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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话 沉痛的过往

第5话 沉痛的过往

误会的产生,往往源于对同一信息的理解偏差。

好感大多诞生于性格差距比较明显的双方,因为好奇相互吸引,在一起后却因为认知层次或生活观念的不同而产生矛盾和误会,矛盾代表着个体之间的不融洽,是需要包容和理解的,误会则是像病毒一样,会逐渐消耗掉两人之间的感情与信任,最后因为两人对待误会的态度不同而导致分手。

我觉得你跟他(她)在一起会过得更幸福。

我觉得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好。

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典型的三大男女自卑语录。

不交流不沟通,沉溺于自以为是的伟大之中,却不知道对方在决定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选择了爱情,而不是物质。

我会不会,误会了她···

一路上,这个念头徘徊在川崎司混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回到教室后,川崎司将纸签放在手上细细摸索着,他不是不知道那棵樱花树的传说,因为传说就写在树旁的立牌上,他昨天就已经看到了。

如果这张“纸签”真的像神代同学说的那样,是羽织美去年七夕亲手挂上去的,那么就说明,羽织美还是喜欢自己的。

基于对羽织美的了解,川崎司敢断定,她是不可能跟不喜欢的人交往的,所以要么那个学长是羽织美对外的挡箭牌,要么是羽织美解释了,但人言微轻,起不到多大作用,最后就只能任由谣言四起了。

这种事,他初中也做过,当时的他对自己的样貌很有自信,染了一头金色碎发,看起来阳光帅气,身材也很好,无论在学习还是运动中都处于统治地位,受到了许多人的追捧,虽然没有鞋柜被情书塞满那么夸张,但是每两三天就会被女生告白也是事实存在的。

当时他觉得很困扰,如果女生下定决心向你告白,但是你听都不听直接拒绝的话,会让自己的人气下降,他还是挺享受这种处于“聚光灯”之下的感觉的,所以他只能认真听完告白,再温柔委婉地表示拒绝。

川崎司曾经想过通过和羽织美交往,来回避这些困扰。

初中时代的羽织美,扎着栗色的双马尾,不施粉黛的脸上有点婴儿肥,看上去十分可爱,琥珀色的瞳孔感觉比小时候更加灵动,不时地就会让和她对视的我陷入其中。

虽然在班上比较孤僻,不喜欢与人交流,但是她在我心中,温柔又善良,很容易脸红这一点更是深深地吸引着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自从7岁那年见面的那天起,我就经常拉着羽织美回家吃饭,父母好像知道些什么内情,对于羽织美很是关爱。

后来,羽织美的母亲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出差,与我的父母商量过后,羽织美就不时地寄宿在我家里。

可能在同一屋檐下的相处过程中,逐渐感受到了羽织美的温柔和善良,我的心才会被羽织美所俘虏吧,现在想来,也是从那个时间段开始,葵才开始慢慢疏远我的。

小学毕业的时候,已经意识到,我是很喜欢羽织美的,不过那个时候的我很“蠢”,分辨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升入初中后,我仍然像以前一样,和羽织美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当时的自己认为,这种幸福感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变得越来越“耀眼”的自己,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目光,也导致很多恶意盯上了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的她。

“川崎同学是怎样,为什么天天跟那个‘土妹子’走在一起,是喜欢她吗?”

“听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不过两人的‘咖位’也太不匹配了吧。”

“就是说啊,如果川崎同学真的喜欢上那样的人,我都有点怀疑川崎同学的品味了。”

“那怎么可能,肯定是她一直缠着川崎同学,川崎同学怎么可能喜欢她那么阴暗的角色呢~”

诸如此类的言语像是老电视屏上的雪花般一样密集,袭击了思想尚不成熟,意志也不够坚定的他,虽然对于她们的言论,我感到十分生气,但是我更害怕继续和羽织美接触,会被大家孤立,于是自己做出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在学校里装作不认识,回家后再好好相处。

