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西默的临时办公室。
两人趁着吃饭的时间闲聊起来，而IV手中正把玩着西默的指甲刀。西默对于她能把一个指甲刀玩出蝴蝶刀的手法很是羡慕，后者貌似也乐在其中，把它当做消遣的方式。
听IV讲述完II在研究所的经历后，西默不禁发出了感染的声音。
“果然小说跟还是有差距的，如果按小说走向，娜德四年前大概就远走高飞一去不复返了，到时候嘴里一定会说’这才是我应属的人生'！”
“嗯，娜德很多时候的想法确实很独树一旗。包括现在也是这样，但那些奇怪举动的正确性到最后都得到了事实的印证。”
西默顿然露出了贼笑，开口抱怨道：
“是啊，得亏她发现的早，不然那个格菈德一定会把我大卸八块的。”
“倒也不会那么残忍啦，就算娜德不制止，咱也会拦下她的。”IV笑着说。
“啊，平时看你对格菈德挺胆怯的，想不到能下的了这个决心。”
说罢，IV脸上浮现出几分腼腆。
“不过，匪夷所思。能做出那么准确的判断，就算再怎么船到桥头自然直。也是需要情报基础的，可西德情报局没有入侵留痕，斯塔西系统也没有。令人头大。”
看见西默露出困苦的表情，IV瞥了一眼电子门，随后缓缓说道：
“其实，咱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研究所过去进行的研究并不是生物物理方面，而是……四维空间方面，那里被叫做'锡安'。”
“你的意思是，娜德用四维空间观察了一切？”
西默抓了抓脑袋长叹一声，好像在说“更令人费解了一样”，
“我出勤之前，在斯塔西系统里查过研究所过去的资料，是关于负宇宙领域。大差不差了，很深奥的东西。”
IV愣了一下，貌似是因为研究所被斯塔西系统收录在案感到吃惊：“咱之前给研究所资料分门别类的时候，似乎也看到过类似的学术论文，负物质，不过完整版的内容更加晦涩……”
“整个研究所的资料都是你一手挫出来的吧。”
“咱也没那么厉害啦，只是负责第二代她们的建档和一些……运营过程中产生的缓存资料。”IV说着，撩了撩头发。
“但剩下的总要有人管理吧。”西默问道。
“唔，因为那些文件机密程度相当高，一般都直接由拿到一手资料的娜德来处理。但一旦入档也自然在咱的看护范围内了。”
“娜德能拿一手资料，看来她对资料库也相当了解——不过想要隐藏也很简单吧。比如说今天数量太多，就把它藏起来假装没看见。也不会有人发现。”
闻言，IV先是感到意外，接着忍俊不禁地抹了抹脸，用力点点头。
西默摆出了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像是在奇怪自己刚刚的话是否有不为己知的笑料。
不过，她刚刚的动作出乎意料地可爱。
可恶，为什么这姑娘会是研究所的D区主管，而不是斯塔西职员啊。假如美梦成真，他或许会对上班产生难以控制的热情，不，到时候可能会发展成对分部附近的饭馆产生强烈的求知欲——尽管埃尔福特郊区属于无人区。
为此，他开始在心里愤懑不平。
看见西默滑稽的样子，IV又连连摆头忙解释道：“没事，咱只是在庆幸当初应娜德的主意，没有给你安排什么重要工作。”
听完，西默豁然地笑出了声：
“她看人很准，毕竟我来到这里后成天烦恼的事，就只有如何在合理安排睡觉和打游戏的前提下保持健康作息。”
“嗯，好艰难的任务。看来当一个斯塔西还是很忙碌的。”IV不知不觉间也放松下来，开始说起了打趣的反话。
“虽然只是个底层编制的人员，但我也是有职业操守的。”西默沾沾自喜地说，随即又话锋一转，重新聊回了II。
……
“我看娜德当时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如果没有未来视，她大概完成不了现在的成就。”
西默的嘴不知何时吐出了埋怨的意味。
依IV的表情来看，她很想接这个话题，可活泼的脸又因此笼上了阴郁的乌云。
沉默了片刻，她才缓缓开口说：“咱不敢笃定，但娜德依靠自己的判断救了咱的命。”
西默对这句话的听感很讶异。
“你还有过性命之忧？哦哦，你是指西柏林那次大清洗吧，能从喀莎主管手下逃命确实很有本事。”
像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某个词，IV猛地抬起头看着西默，惊讶地问：“你认识喀莎？”
“她是我上司。”西默平平无奇地回答，话语中还带着点厌恶，仿佛和自己上司的关系处的并不融洽。
“我记得，当时是你牺牲的同伴救了你。”
“是……但是，那毕竟失败了。”说到这，IV苦笑了一声。
“人和人的苦难并不相通，但我想她一定嘱托过你要摆脱过去好好活下去，就算没来及说出口，她肯定也在心里为你祈祷着。”
IV抿了抿嘴。
“呼，好俗套的台词。”
尽管IV吐槽的嘴角挂着笑容，但西默一点也不能从她的话语中听出轻松的笑意。
“咱过去的时候自以为是，是她出手修正的。”
“咱过去的时候注重功名，也是她用言行规劝的。”
“她用母庸置疑的实力把咱从原本第一的名次上踩了下去，告诉咱永远赢不了她，所以不要再指望夺回这个名次了，咱应该死了争名夺利的心，然后安安乐乐过正常日子……”
“可是，那样不就等同于让咱放弃上进心吗。名次是印证咱努力价值的存在，如果不去争取，咱又能怎么……”
渐渐地，IV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呼吸变得颤抖，原本明亮的眼神也随之变得晦暗无光。
话已至此，西默大概明白她为什么会不知疲惫地连夜工作了。
看着眼前垂下头默不吭声的IV，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把语调调控在轻松的范围内，尽量维持住房间活跃的氛围说：
“虽然你刚刚这番话说得我心虚，不过我倒知道一个故事。”
接着，他讲了一个自己在网上看到的经历。
“父亲在儿子四岁时为他买了一款游戏机，他们乐此不疲地玩转了上面所有的游戏，直到父亲在两年后意外去世。”
“之后的十年时光里，儿子再也没有碰过这台游戏机。然而当他再度启动它，打开了一款赛车游戏后发现了一件事。”
“游戏里有一项设定，上一轮比赛中最快的选手的影子将会出现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与选手一起参赛，也就是所谓的’幽灵驾驶者’。”
“他在其中发现了自己父亲的幽灵仍然在驰骋赛场。”
“于是他一遍又一遍的玩着，试图打败这个幽灵，慢慢的，他终于接近了它的速度，甚至直到有一天超过了它，然后......”
“他在终点线前停了下来，这样父亲的幽灵就不会消失了。”
故事讲完了。
西默叹了一口气，抬头望了眼IV，发现她原本郁郁不振的眼眸多了一分神色。
她的嘴唇动了动，小声呢喃道：“谢谢你告诉咱这些。”
尽管这只是他自己突发奇想，细想也称不上贴切的话，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既然IV认可了，自己便可以理所当然地把刚刚那一幕当作完美的开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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