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掉的么?”
冬月在小男孩的面前蹲了下来。
对方大概是怕生的性格,所以看见她这动作反而躲到了母亲的身后,只斜出一个小脑袋,眼神里满是怀疑。
于是白发红瞳的女性露出灿烂的笑容,如同冬日暖阳一般。
“这个我也看过,是叫哞哞汪对吧,口头禅是——”
“谁喜欢斗牛啊~”
似乎是这举动提升了对方的好感。
小男孩缓缓伸出手,
抓住了玩具。
突然以极大的力道蛮狠地扯了过去。
冬月的呼吸急促了一瞬。
脸上的表情倒没变,只是手掌浮现出一道被玩具边角硌出来的红印。
红白分明。
“妈妈,是妖怪!”
男孩大叫,着急地牵起了母亲的手。
后者连忙抓住,什么也没说,两人一并匆匆地向远处跑去。
只剩下蹲在原地的千城冬月。
她揉了揉手。
身体还是太脆弱了,连皮肤都不怎么经得起这种程度的摩擦。
换成一般人,可能都不会感受到疼痛吧。
冬月站了起来。
“这两个家伙疯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赶来的唯华气愤地说。
他以为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一方道个谢,另一方交出玩具,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谁能想到接受帮助的人,居然会反咬一口。
不仅孩子如此过分,其母亲也像是被低能光线命中一样,慌忙逃窜。
“我没有生气。”
冬月将手背在身后,由于是大城市,分不清洒落在她那华丽服装上的,是月华抑或灯光。
“从出生起因为疾病就一直这样,已经习惯了。不如说如果让风合小姐情绪低落的话,我可能会真的伤心。”
她的眼神如同秋水般清澈。
已经见过两次面,
从始至终,唯华都未从对方的脸上看见过哪怕一丝负面情绪。
即便没有微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一副为正在进行的生活感到满足的模样。
不可思议。
他本以为冬月也和大部分的霓虹职场打工者一般,在人前戴着名为礼仪的面具,在人后才会放纵自己。
但看着那幅坦然的神色,他又感到怀疑。
对方让他想起了以前看过一本英国作家的书,里面有一位僧人和主角们同行,他们坐在吵闹、闷热、潮湿甚至颠簸的车厢之中,主角根本无法入睡,只有僧人全程怡然自得。
「佛陀或是耶稣坐在电脑和变速器的齿轮旁边修行,就像坐在山顶和莲花座上一样自在」
本来愤怒的唯华反而被迫平静了下去。
于是冬月将恢复好的手重新放至身前,说:“那边好像有买面具和头套的摊子,我们去看一下吧。”
但与她同行的少女没有挪步,而是憋了半天,
终于吐出了那句话——“我觉得你很美。”
潜台词:既然这样,便不必隐瞒。
“听见风合小姐的称赞我很高兴。”
千城冬月回头,表情像是在酒馆遇见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她耐心地解释说:
“不过美是人的主观感受,能得到你的认可已是荣幸之至,又何须去追求他人的看法。而且今天的观众很多,万一再吓到孩子就不好了。”
唯华感觉很憋屈。
他现在才意识到:附近聚集而来的目光未必是惊叹冬月的美貌,也有可能只是好奇,甚至是厌恶。
即便是二次元文化盛行的和京,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如此大张旗鼓的装扮。
何况在人流量如此高的场合,十个人里一个怀有嫌弃,其如箭矢般的目光也可以将厚重的盾牌扎成刺猬状。
重点是他还看不出对方的心思——
遮掩相貌是单纯的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或者已经为此而感到自卑了呢。
他不明白。
是个霓虹人都能好好地隐藏住自己,何况有生理或者心理疾病的人,在这方面更是一等一的大师。
一旦这种人袒露内心的痛苦,却没得到好好的回应,可能会就此封闭自我,即便再有温柔的风来敲窗户,也不会打开。
妹妹以前是这样的,
但唯华不敢借此去推断别人。
他只好跺了跺脚,跟随对方来到贩卖区。
今晚是春樱坐镇出场面对死敌的比赛,故街道上到处都是贩卖各种奇怪应援道具的摊子和店铺。
就好像根瘤菌与豆科植物的共生关系一样。
然而唯华还是不明白,头套有什么用。
卖贴纸、横幅和荧光棒倒还能理解,头套难道是有人要在这里化身蜘蛛侠吗。
冬月大概不这么想,
她双手捧起那个犬型头套,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好可爱。”
唯华感觉这好像是她情绪波动最为强烈的时刻。
他知道对方喜欢狗了。
虽然他最爱的是猫,但不影响对于萌宠,唯华的基础好感都是正数。
只是手上的这玩意……一点都不萌。
这不就是网络上流行的柴犬表情包改版吗!
