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万幸,卡特还活着。
虽然说比死好不到哪去:后背火辣辣的,下半身已经不停使唤了。头更是晕乎乎的。全身也跟快要散架一样,整个人就和蹒跚行走的骷髅差不多,只不过骷髅是死的,她还活着。
比死好不到哪去,但至少还活着。
一张燃烧着的书页飘落,毫不留情的拍在她脸上,让她暂时离开了生与死的交界处,姑且回到了生者的地盘。
回过神来,她看见漫天的燃烧书页飘舞着,像是只有在梦里才会有的画面。
但那个看起来只会在恶梦里出现的魔胎却呆立在飞舞的书页之中,用赤裸裸的方式告诉她这不是梦。
那对恶心的复眼毫不遮掩的看向她的方向。卡特一瞬间打了个冷颤,但不只是因为他的目光。
她感觉到背后有个正在不断释放着恶意的存在,那份恶意远比眼前这个畸形造物来得更加强烈。
魔胎和祂对峙了一阵子,又瞪了一眼卡特。看见后者面色苍白的和他对视着,他才不情不愿的转过身去,挥舞着肉翅摇摇晃晃的消失在了卡特的视野中。
于是乎,现在卡特眼前只有漫天飞舞的燃烧书页还在静静的飘着。
背后的恶意也在魔胎转身的一瞬间消失了,这不由得让卡特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同时因为恐惧而抛之脑后的疼痛又重新占据了脑袋。
身体的疼痛让她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全身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但伴随着疼痛一起进入脑袋的,还有她的一个思考,对魔胎离开方向的思考。
不过也不用思考多久了,一股炊烟味从魔胎离开的方向飘来,缓缓飘进了她小巧的鼻子里。
得了,已经知道他为什么会放过眼前的肉了。毕竟下面就是大餐了,没必要对一道开胃菜斤斤计较。
看着渺渺升起的炊烟,卡特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之后会发生什么。
毕竟她也无力去改变了。她现在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问题。
捡回一条小命,她这么想着,整个人无力的趴在地上,静静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阵阵剧痛。
真是胡乱啊……她被疼痛占据大半的脑袋开始想起其它乱七八糟的事情来缓解疼痛了。
本来作为一只猫活得好好的,就跟着一个只喜欢猫不喜欢喂猫的无理主子在一起混日子。
每天都一边啃着羽沫朋友送来的猫粮,一边看着羽沫在书桌前奋笔疾书。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摇摇尾巴,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人的模样,羽沫和一只,额,从月亮上蹦下来的血兽?算了不重要了。总之,羽沫和一只血兽同归于尽了。
当时她一只孤苦伶仃的小猫娘,能干什么呢?只能披着羽沫的外套冲回诊所,希望能找到人来救羽沫。
可想而知,死人是没救了的,当时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然后,卡特就在诊所里闭门不出了有一段时间。期间她看着羽沫以往坐着的椅子现在孤单的摆在书桌前,想了想还是坐了上去,然后拿起笔百无聊赖的玩起来……
“……啧。”她哼了一声,转了个身,整个人四仰八叉的躺在一片纸灰中。
羽沫的小说里经常会出现人死了的时候脑子里开始过走马灯的情节,就像她刚刚那样。
……怎么天天羽沫来羽沫去的。卡特这么想着,又翻了个身,看见了被脊椎刃插在墙上,已经烧出一层焦炭的的克莱夫特。
……死就死了吧,反正羽沫死的时候她也没有多在乎,最后也就是草草照着《正确去死》上面写的,就地挖了个坑把她给放了进去。
大家一起全完蛋去吧。人类的一切一切在小猫咪的脑袋里来说都不过是那样。人的生老病死和猫有什么关系?就像在《流淌着的血》里面写的……
怎么又扯到书了……卡特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刚刚那个姿势有些压迫她的伤口让她非常不舒服。
现在她眼前是平日里写作时的那个角落,书桌和椅子都完好无损,与周围的废墟显得格格不入。
尽管趴着看不到书桌上面,但卡特还是知道的,上面摆着那本没写完的《遥远星辰之光》。
那应该就是这里剩下的最后一本书了。其它的都已经在火焰的洗礼中付之一炬了。
想到这,卡特突然来了兴致,挣扎着爬了起来,借助椅子勉强站了起来。
那最后一本书就静静的躺在那里,翻开的页面讲诉着未完的故事。笔则默默摆在书中,似乎是要等待有人将它拿起,完成那未完的故事。
卡特用还在颤抖的手捏起笔,试图给这本来自羽沫的书写上一个结局。
但笔尖只是停留在半空中,随着卡特的手微微颤抖。
见鬼了我现在到底在干嘛?刚刚诊所被一个怪物扬干净了,书都烧没了,克莱都成了焦炭了,现在那个怪物准备下去吃村民了,我现在居然还想写书?神经病吧?
