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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世界观崩坏

三十八 世界观崩坏

沈凝她,怎么突然好像失忆了?!

“还记得《常量数集》吗?就是常数娘,科学常数的人格化所在的地方。”林玥解释。

“‘科学常数的人格化’?开什么玩笑。”沈凝冷冷地看着众人。

“怎么会这样?!”林玥惊呼。

沈凝可是凭借她的理科水平成为了处理常数娘事件的扛把子,如果没有她,只有他们几个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啊!

罗默宇保持冷静:“问题倒不大。静电力常数k,用你的剑放一下电。”

真正的电光在k的剑尖绽开,照亮了整个房间。现在,即使是一般人也能目睹这耀眼的电光了。

可是,沈凝竟依旧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这不是单纯的失忆,而是现在轮到她接触不到常数娘了吗?

电光延伸得越来越远,竟击中灯泡。

“糟了,抱歉,灯泡好像坏了!”k收回能力。

沈凝开灯:“这不是好好的吗?”

可是,在三人的眼中,灯泡明明没有亮。

他们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定在原地。

她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请回吧。”失去了记忆的沈凝变得格外冷漠。

林玥激动地喊:“可这是真的啊!以前的你和我们一起应对常数娘的事件的样子,我们记得清清楚楚!如果没有你,我们根本就寸步难行的!”

“不想走的话,那我就回房间了,你们请自便,不要打扰我就好。要动一些东西,比方说翻那边柜子里的书的话,请放回原位。”沈凝竟还是这么无动于衷。

“等等!”林玥试图换一个方向:“沈凝,那你还记得孙雨晴吗?”

“孙雨晴?是坐在我们后面的那位吧。”

“没错,现在她被另一个宇宙的文明带走了!”

“啊?”沈凝终于表现出了关心,“那怎么才能证明是那个宇宙的外星人干的呢?”

“它们只派出了逆精细结构常数的人格化,你可能也看不见她……”罗默宇说。

“如果你们提供不了证据的话,又怎么能让我相信她的失踪是你们所说的原因呢?抱歉,但如果不加以证明的话,我是不会相信的。再见。”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沈凝走进房间。

“怎么会这样,有什么办法能让沈凝认知到常数娘吗?”罗默宇的大脑运转着,但并没有得出什么方案。

“α!你之前不是一直附在她身上吗?你有什么办法吗?”林玥急得攥紧双手。

α无奈:“我现在也无法对她施加影响。这绝对是α^-1的杰作。”

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又听到沈凝的声音:“不对,我知道了!”

沈凝竟又回到客厅,手上拿着的是她之前研究常数娘的笔记本。

“抱歉,我现在才明白。你们说的是真的,这本笔记上都记下来了。我不记得我有用过这本笔记,也不知道它为什么摆在桌上,但是里面记录的事情和你们说的完全相符,字迹和行文逻辑也与我的习惯相符……这只可能是我写出来的东西。”

沈凝终于认识到常数娘的存在,这让众人松了一口气。但是,沈凝的脸色却更绷紧了。

“可是……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

沈凝瘫坐在沙发上。

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她的心中轰然坍塌。

“怎么了?”三人都很关切。

沈凝扭过头:“……你们先走吧,让我再仔细考虑一下。”

林玥对她表现出的状态很担忧:“可是这样对你自己不好诶!哪怕只是个初步的想法,哪怕可能出错,说给我们听,我们一起来讨论好吗?”

沈凝的神色变得复杂。

沉默良久,她开口:“我们每个人,在自己的参考系内,所感知到的事件一定是相同的,即使表面上不相同,也一定有科学能够解释的内在一致性。比如说,相对论会导致一个参考系里两个同时发生的事件,在另一个参考性内变得不同时,但这不会影响因果律,事件本身的发展,无论参考系怎么变化也不会改变。因为我们生活在同一个现实中,现实永远只有一个。这样理所应当的事,是我们认识世界的基础,也是科学得以成立的基础。但是,你们也知道刚刚的情况了。”

“那只是叛序者……从另一个宇宙来的入侵者给你施加的幻觉!”林玥说。

“但是,你们该如何向我证明?一般的,比如说致幻剂导致的幻觉,几种感觉是相互独立的,有些看得见的东西却摸不着。可是,你们能看得见、摸得着,对你们而言是切实存在着的东西,我却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此外,色盲患者无法分辨某几种颜色,但这并不影响他们读取分光计上的数据。经典力学中关于运动着的带电物体的电磁场,从不同的参考系中观察会得出不同结论,而从中引出的相对论解决了这个问题。——这些都无法解释现在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罗默宇说:“是啊……看不见灯泡亮,并不能归咎于视觉问题。色盲是视觉细胞出了问题,但灯泡的亮光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够导致因为视觉细胞出问题而仅仅看不见它。我们之间也没有发生相对运动,连相对论的‘同时的的相对性’都够不着边,也就是说,‘沈凝她眼中的时间和我们的时间不一样’这点也是可以排除的,否则我们也无法和她像平常一样交流。

“围绕着‘常数娘不存在’,所有的感觉都形成一个闭环,这个环困住了沈凝——这就是现在的情况。”罗默宇总结。

夏一梓焦急地跺起脚:“没有其他可能了吗?我物理知识比较匮乏,我也想不到其他情况了。”