后来的一段时间,我都是躲着羽织美单独走的,羽织美好像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渐渐地跟自己保持了距离。

慢慢地,谣言平息了,我变得越来越受欢迎了,但是也过得越来越不开心,我确信自己是喜欢羽织美的,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意地和羽织美一起聊天,一起开心,这让我很难过。

但是我更害怕带有恶意的目光或言语,再次让羽织美受到伤害。

所以每次遇到羽织美投来的温柔目光时,我总是会下意识地避开,然后再偷偷观察她的反应,看到她面色如常,好像完全没有受到自己疏远的影响,我不禁松了口气,但也越来越失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不喜欢自己。

后来,隔壁班的竹原同学找到我,说可以假装我的女朋友,帮我挡掉别人的告白。

竹原乙女同学是我们年纪里,比较出名的美女,因为她穿着时尚,为人热情大方,长得又好看,所以追求者也很多。

她跟我说她也很头痛别人频繁的告白,所以想找我假扮男女朋友,我同意了。

晚上,我跟羽织美坦白了这件事,希望她不要在意,她一脸温柔地说这样就好,但是现在想来,怎么可能不在乎。

后来,我与竹原同学经常“成双成对”地出没在学校里,渐渐地,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一对”,再也没有告白来骚扰我们,这也让我很在意,为什么我和

竹原同学在一起就可以,为什么和羽织美在一起就会受到非议。

当时的我,确实在其他人的答案下,产生过羽织美配不上自己的错觉,曾经隐晦地在家里向羽织美表达过,想让她变得更加优秀的想法,羽织美那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后留下了一句话,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这样的司,让我感到很陌生。”

也是那时,我才意识到,我竟然把用于迎合其他人的“面具”,带到了家里来,我竟然沉浸在虚荣心带来的快感之中,在无意中伤害了自己最喜欢的女孩,那一刻,我明白了自己的真心,但是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放弃外在的勇气。

我只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羽织美感受着自己的真心,通过“青梅”“看作妹妹”“绝对不可能喜欢上她”等言语,让她逐渐被我的交际圈所接纳,让我们在学校里也能大大方方接触,但是我和羽织美都知道,我们彼此喜欢。

直到初三毕业后,羽织美因为母亲的工作调度,要离开我的时候,我再也难以压抑自己心中的感情,在七夕的那天,我亲手将樱花手链戴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看着她甜美的笑容,我牵起了她的手,一起走在水族馆里。

不过我们并没有交往,不是我不想告白,而是羽织美阻止了我,她好像有什么顾虑一样,让我有些心里没底。

一个月后,我组织了班上的同学一起在海边渡过升学前的最后一个夏天,为此, 我还拒绝了随同父母一起回到故乡的计划。

奈良县是父母的出生地,也是父母结婚的地方,为了我和葵的学业,才定居到京都,奈良县距京都并不远,开车的话一个小时就能抵达,但是我由于跟同学提前约好,所以拒绝了父母的提议,这也是我人生中最后悔的决定。

父母在知道我的决定后,放弃了这个计划,决定单独出去享受二人世界,葵也被拜托给了我,一起带去了海边。

海边,在大家玩累了聚在一起玩国王游戏时,我在第三轮拿到了“国王”,指令是让“8”号签对着喜欢的人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不在场也没关系,手机通话也是可以的,令我没想到的是,拿到“8”号签的竟然是羽织美。

而她也鼓起勇气,站起身,当着葵和竹原同学,还有其他一起来到海边的“朋友”,闭上眼睛下定决心地传达了自己的心意。

“司,我喜欢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明明是互相喜欢的,明明是很想答应的,但是不知不觉中,谎言编织成了罗网,将我的心困在了冰冷的牢狱里。

所有感觉自己被欺骗的同学投来疑惑的目光,好像在说,你不是已经有女友了吗,你的女友不是竹原同学吗,你不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上她吗,你不是将她看做妹妹吗,你不是只把她当做青梅吗······

我犹豫了,我退却了,就在我沉默地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过来,让我本就冰冷的心,沉入了深渊。

“请问是川崎司先生吗,您的父母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你能抓紧时间过来一趟吗?”

