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自己也幻想过能成为一个像样的魔法师那样,尽情地战斗,可是最后在资质面前,每天却只能呆在D班那样的环境下练习着,所谓的,能让自己变强的,却与理想中的自己相距甚远的魔法……也许是因为这样,“狂暴杀神”这样自称其实才是自己真正埋藏在心底想要变成样子。
“习惯”是个很可怕心态,井底蛙不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而是他明白,自己永远无法跳到那外面的世界,去欣赏更美丽的天空。慢慢地,在潮湿阴暗的井底看天便成为了一种习惯,一辈子都无法逃脱的习惯……
这里,也许对自己来说就是外面的世界一样,在并不属于自己的舞台之上。尤加向后仰去的时候,脑子里充满着这样的想法……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会有人觉得这样的自己,是可以称得上强者的存在?
倒地声在沉寂的场地中央显得格外沉重。所有人在那一刻,热情消失的无影无踪。地上是那个被称作“最强之人”流出鲜血。
“尤加!!”洁莉法大惊失色,眼睁睁地看着他倒在那里,自己抑制不住那份冲动,想要起身冲上去。
“不行!洁莉法!”赛蒂娜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洁莉法的腰,阻止她的冲动,“冷静一下,现在还不能上去……拜托了,让哥哥一个人来。”其实赛蒂娜的内心也不怎么好受,她从来没有见那个笨蛋哥哥受过这么重的伤……
因为平常,都是有自己好好保护的……
所有人看向负责判断胜负的管理员大叔,大叔却没有任何的动静,似乎一切还没有走到最后的样子。
看来,目前就算是受了这种程度的伤还不足以出胜负吗?
黄昏即将过去,夕阳也只能在无法看到的遥远边际喘息着最后的残辉。天空犹如一个渐变的调色盘,一半是残辉留下的红,一半是夜所带来的暗。
拉文没有上前补刀,阴沉着脸,“这算什么?站起来啊,你这是对我的怜悯吗?请不要装的像一个笨蛋一样陪我战斗啊!这根本不是你的全力吧?”两把被附魔的短刀再一次对准了尤加。
丢弃掉的东西,重新拾起来不就好了?
“所以说啊,到底……要被人误会到什么时候啊!为什么一定进行这种无法理解的测试啊?”尤加再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从刚才开始手里就没有放开过那把青色长剑。强忍着足以令人昏厥的剧痛呼吸着,现在的自己,十分恼火。
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自己,那是自己的魔装。
“治愈……开始。”尤加开始试图运用治愈术。咒文在脑海里出现的那一刻,眉头深深地拧在了一起,魔力从魔装内部源源不断向全身释放着。
咒符拼接在一起,治愈术生效。咒术单上被加里奥强迫看了几百遍的魔法,终于在今天排上了用场。“什么嘛……想做的话还是做得到的啊。”体内涌动的魔力像丝线涌向了伤口,治愈术正在迅速修复伤口。
“啪!”拉文利用这个时机再度袭来,短刀却被尤加不断挡住。
反手一击,魔力顺着青色长剑迸发了出去,剑压在二人面前爆炸。
“人与人的战斗……到底有什么意义啊……这世界的本质不应该是魔装师的自相残杀吧?”
一想到这里尤加将嘴里粘稠的血液吐到地上,这世界充斥的,竟然是这样简单的矛盾。
并不是所有人学习魔法,是为了和魔物战斗啊……为什么现在才意识到这样的矛盾。
但是最讽刺的是,现在的自己……竟然也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为什么一定要和怪物战斗不可呢?
不战斗,不可以吗?