“我也想不到了。我只能把我感知到的一切当做现实。科学就是为了描述这一致的现实而存在的。可现在,现实变得不只有一个了——你们的现实,和我的现实。”

沈凝苦笑:“我找不到科学了。就是这样。”

“这样的话,我们也没有帮到你的办法,很抱歉……以后再说吧。”夏一梓无奈。

“再见。”他们和沈凝道别。

沈凝的家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和林玥他们的讨论也并未发现什么新的东西,沈凝已经决定好了。

她掏出安眠药,整板服下。

就在意识模糊之际,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在一阵脚步声后,她的眼前出现了令她意料之外地感到熟悉的……

等等,不要——

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明明就差一点了——

然而,事情已经注定。她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不希望它发生,并且她无力反抗。

———

这里是哪里?

孙雨晴只能见到一片纯粹的黑暗。

无论看向何方都是一样的黑暗,让她感觉不到空间的存在。这片空间仿佛小到只能容纳她一个人,又大到无边无际。

黑暗触发了她最深层的恐惧。

“有……有人吗?!”她的声音在颤抖。

她看到前方的沈凝转过身。沈凝好像刚刚出现,又好像一直都在那里,只是她并没有发现罢了。

我之前……有在这里看到她过吗?她心想。

“你所希望的究竟是什么?”

沈凝脸色冷峻,似乎在盘问着她。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沈凝沉默,停留在孙雨晴身上的目光甚至能让她感到刺痛。

她慌张地握紧双手,不断摇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林玥出现在沈凝的旁边——孙雨晴确认,这次自己是刚刚才看到她的。

“这就是回答吗?”林玥的声音竟也如此冰冷。

“呃……”孙雨晴不自觉地放小声音。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才想起此前她替林玥挡住α^-1的炮火的事情。

本来自己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作为罪魁祸首,你不应该多做些表态吗?”

“什么……”

“你还记得在这之前,你做了什么吗?”

“我,我只记得被叛序者造出来的那个常数娘杀了……”

“不。你并没有被杀死。”

“世界都毁灭了。只有你活着。”

两人向她下了宣判。

“怎么会……”孙雨晴感到一阵晕眩。

随后,她察觉到了不对劲:“不……既然所有人都死了,那你们又是谁?”

“我们是残留于你脑中的幻影。”

“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沈凝和林玥,也已经不存在了。”

这怎么可能?!

因为我?沈凝,林玥,爸爸,妈妈,同学,老师,其他熟悉或陌生的人,全都……

熟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父母做的饭、手机上的新剧、让她烦恼却又感到充实的学习,原本在潜意识中以为会一直存在的那些事物,都已经再也回不来了。她在这个陌生的黑暗世界里,只剩下孤独和无助。

这种突如其来的无理变化,就这样横在孙雨晴面前,等待她作为“罪魁祸首”去接受。

“这不是我的本意,为什么要把我当成罪魁祸首……”孙雨晴双手捂住头,难以置信。

“因为本应平凡的你,选择了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的选择,导致与众不同的结局。”

二人冷冰冰的声音仿佛贯穿孙雨晴的大脑。

怎么会这样……孙雨晴茫然地后退一步。

不……她们确实不是沈凝和林玥。

沈凝的目光,应该是有洞察力的。林玥的目光,应该一直都是温柔而能鼓励人的。

回想起真正的她们,孙雨晴终于冷静了下来。

“你们在骗我!”她鼓起勇气大喊,甚至有些破音,手臂因发力和紧张而颤抖。

“你们绝对不是沈凝和林玥!她们肯定还活着,别冒充她们了!其他的所有人也是,他们肯定都还活着!”

“那又怎么样?你一个人,只能在这永恒的黑暗中一直待下去。”二人齐声说。

必须在这里永远待下去吗?这确实很可怕,大概死亡也不过就是这么可怕吧。

但是,想到她的家人、她的朋友还可能为她而担心,还在过着平凡而幸福的日常,孙雨晴的心中竟涌起一股温暖。

只要其他人还活着就好,只要这样,即使面对如此的结局,她也不那么害怕了——哪怕只是暂时。

“没关系!地球上的所有人,尤其是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相信他们还活着!只要这样……只要这样我就能放心,怎么样对我都无所谓!”

两人对视一眼,向孙雨晴走去。

“等等,你们要干什么?!”

孙雨晴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接近自己,明明看起来距离很远,她们竟只走了几步就来到了她身边。

随后,她反应过来,竭力向反方向奔跑,肌肉的发力让她竟有了活着的实感。但是,她随后感觉到脖子被掐住。

仅这一下,她就失去了意识。

“将她置于空无一物的环境中,让她失去一切,这样的痛苦还不够吗?”

这个建筑或许可以被称为“舰船”,但它过于庞大,甚至比这个世界里的恒星还要庞大,而舱室的分布已经将空间利用效率提至最高。与人类得出的元素周期表上的原子的性质截然不同的物质,反射着人眼无法捕捉的光泽。

三位叛序者观测不到的数学常数娘注视着中央计算机正在运行的,孙雨晴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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