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我觉得锄头都快笑岔气了。
我从倾覆的马车里爬出来，手里还拎着那个装满了斯卡布里面包棍的背包。
“那个笨蛋，他一定不会想到我们压根就没走！”
锄头说的不错，大麻烦的脑子看来并不怎么灵光，但凡刚才他稍微感知一下脚底下的马车，都能轻而易举的发现我。
然而他就那么直直地选定一个方向，然后飞走了。
实在让人不好评价他的行为。
我拍拍身上的灰，背起背包，提着锄头，走向瓦伦西亚城的方向。
我得先去见一下那个老人。
……
夜间。勒石关城。
现在，这座巍峨的关城的城墙已经千疮百孔。
教国的骑士们攻城的战术简单而暴力，先用强烈的炮火轰击，破坏城墙上装置好的器械，然后对一边的城墙上继续保持炮击，而对另一边的城墙则发动强攻。
然而这次情况却有所不同。
教国的骑士们并未展开炮击，而是直接乘着夜色，奔着城墙冲过来。
城头的联邦军士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冲到了离城墙不到百米的距离。
他们疯了吗？这样冲锋将完全暴露在联邦的远程火力之下！而且他们还没有推动攻城车，那种高大的战车不仅可以架设云梯，还可以为攻城的士兵们阻挡掉相当一部分远程火力，然而他们都没有做！就是直直的冲向城墙！他们在想什么？难不成想徒手爬上城墙？
虽然不是很理解，但军士们还是抬出一架架重弩，向着最前排的骑士发射出锐利而沉重的弩箭。有的军士放飞了手中的孔明灯，借着灯火为瞄准者确认目标。
数百发沉重的弩箭射向下面的骑士们。
令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弩箭就要击中最前排的骑士的时候，空中突然出现了无数冰凌，在夜空中，那一瞬间，宛如众多流星坠落时划出的尾焰。
也只是一瞬间。
随后便真的坠落下来。
无数冰凌凝成长枪，像流星雨一样轰向了城墙。军士们发射的重弩就像大海中直面暴风雨的夜航小船，眨眼间便被吞没。
勒石关在很久之前古夏国征服北方的燕州之后便属于内地了，虽然地形险要，却没有再设置过进一步的防御。如今这里虽然成了前线，兵力增加，但城墙还是多年前的城墙，并不像格尔木关城的城墙一样经历过抗魔化的处理。
耀眼的白色洪流冲击在城墙上，古老的城墙在这般冲击下居然被轰出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骑士们高举着金色的十字旗帜冲了进去，与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仓促应战的联邦军士们厮杀在一起。
后方的老人放下了手中的长法杖。
刚瑟已经很久没有使用法杖了。不仅仅是地位提升让他鲜有再出手的机会，那些简单的法术也不需要借助武器的帮助，只需要挥一挥手就能释放出来。然而这般大规模的法术并不简单，消耗巨大，对魔力的控制也要求极高，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控制住庞大的魔力，还要汇聚在一起，形成足以轰破城墙的力量。
刚瑟自认为冰系魔法的造诣整个大陆上无出其右，但释放完毕之后还是觉得整个人都有些疲乏，没有几天的休息大概是恢复不过来。
“我还真是比以前老了一些……居然觉得累了。”
他看向骑士们冲过去的背影，金色的十字旗飘扬着涌入城墙内部。
“不过这样就够了吧？可别说我没帮你，破石像。”
城墙内已经是烈焰冲天。
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联邦的军士们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迅速在城内组织起了防线，并在弩手的掩护下向着冲进来的骑士团们发起了几次反冲锋。双方各有死伤。
然而战场中央却出现了一片空白，厮杀声仿佛传播不到这里。
两人在这里对峙着。
一边的老将须发皆白，剑眉星目，手持镔铁重枪，面沉似水，盯着对面那人，庞大的魔力在枪杆上流动着，带来沉重的威压感。
对面那人却丝毫不受威压的影响。他高大的身形如山岳一般，双手按在精铁铸就的重型大剑的剑柄上，只是往那里一站，便如同怒涛中的礁石一般，对方的威压如何都不能撼动他半分。
“老夫杨进！夏国十二柱国之一，蛟龙之锋！你这蛮子叫什么！老夫枪下，从不挑无名之辈！”
“神圣教国，铁面骑士团，一名普通的骑士。名字的话，你可以叫我康拉德。”
“好一个‘普通’的蛮子骑士！打赢你，这场战斗便是我们胜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我们的骑士不会因为我的倒下而退缩。”
“那老夫便来会会你！”杨进也不废话，长枪入手，水流汇聚其上，携卷着无穷的力道，刺向那怒涛中的礁石！
康拉德举起重剑，迎着那洪流，劈了过去！
巨大的冲击波自两人交锋处扩散开来，掀飞了不远处的几座军帐。有几个离得比较近的军士被震的脚底不稳，摔在地上。
“你这蛮子好生力气！”杨进大笑着，长枪如龙，挥舞成风，砸，劈，刺，挑，扫，一气呵成！
面对这暴雨，他的对手康拉德以力破技，重剑横拍，宽大的剑身抵挡着那强力的刺击！他不会闪躲，真正的铁面骑士不需要闪躲，他只需要替他的骑士们拖住这位最强的敌人！剩下的就交给那些忠诚的骑士，他们会击溃其余的敌人，为自己，为圣教赢得最后的胜利！
