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姓丁，以前会去长家做客，他和兄长们都喊对方丁叔。
这位丁叔曾经也是母亲的追求者，但后来父亲胜出，抱得美人归。
没有永远的敌人，后面反而和父亲多有往来，成了生意场上不错的朋友，也时常应邀来家中做客。
这位丁叔是个了不起的生意人，有一种藏在血液中锱铢必较，以及对于人性精于计算的奸巧。
总是能抛出一些让人石破天惊，细思极恐的话。
他曾经笑着说，想举办个跳楼活动——只要有人自愿从三十楼天台跳下去，当场发一百万现金，活动无限期，直办到他的财产全部发完为止。
他想透过这个实验，测验现实社会人们对人命的价值。
有多少人会伟大到愿意为了身边的人赴死，换钱？
而又有多少人会自私到劝家中苟延残喘，卧病在床的老人去跳楼，给自己更好的生活？
前者多还是后者多呢？
想想就好奇的很。
这个想法因为过于违反社会善良风俗，以及刷新法律下限，不能实行。
他后来又提了一个生育计划。
说为了振兴现在不断少子化的社会，他想办一个生育竞赛。
只要能在十年间生最多孩子的家庭，并保证全都是同一对父母，由母亲正常孕育诞生的孩子，谁家生得多，就能拿到他全部的财产。
他的财产可是很大很大一笔钱，彩票头奖和他相比都九牛一毛。
可想而知，这种生育竞赛会引起社会多大的震撼和议论。
他总是面带微笑的说这些天马行空，在社会道德风俗与法律底线反复横跳的想法，想用自己一辈子挣来的财富，大闹一场。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是一个比谁都明白钱财力量，又能淡然看待的人。
也许是这种离经叛道的，逆天而行，又无视许多规范的心态，才使他的生意如此成功，独树一格。
奇思妙想虽然没能被实行，但秦译以前很爱听。
这份遗书看着就和他的逻辑如出一辙。
最终他还是要大闹一场的。
可以想见，等这封遗书公开以后，社会将引起轩然大波，会突然冒出无数【凶手】，自首承认，真正的【凶手】想证明自己是凶手，可能还得参与内卷——我证明我自己有罪。
只是他怎么突然死了呢？
秦译正思索着，听见千警问胥乔。
“这次还是按照老样子，一半信仰值，一半换成钱？还是像上次一样，多换点信仰值呢？”
胥乔还没说话，秦译已经主动表态。
“学姐，你都换成信仰值吧！”
很简单的道理，和游戏资源系统一样，金钱在现实世界，他还有许多其他获取手段，但信仰值这种资源目前确定的已知来源只有这些外包任务，他还不清楚信仰值和胥乔健康值兑换的比例是多少，下一个任务又被公开挑明失败率高，那为保接到下下次任务前万无一失，胥乔自身的信仰值应该多多益善。
他安慰了一句：“放心吧！草唄还的上，我说，别急，你先别急，这事不慌。”
千警舔着棒棒糖，瞟了秦译一眼，嬉笑一声。
“……不错嘛，你很聪明。”
世俗的金钱对不存在现世的神明无用，但总会有虔诚信徒自愿进献大笔金钱。
外包报酬，这些神明比起付出自己的信仰值，更愿意拿金钱买单。
所以信仰值和金钱的兑换比率是极高的。
至少在一般人的眼里看来，任务的难度和金钱的收益不成回报，更乐于接受钱。
胥乔对秦译的要求难掩意外。
她认为秦译是个对金钱十分计较，精于计算的人。
这句话不是批判，她以往看多了信徒，知道每个人有自己重视的东西，她接受秦译这个特点，并打算好好地和他相处。
“那你怎么看，小蛋？”
胥乔想，既然家中财务交给他管了，那金钱不用自己操心，也很正常吧？
神明不善于理财，所以当时秦译跟她讨财政权，她高高兴兴的给出去。
心情比抓替身的水鬼还快乐。
“……我没意见。”
小萝莉打了个响指。
“行，那就这样吧！”
她偏头朝秦译桀桀笑了两声。
“你这家伙真幸运，这可不是很常见的情景，且看且珍惜。”
千警一抬手，已经空白的旧报纸浮起来，碎成金粉河流，十分稀疏，秦译便看着那稀疏的金粉像电影中神仙教母一点魔法杖，给灰姑娘来个华丽变身的特效，整个室内无端起风，卷起了纸片在空中螺旋飞转。
稀疏金粉尽数附着消失在胥乔周身，而那瞬间她也起了变化。
黑发转眼变白，是那种极美的，丝绸一样的光亮，直垂腰间，白皙的肌肤覆盖上一层粼粼波光，白发蓝瞳，让人想起月光下一泓清澈泉水，远看极美，靠近伸手一探，水冻得让人手指发麻。
之前她望着人是平静，几分冷淡，这瞬间的姿态，直接拔高那种难以凝望的距离感。
她的外貌秀美比黑发时拔高了不是一个等级，那是直接跨越了维度。
秦译都看呆了。
但这种状态也就一瞬间，时钟敲响，魔法消失。
半空中的纸张轻飘飘，刚落到地面上，她已经恢复原本的黑发模样。
千警笑眯眯的解释。
“……刚才那是小蛋的神态。”
现世神明在信仰值不足时，身体会主动进入省电模式。
这样有利于他们更长时间的待机，维持健康状态直到下次补充信仰值。
胥乔接任务的速率和效率都低的令人发指，加上把大部分的报酬都拿去换现实金钱用以生活，她的信仰值状态一直偏低，维持着红色警告。
刚才补充才短暂的显现。
“目前还不完整哦！”
千警看秦译呆住了，贼笑一声。
“信仰值完全充足的情况下，她能比现在更好看，还能使用更多能力，想知道有哪些能力吗？”
秦译知道小萝莉在勾他，跟个想卖茶叶的网恋对象一样，但他还是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欣然上钩，微微一笑，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小萝莉朝他竖起食指。
“一个问题一根金条。”
她看出来了，秦译是个能生钱的主儿，还很舍得。
“那我可能得去抢银行。”秦译低笑。
“而且我已经知道学姐能做什么，你的问题和你的价格不等价，太贵了，我不问了。”
胥乔提过一次，她过往主要工作是为酿酒厂借调泉水。
秦译想她应该能做更多自己想不到的事，他对神明的能力是感兴趣的。
但谈判是这样，要来回拉扯，他一口应了，对方以后只会逐步提高底线，遂他一听这个价格，假装不感兴趣的拉下脸。
小萝莉不高兴了，以鼻哼了一声。
“……穷.逼！＂
转头走开，跟某动漫人物一样躲到书堆后，藏着头，露出大半身子。
不得不说比起一只拟人的鹿，小萝莉做这动作更加可爱，赏心悦目。
“……快滚快滚快滚！去做你们的外包！”
但在秦译跟着胥乔推门而出的瞬间，他听见小萝莉说话声低低在耳边响起。
“喂，那这个问题你想知道吧？”
“……是通过什么过程，把人身上的信仰值转移到神明身上。”
秦译惊讶转头，看见小萝莉依然维持同样姿势躲在书堆后，朝他竖起一根食指，笑容像个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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