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沈长离想明白,鹤神医就从药堂赶来了。
同样是背着药箱,同样一身素衣,这模样俊的人,气质都不一样哈。
这一回没了寒君袂在旁边,沈长离才有机会仔细打量鹤神医。
虽有神医一名,但鹤神医人并不老,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通身气质,只给沈长离一个感觉。
儒雅。
不同于宋宴清的是,这鹤神医的儒雅不掺杂一丝杂质,给人感觉更加舒服。
尤其是那只药箱,更带给沈长离几分亲近的感觉。
“沈姑娘。”
眨眼功夫,鹤神医已经到了眼前,向她拱手行礼。
沈长离回过神来,“不知鹤神医找我有何贵干?”
那张白净的脸上,牵起一抹笑来,“不是在下找沈姑娘,而是王爷一早就吩咐了,让在下与沈姑娘探讨病情。”
沈长离本累得不行,但一听见这话,本能的来了精神。
她拿出现代的职业素养,认真道:
“其实我对王爷这病,也有些疑问,鹤神医经手的早,比我了解的多,还请解答一二。”
“从脉象上来看,王爷身中两种剧毒,而且中毒时间不对等,寒毒毒龄十六年,洇毒似乎是一年前才中的。”
沈长离一边捏着衣角一边分析。
“沈姑娘竟然能推断出王爷中毒的毒龄?”
鹤神医很是惊讶,这代表着,沈长离说的都是正确的。
他虽有神医之名,但推断不到沈长离这么精准。
“小意思,”沈长离不在乎的摇头,那都是前生练就的本领。
“王爷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身中剧毒的?”
“三年前。”
“这不对啊,寒毒会随着毒龄增长,加快发作速度,他前十几年来都没有发作?”
鹤神医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在下也不知道。在下也是在一年前,到王府为王爷诊治的,只可惜在下医术浅薄,拼尽一切也才只能为王爷研制出,能控制毒发的药浴。而且,这药浴的副作用,还很强……”
鹤神医没有继续说下去,沈长离却心领神会。
毕竟药浴的副作用,沈长离已经见识过了。
现在回想起来,沈长离都替寒君袂感到尴尬。
“不知鹤神医是通过哪本医书,找到控制毒发的药浴的呢?”
“万毒金卷。”
“万毒金卷?”沈长离大吃一惊。
那不是她须弥环里的东西吗?
她的九转回阳针,就是在万毒金卷的指导下,学会的。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须弥环里的那本万毒金卷上卷里,没有记载关于这两种毒的解决办法。
难道还有中卷和下卷?
又或者,鹤神医口中的万毒金卷跟她看的,根本就不是一本?
她满腹疑惑,耳畔又传来鹤神医疑问的声音。
“怎么,沈姑娘也知道万毒金卷?”
“不…”沈长离摇摇头,
“我只是在古籍记载上,见过这几个字眼儿。”
鹤神医点点头,继续道:
“只可惜,万毒金卷已经被毁掉了,在下也只是看到了其中的一片书页,否则,在下也能找到王爷的解药。”
“被毁掉了?”
这不是柳暗花明又柳暗吗?
“是,万毒金卷本来被千足楼楼主叶幽寒夺走了,但一年前,叶幽寒当众宣称万毒金卷对人有害无益,将东西焚烧了。”
“这叶幽寒怎么如此武断?”沈长离一阵气愤,
“她说有害无益就有害无益?以一人主观判断,将先人的心血销毁,依我看,这叶幽寒就不是个好人!”
“沈姑娘说的不错,这叶幽寒的确不是好人。”鹤神医也叹了口气,
“不过,有传闻她当年烧毁的并不是真的万毒金卷。”
“是障眼法?”沈长离眼前一亮,
“所以有很大的可能,万毒金卷还存在于世上,只要找到万毒金卷,就能找到王爷的解毒药方?”
“沈姑娘聪慧。”
一个难题扣着一个难题,沈长离只觉头大。
“那么…叶幽寒现在身在何处?”
提起这个名字,沈长离似乎觉得有点儿耳熟。
鹤神医苦笑一下,“叶幽寒乃江湖第一杀手门派千足楼楼主,出没神龙见首不见尾,在下也不清楚。”
沈长离无奈的叹了口气。
眼前就是一个大夫,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看来,她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那我现在可以离开王府了么?”
“稍等。”鹤神医打开药箱,从中取出一盒墨绿色的药膏,以及一捆纱布,
“沈姑娘练琴辛苦,这药膏有缓解疼痛的作用。”
沈长离没有矫情,“多谢!”