虽然并不使用盾牌，但他就是教国最坚实的重盾！
他大喝一声，巨型大剑在他手中挥舞成风。这个如石像一般的男人哪怕是大声吼叫，给人的感觉也不会是歇斯底里，而是如同雷鸣！不需要试探性的攻击，也不需要任何前奏，巨剑携着厚重的威势，劈向那条蛟龙！
他擅长土系魔法，但他并不需要使用。他为自己的定位就是力量，是坚如磐石的耐力，是劈山裂石的伟力！
一力降十会！没有人能阻挡教国的铁骑！
……
远在千里之外的圣城郊外，山脚下方。
无数白色的石碑整整齐齐的排列在这里，每座洁白的石碑上面都立着十字架，镌刻着被埋葬者的名字和生平事迹。
天边微蒙蒙亮，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
一身黑衣的中年男人，在一名女子的陪同下，走到角落的一座墓碑前。
那座墓碑上没有刻任何字，也没有十字架，就只是一座光秃秃的白色石碑。
然而底座上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
男人在石碑面前沉默着。
美丽的如同琉璃花一般的女子为他撑着伞，同样沉默不语。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
女子终究还是开口了，“圣座。”
“我知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男人又看了一眼墓碑，转身离开。
他是一国的领袖，是圣教的教皇。他拥有了世人梦寐以求的几乎所有权能，却以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为代价。
他不后悔。
但是每当他心情烦躁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看，似乎就能平复下来。
雨幕中的人影渐行渐远。
……
远远地就要看到瓦伦西亚城的城墙了。
我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长长的锄头是个麻烦，异教徒的威胁还没有解除，扛着这么长的刀，又不是被冒险者公会认证过的冒险者，肯定是要被轰出去的，我又不想用那枚徽章，用了就暴露了，大麻烦估计过不了两天就会嗅着味儿找过来。
于是我把锄头包起来，这次包的很是严实，从外面看那就是一根比较粗的棍子。
随后我把装满了斯卡布里面包棍的背包挂在锄头顶端，像扛着行李袋一样走过了城门。盘查的骑士只是简单检查了一下我的背包，看到里面都是斯卡布里面包，而我身上又没有任何魔力波动，就直接放我进城了，却没人注意到锄头。
大麻烦估计还在漫无目的的寻找，却想不到我已经回来了。
可是接下来我却犯了难。我该去哪里找甘洛婆婆呢？
诺大的瓦伦西亚城，是整个达卡教区的中心城市，规模庞大，想找到一个胖婆婆真的很难……
胖婆婆？她是个胖婆婆？对，脸上一直笑眯眯的，我能记得，她总是笑着的，没错。
……好吧。
可以肯定了，之前的我绝对认识她，而且相当熟悉才是。
所以更有必要找到她，她一定能够帮助我想起来很多事情。
肯定是不会去大教堂问的，告诉斯坦森大主教我回来了等于告诉大麻烦我回来了，我还不至于干出来这种傻事。
所以只能找路人打听了。
虽然有些困难，但是胖婆婆并不多。
“你说的是城东边那个半年多前搬过来的婆婆吧？”一位路人说道，“这附近许多人都认识甘洛婆婆。她家就在那边，据说是教会里的大人物特别批准的房子呢！一开始大家都很不满，凭什么能给她分配一个大房子，但婆婆待人很和善，还总是帮大家的忙，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接受她了，你往那边走走，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就知道婆婆家在哪了。”
按照路人的指点，我找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双层房子，还带着一个小院子。
虽然瓦伦西亚城的土地并不紧张，但能有这样一座房子也足够让一般人羡慕了吧？难怪会招来其他人的不满。
院门敞开着，我便直接走了进去。
“喂，你是什么人啊？”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
我看到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小女孩，栗色的头发，脸上还有些雀斑，蓝色的大眼睛带着几分警惕看着我，手里拿着比她还高半个身子的扫帚。
“我来找婆婆。”
“来找甘洛婆婆的？”女孩歪头想了一下，“婆婆出门了，去教会祈祷去了，估计还要过会儿才能回来！你要在这里等吗？”
“嗯。”我自顾自的在院子里的矮脚凳上坐下来，看着院子里的一张木锯发呆，全然不在乎小女孩好奇的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胖婆婆，坐在这张矮脚凳子上，费力的锯着椅子的身影。虽然汗如雨下，但是她却很有精神，看到我的时候还对我咧嘴笑着……
我大抵上是来对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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