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好比熬夜的时间，越深就越守不住。
以往都是十点钟睡觉，突然有一天熬到十二点，就会觉得“啊，不过如此”，于是乎一点、两点、三点……都慢慢变得顺理成章。
如果可以，唯华也想守在底线的城门口寸土不让。
但是对方实在给的太多了，
众所周知，不用还债就等于给他送钱。
“那就再加一成，不过还得叫我【主人】。”奥丽维娅挥挥手，仿佛身边有个拍卖会上负责报价的举牌员。
而她亮出的金额已经到了让全场震惊的地步。
可惜卖身的精灵还在坚持——
“那那那也不行！”
身为哥哥的尊严，就好比唯华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哪能这么轻易地交付出去。
“有点贪心了哈。”
妹妹露出如狐狸般的狡诈笑容。
底线本质上是心理价位，如果一味地妥协，那么即使成功地拿下目标，和失败也无甚区别。
虽然霓虹不怎么流行讨价还价，但作为风合家的一员，她当然见识过类似的场景。
哪怕最普通的购买，是个人都会习惯性地说“啊，这么贵，干脆去下一家看看好了”。
总之，不要让人见识到你的真实欲望，
以及，巴掌和糖战术。
“哥哥你玩过rpg游戏吧，那这个要求就是后续任务的前置，随带提一句，下次的价值三成哦。”
3+2+预定的3，唯华在心里算了一下。
感觉也没干什么就把八成的债务给还掉了，如果这世上的还债都有这么轻松，感觉借贷的银行会被挤爆的。
而且老实说，以他不太擅长拒绝的性格，又是面对妹妹，哪怕对方单纯是诚心地请求，他多半都无法拒绝。
只是妹妹也不可能无限制地向他索取，因为会考虑到对家人的基本尊重。
唯华犹豫了好久，还是放弃道：“那好吧。”
“嗯？”
“好好好，主人，人家知道了喵~”
少女学着印象中的猫耳女仆，双手握成猫爪的姿势，一只腿向侧边弯曲，还闭上了一只眼。
随着这个动作，他的旁边像是绽放出了不得的光辉特效，以及一堆莫名其妙的星星和花朵布满了房间。
不得不说，二次元，尤其是古早二次元，
真的是会令人究级社死，
唯华突然明白了为何妹妹平常在旁边围观他看早期动漫的时候，会露出那样一副表情——既想笑，又同情。
啊啊啊啊，设计这些姿势的家伙，还有负责表演的他本人，就应该全部写好十万字忏悔书，
然后直接从和京塔上排队往下跳。
唯华光速恢复原状，一脸严肃，
嘴巴也闭得紧紧的，像是被缝上了一道拉链。
他算是想明白了，
反正完成任务就能领取奖励，中途发生什么根本无所谓。
他可以非必要的情况下，不说话的，
就像是玩游戏，可以和boss大战个三百回合然后被对方一刀砍死，也能卡地形bug，看对方傻兮兮地往悬崖下跳。
唯华决定当个逃课的好学生。
而妹妹也被哥哥的这个举动震惊到说不出话，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前方，愣了好久才缓过来。
此刻奥丽维娅的内心潜伏着一股想要爆笑的冲动，
但是为了吃到更美味的苹果，她强行将其忍住，又说：“二哥，我之前看过【霓虹男人回家想听见的一百句话排行榜】，你能不能给我表演一下top5的，就是——”
“你懂的吧？”
妹妹使出了行家见面时，心领神会的眼色。
然而哥哥完全不明白，
原因很简单，这一切都是对方无中生有捏造的。
唯华开始沉思，
说到“女仆”，“回家”，果然答案只有一个吧。
罪恶的、烂大街的……
少女清清嗓子，脸不可避免地红了起来，
“欢迎回来主人，您是要先洗澡，还是先吃饭，还是说……先.吃.我呢喵？”
“嘟——”
唯华仿佛听见了头顶的热水烧开，蒸汽疯狂涌出的声响。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
他内心代表尊严的小人也如同见识到了最绝望的战败场景，而不停地说“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而他原本就是这小人侍奉的国王。
啊……
很抱歉没能承担好国王应有的责任，但反正王城都沦陷了，也没必要上吊什么的，不如一起开摆吧。
少女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保持着笑容，一副未来故事里迎宾机器人的模样。