……好像确实是神经病。口口声声说着要替代羽沫,现在却在这里坐着,静静等着那个怪物把村民都吃干净。
算了,卷书跑路得了。
对了,卷书跑路,然后把书写完,像羽沫那样去找出版商发行……
又提到羽沫了啊。
……发行,发行之后我的书就回有人看了。
有人看了就……就会有读者了。
读者……都是人呢。没有猫读者呢……
这么胡乱想着,卡特便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趴在书桌上。
但随即她的表情在一瞬间严肃了起来。
读者都是人,那个怪物要吃人……啧。
“吃我读者是吧?”被自己带歪的卡特猛的站起来,虽然立刻因为身体不支歪了下去,但至少她开始动起来了。
祂在不远处看着,看着卡特气势汹汹站起来,寻找残余药物进行紧急治疗,按照在《破坏者速成》里看到的知识用酒精和一些药物调制建议炸药。
然后,她悄声说了一句抱歉,将脊椎刃从克莱夫特身上拔出。
克莱夫特的身体没了支撑,无力的倒在地上。
卡特现在无瑕顾及她,她背着一个装满了炸药的小挎包,扛着对她有些沉重的脊椎刃。站在一处悬崖上俯瞰着村庄。离村庄不远处,那头作呕的怪物正在挥舞有些残破的肉翅飞向村庄。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打量了一下和那个怪物的距离。
自此,剧情的走向又回到了俗套的反击桥段。
但你还是看到了这里不是?
随即,卡特扛着脊椎刃一跃而下,凭借着猫的平衡感在半空中迅速调整好姿势,一只手捏着一包炸药,一只手将脊椎刃立于胸前。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出乎意料的一击。虽然没有逃出魔胎的意料之中。
魔胎以无法用肉眼捉摸的速度转过身。迅速转变移动方向飞向了卡特。
他的身体灵活的躲过脊椎刃,一口咬住了卡特的肩膀。虫足也攀附在卡特的身体上。
随后他猛的一甩,将卡特的手臂咬下。
半空中下起了一场小血雨。
魔胎一抬头,把卡特的整个左臂囫囵吞了下去,然后得意的对她咧开了嘴。
“傻……”
吼!
魔胎的发生了爆炸,整个身躯都因这一变故突然停摆了一瞬。
就这一瞬,卡特和魔胎一同往诊所废墟的方向坠落下去。
卡特已经昏死过去了,要不是魔胎的虫足抓住了脊椎刃和她紧握脊椎刃的手,可能她现在就已经掉下去了。
魔胎回过神,看着奄奄一息的卡特,想到了一个有趣的玩法。
诊所废墟里,有一堵墙,就是克莱夫特被脊椎刃插住的那一堵墙。
魔胎发出尖笑,将卡特挂在末端,视线全都集中在那堵墙上。
要是卡特撞到了那堵墙,那他就可以吃到肉酱了。
不过在他意料之外的,一个东西率先撞上了他。
在半空中突然经历一场撞击可不是什么好事。魔胎身体失去平衡,整个身躯都转向下面,正好能充当卡特的人肉缓冲垫。
魔胎还想再度挥动翅膀,但这时他才发现有什么东西在咬着他的翅膀。
是一大堆有着两对翅膀的蝙蝠正在撕咬着他的肉翅膀。
“呸!”其中一只把肉咬下来后又迅速吐了出去。“有够难吃的。”
最后,魔胎没能调整好姿势,整个肿大的身躯充当了卡特的缓冲装置,在诊所的废墟上滑行了好一段距离,最后卡特被甩下去,整个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直到脑袋砸到了桌角才停下。
经历这一场紧急迫降而变得血肉模糊的魔胎看着幽幽转醒的卡特,发出了剧烈的嘶吼向对方狂奔而去。
身上的粉蛇和触手虽然也负伤累累,但也依然在对卡特释放着无尽的恶意。
卡特看见这一举动,顿时也激发了生命潜力,迅速行动起来开始思考该怎么办。
……不过小猫脑袋在下一瞬间决定放弃思考,把仅剩的一只手伸向书桌。脸上露出了无所谓的表情。
“你吃我读者试试?”她甚至还反过来试图威慑魔胎。
魔胎张开大嘴向他扑来。
她用短短的钢笔对着魔胎,然后握紧钢笔刺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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