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雨婷醒的很晚。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睡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了。以至于在床上摸索手机的时候，脑袋都还是昏昏沉沉的。
窗帘拉的很死，她最终还是靠着一点微弱的光摸到了手机，打开看了一眼时间。
上午十点二十。
从昨天晚上的十点开始睡，睡了十二个小时了。
“呜啊~”她猫着腰，打着哈欠拉开了窗帘，顿时刺目的光让她眼睛生疼起来。
“睡得好爽啊。”温雨婷忽然觉得心情好像不错。
洗漱完之后，她穿着浅色的蕾丝边吊带背心，光着脚在屋子里找了一整圈。
没有找到许歧。
可是按理说，就算替自己，早上也该下班了。
倒了杯热水，温雨婷缩在沙发里拨通了许歧的电话。
很久都没有人接。好像在忙一样。
阿歧去哪里了呢？她抱着手机，往沙发里缩了缩。眼睫轻轻垂着。
窗外阳光刺眼的明媚。
抱着手机刷了半个小时的教资视频，门口忽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许歧拎着两个袋子开门进来。
“醒了啊？”
他漫不经心地甩掉鞋：“我还以为你要跟懒猪一样睡到下午呢。”
“你才是懒猪！”
温雨婷张牙舞爪地扑过去扯他的脸，被他嫌弃地拍开之后又好奇地接过他手上的袋子。
“买食材去了？”
“嗯。中午吃点好的。”
打开袋子，温雨婷哑然了一瞬，傻乎乎地抬头。
“红烧肉？”
“不想吃吗？”许歧斜了她一眼，转身走进厨房。
温雨婷知道。还在餐馆做学徒的时候，自己就吃过许歧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怎么忽然想到吃红烧肉啊？”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吃了。”
围上围裙的许歧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我们同居一周年零一个月零一个星期纪念日吧。”
许歧记得很清。因为一个星期前才交了半年房租。
温雨婷站在厨房外，盯着许歧看了好久，忽然光着脚丫飞快跑到他身后，一把搂住他的脖子。
“干嘛，做饭呢。”许歧嘟囔起来。
“没什么。”
她亲昵地蹭了蹭许歧的脸，小声说：“只是忽然发现，阿歧的浪漫神经升级了呢。”
“……吃个饭而已，别什么事情都恋爱脑啊。”
“就要恋爱脑就要恋爱脑！”
“那也至少找个帅气点的男孩子发痴啊，对我发痴干嘛。”
她侧着头朝他轻盈眨眼：“阿歧不帅吗？”
许歧收拾锅碗的手顿了一下，又无事发生一样怼了一句：
“帅这个字不是形容我这种穷逼的。”
温雨婷顿时委屈兮兮地嘟起嘴：“为什么不算啊。”
“你缠得越久，吃上肉就越晚哦。”
她顿时乖乖坐到了沙发上。
——
——
许歧的红烧肉是饭店级别的水平。
糖色很好看，香气也很浓郁，温雨婷就着吃了一大碗米饭。
“昨晚还顺利吗？会不会很累？”
“还好啦。晚上也没什么人……”
“那就好啊。”温雨婷叹了口气，“其实晚上偶尔也会有很麻烦的人来店里。但凡这个点来的，好多都是喝了酒的。万一闹起事来真的好麻烦。”
……还真是。
尤其是喝了酒的女人。
许歧想了想，没有讲起夏婉瑾的事情。
因为他发现，关于夏婉瑾自己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说起的东西。
一直都是她在问自己的事，自己对她的一切都还是很陌生。
也许还有喝得迷糊的缘故，好多聊天的内容都模糊了。
关于她的一切，自己能想起的只有那张精致好看的脸蛋，还有浓郁好闻的香水。
她好像只是浅尝辄止的在自己生命里出现了一晚。
往后也不会再出现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见你没回来，还真的有点担心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呢。”
“什么事都没有。只是看你睡得满床凌乱衣衫不整的，没舍得叫醒就去菜市场了而已。”
温雨婷脸窘迫了一瞬，随后羞恼地拧了一下许歧的腰。
“擅自闯入女孩子的房间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说的跟你平时不是随意进出我房间一样。”许歧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那，下午呢？”
“什么？”
“难得的周末啊。”温雨婷瘫软在沙发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饱嗝。“总不能又在家里宅一天吧？”
“有什么不好。”
许歧不是那种很喜欢出去乱逛的人。
周末的时间，他也是大部分时候宅在家里，码码字或者打打游戏。再不就是躺在床上看小说或者睡觉。
出去就要花钱，还不如宅在家里。
“你们同学之类的，周末都干嘛？”
许歧想了想。