丹娜的库存之一,笑起来一副贱兮兮的模样。与其说是宠物,倒不如说和人已融为一体。
如果网友发了一句不合适的话,再配上这个,其效果大概和匿名论坛的“急了急了”,一样吧?
人在爱好面前是盲目的。
唯华再次意识到这一点,他举起头套问中年老板,“这有什么用呢?”
大叔应该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对于冬月的相貌都没有多看一眼,他一边坐在小板凳上织毛衣,一边说:
“小美女,这是摆烂头套啊。”
“最近春樱不是比赛输太多了嘛,基本落后一分就可以躺在椅子上闭眼了,这个就是到时候用的。布料柔软、透气良好,有助于睡眠。”
闻言唯华不道德地笑了出来。
这么一说对于主队球迷是很扎心,但想到大片大片沙雕柴犬睡觉的盛况,真好奇在转播镜头里会是何等的奇景。
而冬月也试着戴了一下,“好像看不太清东西啊。”
“把眼罩摘下来……咦你这没道理啊,近视没戴眼镜?”
“算是,我视力比一般人要差点。”
冬月遗憾地取下头套,放在掌心一副恋恋不舍的神色,“附近还有卖的吗?”
“都是同款,这是【反抗风合协会】倡议制作的,版权也在他们手上。”
白发女性犹豫一会儿,还是付了钱。
她转过来对同伴说:“风合小姐,能麻烦你等会儿帮我指路吗?”
唯华有点纠结,
这个时候再劝阻对方不太现实,即便成功了,万一再遇见刚才的场景,岂不是造成的心理创伤更大。
先不深究戴头套是否是逃避行为,就是广受诟病的鸵鸟,也没必要把人家的脑袋强行从沙子里拽出来吧。
“人之患,在好为人师。”
唯华只好答应下来。
冬月对此表达了谢意,接着解开脖颈处束缚高领的纽扣,露出一片干净娇嫩的肌肤。
然后她把那如白雪瀑布般的发丝,一缕缕悉数塞进了衣服里。
裙子的上半身因此出现了一点不美观的凸起。
她并不在乎,而是戴上了头套。
最后,唯华的身前就不再有那个白发红瞳的美丽女性,只剩一个穿着华丽服装,却顶着个滑稽头像的奇怪生物。
感觉去猎奇电影里,
扮演在废弃医院里追杀主角的反派都有一席之地。
冬月尝试着走了几步,
前面还好,后半段就开始歪歪扭扭。
她并非完全看不清周围的景象,只是很模糊,可能和高度近视的人取下眼镜以后一个感受。
世界宛如装在万花筒里,旋转、扭曲。
相比于同类的病人,冬月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运,还没到被鉴定为“盲人”的程度。
然而平常白天一般需要佩戴遮光镜或者医院的隐形眼镜,以避免强光的刺激,晚上有的地方太暗了却又因为视力的低下,还是看不清。
多少有点麻烦啊,冬月在内心感慨。
直至一根应援棒的末端塞到她手里,同时旁边少女那清爽的声音也传入耳中——
“我们走吧。”
“嗯。”
冬月的嘴角微微扬起。
非常抱歉把风合小姐的级别往下降低了一格,但是她确实一瞬间,把对方当成了类似于导盲犬的存在。
不过对于她而言,如果哪一天失去视力,却能有一只陪伴在身边负责引路的宠物,
也算是莫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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