白的长发披散在背后，左眼眼角依稀可见黑色的结晶，装束很常规，笑容很灿烂。
他定睛数秒，仔仔细细地打量许久，这才移开视线，缓缓垂眸。
魏羡歌的手依旧悬在空中，依旧捧着手枪，似乎在老何塞收下之前，她会一直保持这样的姿态。
老何塞没吭声，沉默片刻，还是接过了枪。
“小姑娘。”魏羡歌正欲转身，却突然被身后人叫住。
“？”她回头，漂亮的眼睛流露出困惑。
“你知道我是谁吗？”老何塞没有抬头，只是自顾自喝着酒，仿佛根本不在跟魏羡歌搭话。
“……知道，也不知道。”转过身思考片刻，魏羡歌答到。
“什么意思？”
“我知道您拥有很多信息，也知道许多人对您的称呼，但我并不清楚您的身份。”毕竟都是从游戏剧情推出来的。
“那这些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魏羡歌的笑意稍稍有点僵硬。
我该怎么回答？
我能怎么回答？
“从一款游戏里知道的”，这种话说出来他会信么？
魏羡歌的笑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认真却带几分茫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顿了顿，“是从斯卡蒂小姐那儿知道的。”
斯卡蒂：？？？
有那么一瞬间，另外三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她身上。
斯卡蒂：……
新的赏金猎人？
这是老何塞的第一反应。
但他很快又想起来，斯卡蒂已经不是赏金猎人了。
何况，魏羡歌几乎把所有想法都写在了脸上，乖巧而纯良无害，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赏金猎人。
（魏羡歌：那只是看起来而已。）
没等老何塞发问，魏羡歌又开了口。
“如果您要问的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述了。”那张脸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叫人感觉她说的都是真心话，认真而诚恳。
“那我能问问，你要去哪儿吗？”老何塞并没有问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光是一句话的时间内都要时不时向魏羡歌身后瞟，像是在拖延时间。
“盐风城。”魏羡歌浑然不觉般，乖巧得叫人怜惜。
“你会去？你去哪儿做什么？”老何塞的视线终于定在魏羡歌身上。
“会。去找人。”魏羡歌只是笑笑，并未提出质疑。
“你怎么知道你要找的人在那儿的？”
魏羡歌却只是笑而不语。
“我不知道。”许久，她柔柔开口，“或许，天意吧。”笑容和煦。
老何塞没再搭话。
魏羡歌也没再停留，转身离去。
魏羡歌前脚刚走，暗处的猎人就走了出来。
歌蕾蒂娅的脚步停在老何塞身侧。
“你怎么又……”抬头时，老何塞才发现自己认错了。
他还是第一次认错人。
面前的女人确实也是白发红眸，气质却完全不同于之前少女的天真烂漫，而是冰冷，以及外表礼貌之下的高傲。
显然，是上位者。
“你是那孩子的母亲吧？”老何塞完全没有看到歌蕾蒂娅越来越黑的面色，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孩子刚走不久，那边，快去吧。”接着是有感而发，“这世道，这种孩子独自离开，很可能一去不返……有人在身边也一样。”神色逐渐落寞。
他用的还是炎国话。
“……您认错了。”是伊比利亚语，歌蕾蒂娅的言辞礼貌而疏离，推斯卡蒂出来的动作却分外粗暴。
“何塞先生。”斯卡蒂踉跄，很快又恢复平衡，承担起自己并不擅长的交涉一职。
“斯卡蒂啊……”老何塞上下打量斯卡蒂的行头，“还穿着赏金猎人的衣服啊。”
“是……”斯卡蒂暗暗皱眉，却不想自己的表情完全被对方收入眼底。
生硬地寒暄了几句，斯卡蒂迅速进入正题：“您怎么在这儿？”
几乎可以说是毫不客气了。
“……”老何塞却没回话，反倒看向魏羡歌离开的方向。
刚好空旷，刚好正对着正在西落的红日，无尽的黄色荒野，远方似乎能见几点建筑。
“天意吧。”他无意识用炎国话喃喃出魏羡歌说过的三个字。
斯卡蒂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匆匆告了别，追向早已在前方等自己的伙伴。
“报酬。”许久，其他人的身影都完全消失，老何塞仍然凝望着红日，缓缓吐出这句话。
是伊比利亚语。
***
魏羡歌这边——
她并没有走向建筑，而是拐了个弯，到了某片荒郊野岭。
环视四周，确定四下无人（猎人：？），魏羡歌撩开左侧的发，取下另一枚耳夹。
扯住上下两端，拉开，边缘变薄变长，又成了一块四角星形的屏幕。
魏羡歌背对猎人，猎人们看不到魏羡歌做了什么，只能看见屏幕上先是出现了一大串不知名的符号，随后是无数“0”“1”交织的数字。
某时刻，屏幕突然定住，所有内容消失，只剩中心处一行花体字母，受视角限制，她们只能辨认出一个“D”。
下一刻，字母消散，粉末般扩散到整个屏幕，随着“粉末”的扩散，屏幕出现内容。
地图？
皆是一愣。
她怎么会有泰拉的地图？
可魏羡歌并没有给她们过多思考时间。
一瞬，她的视线便扫遍图中所有信息，白色光点与远方的绿色光点间的连线迅速出现消失，与她的视线完全同步。
天知道这一瞬间，她到底进行了多少次计算，到底处理了多少信息。
02：00：00
屏幕全空，只剩这一行倒计时。
那么……
在旁边黑色晶体的衬托下，那只血色眼眸的异常分外醒目，像是在燃烧，放出的血红“火焰”，一动一动。
坐标系建成，一切相关数据处理完毕。
保留四位有效数字。
她的手在眼睛周围推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出发吧。
落指之时，耀眼的白光乍现，视觉剥离。
*
老何塞视角
炎国人。
连自己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吗？
天真得傻气……谁知道是不是装的？
“报酬”！？
……不是。
声音确实很像。
还真是坚持啊……
也罢也罢，收了便是。
天真烂漫的孩子……
在这样的世道，又能活多久？
拖一拖吧。
……
这个孩子啊……
看来我当时该再拦拦的。
认错了啊……
的确，长得不像。
……为什么会认错？
斯卡蒂？
……还是老样子啊。
是去追那孩子吗？
她会是她的什么人……
算了，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要护住这孩子啊。
……别让她，落得和胡安，一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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