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狐狸”的眼睛正如传闻中说的那样，是漂亮的玛瑙红色……她的眼神有一种让人心痛的可怜，可是那凝冻的血红又带着一分凶戾，像是在警告对方不要靠的太近。
沃娅的手伸向她时她还在龇牙咧嘴，发出介于人声和动物之间的含混不清的声音。但是她显然没办法挣扎掉“青筋爆出”的荆条，成功地咬到她。
“这孩子像是之前受了刺激呢……不是很好交流的样子。”沃娅怜悯地宽容了她这并不友好的问候。
“被这样捆着的话很不舒服，任谁都没办法好好交流的吧。”陈墨在一旁提醒道。
“明明我用的是能让对方感觉到愉悦的捆法……不信前辈之后亲自试试？”沃娅的手指触碰到狐狸娘的额头的同时，她便不再挣扎了。“这孩子未经人事，还很纯洁，才会表现出抗拒。”
“所以那个人说的只是想象中的内容咯？”陈墨记得在那个帖子里，楼主详细描述了他和小狐狸翻云覆雨的过程。现在看来，那些都只是见其一面而有感而发的意淫而已。
“应该是吧。这孩子这么警惕，应该是遇到过不少像他那样想要把她据为己有的人类了。”沃娅解释道。
随后她竟然倾听起了那小狐狸精所说的嗷嗷学语，尽管在陈墨的耳朵里，那些东西完全没有办法被理解，并不能被翻译为人类的语言。
这大概是动物伙伴和人类之间通过自然界中的知识进行最为原始纯真的交流了。
“她说了什么？”
“很多很多……她说她被人抓走了……关在一个很黑的地方……那里还有很多人……都是孩子……”
“很黑，很多人？都是孩子？”如果要陈墨联想一个相像的地方的话，那大概就是孤儿院吧。但是还有没有可能，会有其他相像的场所……狐狸精不是按理说应当经过了千百年的修行吗？怎么会是孩子呢？
“她被很多针扎进了身体里……和其他的孩子一样……他们之中的很多人死了……怎么会……怎么会这么残忍……是谁？”
陈墨看着沃娅变得凝重的表情，不知道她究竟听到了怎样可怕的内容。说到针的话，他就会回想起小时候在医院里听到的孩子的哭闹……针总是与疼痛联系在一起的。
沃娅将小雪狐的束缚解开，为她覆上了一身露尾式紧身服。“你还记得那地方在哪儿吗？能带我们去那里吗？”
小雪狐似乎被她的这话吓到了，摇着头和尾巴后退了两步，几乎打算逃掉了。如果不是知道了逃走也会被抓回来的话，大概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狐狸是很狡猾的——也就是很聪明的生物。但现实里的人类会被狐狸欺骗的还是少数。更多的狐狸被抓住剥皮，做成衣服的围脖，但从来没有人提起那一部分被抓住的狐狸。
“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我可是很厉害的哟，你应该明白的吧？”沃娅将指尖搭在了自信满满的心头上。
于是追随着小狐狸娘的脚步，他们发现了一座看似平平无奇的药品加工厂。它的标牌因为风吹日晒已经褪色，像是干掉的血渍一样显露出暗红的颜色。
“槲生制药”，是城北“旧四家”里柳家旗下，本市最为有名的医药公司。除了向魔法师兜售制式的魔法药品，也负责制造普通人日常所用的药品。因为疗效比常规药品更好、价格更低廉，槲生制药几乎占据了昏晨之都医药行业的半壁江山。
“这地方没想到还有个工厂啊……这可一点都不符合绿色城市建设的要求。”陈墨评价道。
走到这里的时候，雪狐娘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往前一步了。她整个匍匐在地上，似乎没有力量能将她再拖动一步。
“那把你的知识借给我们吧，小狐狸？”沃娅温和地用手顺着她后脑的绒毛。“滑溜溜又暖呼呼的感觉真赞啊……”
小狐狸也许是默许了，闭上了眼睛。它的睫毛同样是白色的……阳光洒在它的身上，像是一团积雪一样反着白亮的光。
帖子里所描述的遇到它的时间是冬日。的确，在那种茫茫一片的寒冷里，见到她一定是令人终身难忘的一件事……
陈墨稍微感觉有点遗憾。但现在，不是在这里纠结的时候了。
“真是不堪回首的可怕回忆……我们得动起来了，前辈。”陈墨还是头一次见到沃娅这样坚定的严肃表情。
按照小狐娘的记忆，在这座建筑之下还隐藏着一座更大的地牢……那些人把拐卖来的孩子们藏在那里，进行人为的魔法改造实验。
直接从工厂的上方是无法通下地牢的，甚至这座制药厂的工人们也都不知道这下面在做些什么。这就是它的隐蔽的高明之处所在。
相反，看似平平无奇的地下车库，却有一座暗门，可以让运送“实验品”和“实验人员”的车辆进出。
小狐娘是混在实验失败的“废品”里逃出来的。她在被囚禁的日子里，一次次地实验能够让自己的心脏暂停跳动的技巧……一秒、两秒、三秒、五秒、十秒、半分钟、一分钟……
最后，终于能够坚持到三十分钟的时间，这在临床上已经超过了正常人类能够被救活的时间。在那个暴雪的日子里，车轮陷入雪中打滑而停下，没有人注意到“废品”中的一只突然跳下，融入了这天然的保护色中。
直到有人看见雪上的一串红色的脚印和手印，那时已经晚了，暴雪很快就湮没了那些印记。而小狐娘也消失在了密林里。这片森林的确有魔法，在一直保护着这人造的生灵，曾经的人类融入自然的怀抱。
陈墨分享完沃娅提供的记忆，突然又想到了一种更为可怕的可能。如果阴谋论所说的是真的话……那可能封锁这片森林，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掩护工厂和搜捕小雪狐娘……
如果他们真的揭露了柳家的黑暗实验的话……自己可能哪天走在街上就会被突然袭来的魔法打死吧？或者更糟糕，被下蛊或者下毒，痛苦而缓慢的死去……
“怎么样，前辈？”沃娅似乎是在问陈墨的感受，也是在让他做出决定。“我们还要接着向下走吗？”
“走吧。不过你要把我活着带出地狱啊。”陈墨苦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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