对面的妹妹唤了几声，哥哥没有任何反应。
奥丽维娅终于憋不住了，
“哈哈哈老哥你这是从哪里学的，我是瞎编的啊哈哈哈……嗝呛到了哈哈……”
明明座椅只有很小一块面积，她却能笑得如同扭动的蛆一般。
这套攻击也成功地破了她哥哥的防御。
“我不活了！”
唯华大喊一声，脱鞋跳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甚至连脑袋和小腿都缩了进去，
只留下呆毛，和被黑丝包裹的脚丫在外面。
而奥丽维娅也没打算乘胜追击，她顺手拿起对方换下的衣服，往浴室走去。
这种时候就该适可而止，
如果被哥哥讨厌那就不好了。
在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被窝里又传来一声喵叫，似乎对方还牢记着承诺，想要补上之前话语缺少的句尾词。
妹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接着她关上了门。
……
浴室内，
奥丽维娅换完衣服，也戴上了假发和垫子。
从容颜上而言，她已经彻底地变成了这阵子在和京活动的风合家大小姐，
当然与外面的那只还是有致命的差异——
眼神不同，
奥丽维娅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如果说大哥是像一匹狼充满侵虐性，鸿表哥是一阵春风谁都喜欢，那么她的眼神，其实要普通很多，
就是愤青式的瞧不起人而已。
这倒并非是需要动漫主角不受欢迎才添加的设定，抑或她确实自诩高高在上，
奥丽维娅就是没来由地，随时随地感觉到一阵不爽。
可能是有什么幽灵在身边一直向她比鬼脸吧。
奥丽维娅笑了笑。
这也是她和欧洲那帮贵族无法深入交流的原因。
倒不至于没朋友，外面多的是不在乎这个眼神的人，
甚至在玩极限运动的团体里，还有不少同好觉得她天天这一副表情，挺酷的。
而换成和京的话，可能很多人会怀疑她是班级里那种不参与各种圈子，整天摆副臭脸的局外人，
没准比她哥还咸鱼那种。
当然无论好还是坏，都不适合下一步的行动。
奥丽维娅揉了揉眉心，想象着那个人就陪伴在身边，
于是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嘴角也挂上了一抹甜美的笑容。
镜子里出现一位气质温顺的栗发少女。
“不难嘛。”
奥丽维娅向镜子比了个“耶”。
然后她又拿起手机小声说话，通过录制与播放，慢慢地确保自己和哥哥的最后一丝差距消失于世上。
而这时外面也传来了声音——
“喂妹妹……主人，人家衣服怎么不见了喵？”
“在我身上。”
“主人你在干什么，别告诉你在里面做些很奇怪的事情啊喵！”
奇怪……
是指这种吗？
奥丽维娅抬起袖口，闻了闻，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那个人的味道啊。
按照正常的展开，大概她该拿着这衣服先在浴室里爽一番，再考虑其他事情吧。
然而她不会这么做，
真要这么干，一起居住的那几年，她早就暴走了。
奥丽维娅无奈地撇撇嘴，拉开门说：“作战结束，二哥你不用再喊主人以及喵喵叫了。”
“万岁！”
唯华兴奋地小跳了一下。
然后双脚钉在地面。
少女看着眼前这个一模一样，却无法通过脑电波来控制的身体，小脸顿时煞白——
“妹妹，你、你不会打算接替我的人生，然后把我困在这房间里吧？”
“本来没打算，但听见哥哥这么一说，莫名地很有兴趣啊。”
奥丽维娅突然双眼失去高光，且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气场，像是下一秒就能从背后掏出绳子手铐等道具。
她的语气也如同地狱的火焰，看似炽热，实则冰冷——
“呵呵，干脆就把哥哥当成宠物关一辈子吧……”
“我投降！”
唯华使出时空回溯大法，光速复刻了之前他的操作。
于是床上又多了个瑞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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