我发了疯似的,拉起妹妹就往医院赶,把她一个人丢在了那里。

可是当我赶到医院时,父母已经因为抢救无效,去世了。

我一直把父母的死归结于自己的头上,如果我当时答应了父母的邀约,他们就不会独自驾车去过什么二人世界,也就不会遭遇车祸了。

为此,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带着面具进行虚假的社交活动带来的只有虚荣和痛苦,就因为这个我失去了我的双亲。

从此我不再将情绪寄予他人,我宁愿一个人呆在孤独的角落里,也不愿意戴上虚伪的面具去参与那像是假面舞会一般的社交。

现在我每次看到他们虚假的笑容我都会忍不住头晕,忍不住想起父母死去的那一天,我很清楚,这并不是父母给我的惩罚,而是我自己,给我自己铐上的枷锁。

听救援队说,即便是已经失去了意识,父母的手仍然死死的扣在了一起,他们是那么的恩爱,我恨我自己,明明我也是那么的憧憬他们的爱情,明明我也是那么的爱他们,却因为可怜的羞耻心作祟,从未真正的好好跟他们说一句。

我爱你们。

我忘了我哭了多久,我甚至没有葵坚强,在我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都是葵一直在照顾我,到了现在我才知道,葵的痛苦并不比我少,她也想发泄,但是她更在乎我,所以她只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坚强。

在逐渐能接受现实后,我给羽织美发了条line,跟她道歉并且约她见面,我明白她就是我所寻求的“真物”,所以我将“面具”撕得粉碎,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传达自己的心意,我相信我们在一起后,一定会像父亲和母亲一样幸福。

羽织美发来的地点让我感到有些奇怪,回信的语气也很冷淡,但我还是按照上面的时间和地点,如期赴约。

然后我就在那天,看到了情侣宾馆门口,羽织美和经常恭维我的“朋友”一起站在那里,那一刻,我觉得,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

我没有走过去,我怕听到那个让我绝望的事实,我怕脆弱的自己会崩溃掉,这时,那个“朋友”仿佛发现了我,挑衅地看了过来,看到那个眼神的瞬间,我认定了这个事实,我像个“胆小鬼”一样,狼狈地逃走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所有的情绪在看到葵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控制不住地迸发了出来,本以为流干了的眼泪像是泉涌一样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我哀嚎着,哭泣着,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紧紧地抱着我,仿佛是受到了我的影响,她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靠在我的肩膀上陪着我一起哭了起来,宣泄着自己压抑的情感。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葵也是脆弱的,原来葵也是戴着“面具”的,仅仅是为了照顾我,才故作坚强,也是从那一刻起,我感觉我的世界里,只剩下葵了。

第二天,我换了手机号,删除了line,将头发染回黑色,带着葵随便租了个房子,为的就是不想让羽织美找到我,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葵什么都没说,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在继承遗产后,我与葵进行商议,决定休学一年。

一年后,实现了梦想的我,带着葵来到了父母的故乡,奈良县。

此时的我,已经明白了,自己其实和父母一样,更喜欢呆在偏远的角落,安静地过完一生。

原来最了解自己的,永远是父母。

我就像个虔诚的信徒一样,和葵漫步在奈良县的大街小巷,感受着父母曾经想让自己体会的一切。

最后,我和葵决定,将一直带在身边的,父母的骨灰罐,葬在离海边不远的公墓里。

也代表着,放下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因为羽织美曾经和我报的是同一所高中,所以我没打算回京都上学,于是只能就读于私立高中,最后选择了离海边不远,升学率较高但是入学门槛也很高的樱岛高中。