“也就三五成群出去逛街吃饭，KTV剧本杀吧。男孩子可能网吧开黑多一点，有对象的大概率要去约会……”
刚说出口，许歧就有点后悔了。
果然，温雨婷眼眸忽然一亮，立马缠住他：“我们也去约会逛街呗？”
“……我们又不是情侣，约什么会。”
“约会干嘛非要是情侣啊。”她自豪地说，“我跟阿歧的关系，不比那些小情侣还好？”
许歧忽然有些莫名的心虚起来。
他不敢去看温雨婷的眼睛，只是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好懒……不想出门啊。”
听他这么说，温雨婷眼里闪过一抹失望，片刻后又不甘心地嘟起嘴，反身坐进许歧怀里，捧着他的脸。
“陪我逛街嘛。”她的语气像是撒娇的猫咪。
许歧反问：“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不买还不能看看啊。”
似乎被许歧的话气到了，温雨婷恶狠狠地掐了掐他的脸。
许歧其实真的不太想出门。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大概率经不住温雨婷的软磨硬泡。早晚要心软松口。
“好~不~好~嘛~”
她将小脑袋搭在许歧的肩膀上，柔柔地撒娇：“就算不算约会也好啊。”
“就当纪念一下即将逝去的夏天呗。”
“……明天才八月。夏天还有半个月呢。”
“那不是也快了嘛。”
“逛街的话，总归会忍不住花钱的哦。”
“那就花！偶尔犒劳一下辛苦赚钱的自己有什么不好？”
许歧见她眼眸扑闪扑闪地望着自己，只好叹了口气。
“……我去换衣服。”
“嘻嘻。阿歧最好了。”她浅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许歧已经习惯了。
或许真如温雨婷所说。他们可能比很多情侣的关系还要好。
其实许歧还一度思考过。这样的暧昧对两个人而言，是不是已经越界了。
只是后来才意识到，当温雨婷浅浅吻在他脸上的时候。
许歧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只是觉得如同被阳光洒下一样，有种暖洋洋的慵懒感。
越不越界的暧昧，对两人来说其实是无关痛痒的事情。
只是想相互依偎着活下去的话，没有必要赋予自己那么多属于正常人的枷锁。
怎样开心怎样做就好了。
尤其是对温雨婷。
自己好像可以容忍她一切的小心思和小任性。升不起一丝讨厌来。
——
——
天气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热。即便是大中午，许歧也已经没有平时那样汗流浃背的狼狈了。
尤其是进了开着空调的商场里，短裤短袖的他甚至感觉到一丝微凉。
他真切感受到，或许这个夏天真的在悄无声息地流逝这件事。
温雨婷也终究还是女孩子。逛商场的时候，几乎每一家服装店都忍不住进去转两圈。试几件衣服。
许歧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听到导购虚伪又热情的笑着夸赞：
“这身衣服多好看啊，你看你男朋友肯定也喜欢。”
好像只要这么说，在她们眼里自己这个“男朋友”就会乖乖掏钱买下来一样。
事实是，每次导购这么说的时候，本来开开心心在镜子前试衣服的温雨婷，都会忽然风轻云淡地扔下一句：“算了。没上一件喜欢。”然后拉着许歧离开。
一直从下午逛到了傍晚。
快七点的时候，两个人要了两杯蜜雪冰城的冰柠檬水，坐在广场的台阶上发呆。
“其实真喜欢的话。”许歧忽然开口，“买一件也可以的。”
他记得温雨婷上次买衣服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而且试衣服的时候，好几次，许歧都清晰地看到了温雨婷盯着某件衣服出神的样子。
那种憧憬而微亮的眼神，总是让许歧觉得很难受。
温雨婷却低着头，红唇轻轻咬着吸管，把吸管口咬的扁扁的。
“没事。反正现在也不缺衣服穿。”
她没心没肺地朝许歧笑了笑：“等我马上教资考试考过了，就奖励自己一件好看的小裙子。好不好。”
许歧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柠檬水只有酸涩和冰凉。没有半分甜味。
“不过时间真快啊。这么快就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了。”
“复习的怎么样了？有信心吗？”
“说实话……心里还是好没底啊。”温雨婷抱着膝盖，软趴趴地耷拉着小脑袋。
“我好像真的不是读书的料诶。总感觉比想象中还要难一点。”
许歧安慰她：“没事。会通过的。”
“真的？”
“应该是真的吧。”
上天应该没有那么残忍。
连这么渺小微薄的希望，都舍不得赐予我们吧。
温雨婷想了想，又问：“阿歧到时候，会去陪我嘛？”
“嗯。”
温雨婷往许歧身旁挪了挪，轻轻靠在他肩头。
夏天的天色晚的总是慢。
夏天也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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