她朝鹤神医拱手,随后潇洒离开。
等出了王府的门,寒君袂才由无影推着轮椅回来。
鹤神医朝寒君袂行了个礼,才严肃的开口道:
“王爷交代在下的,在下已经对沈姑娘说了。不过,日后再有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事,在下不会再做。”
“鹤神医此言差矣,本王相信,沈长离对万毒金卷也很感兴趣。有共同的目标,共同的利益,共同的出发点,又谈何不择手段?”寒君袂理所应当地把玩着扳指。
鹤神医不认同这句话。
“沈姑娘是女子,是王爷的未婚妻,不是王爷的下属,更不是一个外人,容在下多说一句,沈姑娘对王爷的毒很上心,王爷应该多给沈姑娘一点信任。”
寒君袂脸色暗了下去,语气冷淡:
“鹤神医,你僭越了。”
他不否认鹤神医说的话,但在他以前世界里,没有女子,没有未婚妻,只有无数阴谋诡计,他不得不防,更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
鹤神医是他的人,怎么能帮着一个外人说话呢?
“王爷恕罪,”鹤神医作揖道,
“在下告退。”
鹤神医离开后,寒君袂陷入了深思。
他对沈长离真的很不择手段么?
可沈长离这个人,身上疑点太多,他不得不防。
尤其还跟叶幽寒那个卑鄙小人有关。
天很快暗下来。
沈长离回到芷萱院的时候,沈国公正怒气冲冲的坐在院内,两道胡子气的都要竖起来了。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父亲怎么还到我这里坐坐?”
沈长离颇为意外,对守羽递了个眼神,守羽心领神会的去煮茶。
沈国公冷哼一声,
“你这是在怪为父?”
“女儿怎么会怪父亲?”沈长离反问,
“难道父亲做了什么,值得让我怪的事吗?”
沈国公凝噎。
斗嘴这方面,还真是比不过这个胆大妄为的三女儿!
岔开话题。
“为父今日来,是要收回你母亲的金库钥匙的。”沈国公一副理所当然,
“你也知道,如今为父在朝中处境艰难,前前后后都是用钱的地方,你把你母亲的金库钥匙拿走了,是想置全家于不顾吗?”
没见过抢钱还抢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沈长离不屑的瞥了一眼沈国公,
“父亲,你说这话可就冤枉女儿了,我什么时候拿走沈夫人的钥匙了?分明就是沈夫人还给我的,府里前前后后的确需要用钱,可不该用我娘玉阳公主的嫁妆钱!”
沈长离这话,可谓半分不退让。
“啪!”
沈国公一拍桌子,怒道:
“孽女!你…你是要气死我吗?”
沈长离面不改色,
“岂敢?”
看着沈长离如此油盐不进,沈国公一张脸气的发紫。
他哆嗦着手指指着沈长离,“你别以为如今攀上了高枝,我就不敢教训你!”
“我乃玉阳公主之女,本就是高枝,何须攀?倒是父亲你,”沈长离逼近,
“再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我大可治你一个冒犯皇族之罪。”
沈国公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面露震撼之色。
恰逢守羽端茶回来,沈长离直接将滚烫的茶递到沈国公面前,
“父亲,请喝茶。”
沈国公别开头,明显不领情。
沈长离冷笑一声,“皇族赏赐,父亲不接也得接。”
反了天了!
沈国公在心中咆哮,面色青了又紫,紫了又白,几欲喘不过气来。
片刻后,他还是接了茶,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茶水滑进胃里,迅速产生反应。
沈国公捂着肚子,瞪了一眼沈长离,而后仓皇逃走。
沈长离望着沈国公的背影,笑着喊了一声:
“若真周转不过来,沈夫人还有置办的田产铺子,变卖了也能撑一段日子。”
院内很快安静下来。
噗嗤。
沈长离和守羽同时笑出了声。
“小姐,您也太大胆了些,怎么敢往老爷的茶水里加东西?”
沈长离轻笑一声,“若不是怕以后遭报应,我就下毒毒死他了。”
反正这渣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姐小心隔墙有耳。”守羽神秘兮兮的提醒她。
沈长离一拂袖,“的确隔墙有耳,不过他已经从头看到尾了,没什么好顾忌的。”
话音一落,守羽就昏睡了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后,一抹黑影从天而降,衣袍纷飞恍若一个暗夜鬼魅。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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