凭借着“钞能力”,成功插班进入了樱岛高中。

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羽织美。

可是···如果羽织美喜欢的一直都是我的话,她是不可能和别的男生单独在一起的,而且她没有跟母亲去东京,反而来到了这里,她知道自己在这里

“川崎同学,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突然,一道清冷带着关切的声音将川崎司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站在他身旁的神代初雪,周围还不断传来一些闲言碎语。

“川崎同学好怪啊,刚刚上着课突然就流泪了,吓死我了。”

“是啊,怎么喊都喊不醒,好可怕,不会有什么病吧。”

“别说这种话,可能人家家里出了什么事呢。”

“·······”

(我流泪了吗)

川崎司用手擦了擦眼角,湿润的泪水在他的手上扩散,让他有些失神。

看着眼神又变得空洞的神代初雪不由得为川崎司担忧了起来·····

千岛学姐和大桥学长交往的信息对他打击这么大吗,第一次见到有人会无意识地流泪,看着好让人心疼,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去安慰他啊,毕竟好像川崎同学会变成这样,都是自己的原因。

想到这,神代初雪仓惶地将自己的手帕递到了川崎司的面前。

川崎司愣了愣,还是接过了手帕。

“谢谢你,初雪。”

名字的直击让初雪的思绪瞬间紊乱,脸上逐渐有些发烫,她僵硬地回了自己的座位,假装自己很累需要休息,把绯红的脸埋在臂弯里。

他···他是怎样···

他怎么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明明我还没有允许···

可是···这种感觉···为什么让人讨厌不起来呢···明明是个糟糕的男人···

呜~

擦完眼泪后,川崎司将蓝色的绣着蝴蝶的手帕叠好,准备洗干净后再还给初雪。

初雪的“本我”还是很可爱的,不在乎他人目光,顺从本心,对他进行帮助,这样的神代同学已经得到了川崎司的认可。

直呼其名,就是川崎司认可一个人,把她看作是可以交心的朋友的方式。

“初雪,你知道能在哪找到羽织美吗?”

川崎司已经决定,下节课结束后就去找羽织美,如果一切都是他的误会,那他亏欠羽织美的也太多了。

“川崎同学,请你不要直呼我的名字,我和你很熟吗?”

仅仅是擦个眼泪的时间,神代初雪已经恢复了高冷的姿态。

“如果初雪觉得吃亏的话,也可以用名字直接称呼我哦~”

“我才不要呢~”

“你还真是不够坦诚呢,明明刚才还觉得你挺可爱的。”

“啊···你小点声啦!可爱什么的,我不喜欢啦!呜~”

“······”

川崎司有些无奈,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打开了初雪身上什么奇怪的开关,怎么会没几句话就让她脸色绯红,然后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发出小动物一般的叫声。

不过意外地挺可爱的。

然后就在川崎司的注视下,神代初雪在下一秒就完成了“变脸”。

只见她又恢复成让人难以接近的冷漠,同时向着自己投来“怨恨”的目光。

真是可怕的表情管理呢。

川崎司不由得在心中吐槽道,他都快怀疑她是不是双重人格了。

“二年级1班。”

放弃敬语了吗,真不知道是好是坏啊~

不过···

“谢谢你了,初雪。”

川崎司微笑着发自内心地道了谢,看到她没什么反应,便低下头准备学习了,上节课他可是一点都没听啊,怎么说也要看两眼。

“司···”

嗯?是我幻听了吗?怎么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川崎司诧异地向着初雪看去,发现初雪已经回过头去预习下节课的内容了,心想肯定是听错了。

就在他回头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捅了下他的胳膊。

什么东西?嗯?笔记本?

川崎司扭头望去,只见初雪面色如常,看都没看自己,只是用白皙的左手将笔记本递了过来。

看到这非常不协调的一幕,会心般的笑容出现在川崎司的脸上。

“面冷心热的初雪同学真是可爱呢~”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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