冷静下来仔细一看,他发现拉文左手短刀伤的附魔是「诅咒」,右手短刀是「衰弱」,刚刚突然的无力感就是因为接触了拉文藏在后手而隐藏的「衰弱」。
知道原因,那就好办多了。
此时手中的青色长剑在染上了自己的鲜血后竟然变得通红起来。他能感到,这把剑和自己的魔装之间产生了微妙的联系。他一脚猛踏地面,爆发出不可思议的速度,以优雅的剑技攻向拉文。
“附魔,净化。”尤加默念出了净化的咒文,长剑碰到附有「衰弱」短刀后,碰撞处迸发出白色的魔力流。殷红的短刀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净化竟然在一瞬间消除了拉文附在武器上的魔力。
短兵相接,魔装似乎一直在告诉尤加一句话,“把你自己交给我。”那些动作对自己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但是只要跟随着它而挥动,就能完成那些陌生的剑技。
一切都源于那把青色长剑——它承载的是爱尔妮娅的使用过的记忆……鬼一般的武器精通度通过这把剑源源不断地向尤加输送。
而拉文看着尤加一瞬之间愈合的伤口,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按理说同为C级的实力不应该恢复的那么快的……
“那就再来一次……”而拉文重复着被净化的武器的附魔。准备故技重施,利用他引以为傲的速度。
谁知青色长剑往脑后一横,挡住了这次奇袭,“速度是很快……但是和爱尔妮娅比起来还是差远了啊……”
武器的碰撞,让停留在空中的拉文身子轻轻失去了平衡,电光火石间被尤加一记侧踢,踢出十米开外,那些陌生的剑技,让尤加的防守固若金汤。
但毕竟打斗都是回合制,拉文双刀回旋斩,也同样躲过了尤加的乘胜追击。
可现在被看穿路数的自己,再想要靠偷袭取胜,已经是天方夜谭了,脸上被切开一道伤口,血液透过缝隙,洇了出来。
数十次的攻防战,拉文都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尤加的净化和刻意回避不接触附魔的短刀,已经把拉文逼上了绝路。
“最后放手一搏了……”拉文身上的魔力量已经快要见底,此时尤加的进攻如同猛兽,根本不是自己这个级别所能承受的,看样子魔力也没有要见底的意思!而且……那些身影,自己是如此熟悉,自己的技巧,一直以来都是以爱尔妮娅作为榜样而练习的。
“附魔,黯。十四式!”拉文再一次运转魔力关节,抽取着最后的魔力,不可以再拖下去了。迅速地摆好姿势,蓄势待发,魔力关节开始发出警报……。
“要来了!”看到拉文的姿势,尤加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名字。准确的来说,是剑技的名字。
“「鬼影闪」……”整个人化为一道幻影,闪电一般冲了出去。看起来像是瞬移的魔法一般。
青色长剑通红的剑身在空中与拉文的短刀再次碰撞在一起。
跟随着通红的剑,将鬼影闪挥出……一瞬之间剑技从对手拉文的身体中穿过,数道闪光在片刻之后爆裂开来。
“这是……爱尔妮娅的剑技?”这是拉文最后一刻脑子里的内容。
结局注定有一个人会倒下,不论如何,只是这两个人能够战斗到现在都是自己的英雄……
管理员大叔站起来似乎要宣布胜负了……大叔举起手:“胜者……”
以为是自己失败了的尤加慌忙起身,“我还能打啊!喂!我还能打啊!!”
“胜者C级学员尤加!”
尤加瞪大双眼回头去看拉文,发现他高举右手,做出了投降的手势。
“你赢了,我承认,你是强者,但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偷……”拉文带着浑身的伤,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拾起掉落在一旁的棒球帽,重新扣在了自己的头上。因为汗水而凌乱的头发被遮掩地结结实实,一同遮住的,还有自己无力的视线……
“等一下,你……”在尤加的注视下,拉文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之中,看不见身影。
没人会在意失败者,第二名就是最大的输家。
观众席爆发着激烈的掌声,D班加里奥老师更是从一开始下巴就没和上过,“这个月绝对要涨工资啊!!业绩怎么说也的冲个前三吧?三点给类!饮茶先啦!”
却没有人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拉文……独自仰望着已经降临的夜幕。
他的身体如今已经毫无力气,将短刀轻轻放下,双手依然在不断颤抖。汗水浸在被尤加青色长剑切开的伤口处。
隐隐作痛。
若不是学院的保护结界,自己可能会死在刚刚的擂台之上吧……想到这里,拉文无奈地叹着气。
那是爱尔妮娅的剑,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被偶像的剑刺中的感觉也没有想象中那样好受。
角落里的自己回头看了看勉强站起来的尤加,那个人还站在那里,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一样的……他和爱尔妮娅,弗罗洛斯都是一样的……拉文这样想着。
短刀的十四式,——已经是自己掌握的最高技巧,那是第一次成为魔装师,便着急地参加魔物讨伐,自己在深陷绝境之时,爱尔妮娅救下自己时使用过的剑技。当时怪物血肉横飞的场面自己还记忆犹新。毫无抵抗地被秒杀的庞大之物……在强者面前弱的渺小就如同蝼蚁那样。轻轻一握,便会粉身碎骨。
“还好吧?”记忆中的那时候,抬头便是爱尔妮娅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前的模样。
也是因为如此,才会追随她,坚持着使用自己并不拿手的武器。明明自己在短刀武器上的造诣,简直糟糕的一塌糊涂。
明明爱尔妮娅的影子都遥不可及,但和自己交手的尤加却轻易地挥着她的剑和她的剑技……
真的很不可原谅啊……
尽管使用了「黯」这样的反噬魔法,却没有想到对尤加丝毫没有影响。拼命地防住了自己暴露出来的破绽,利用残留的魔法增益被动地进行着防御……
在尤加倒下的时候,自己曾默默地看向管理员,可是他却没有想要宣布胜负的意思。
跟自己预料的一样……
那一刻自己就已经很清楚胜负是怎样的。因为尤加身上的魔力气息从未因为受到的伤害突然减弱过,胜负自然不会被判定。
只好接受无法抗衡的事实。
吃了一记鬼影闪的他,几秒后也将迎来完全的崩溃……魔力关节损坏的程度已经不能继续支持自己拿着短刀再随心所欲的战斗。
但是,已经没有遗憾了,被卷入这样的测试中。就算是以全部失败来结束这一切,自己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是不是加入沃仑索顿,就可以继续追赶她的影子了?还是我……真的搞错了什么?”夜色彻底地吞没了他独行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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