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身望去,眼前除了马车上的男人之外,近处就没什么人了。
她再眺望,周围全都是各行各事的男男女女。
那个声音又来了:“往下看,这里。”
这次听清楚了,声音是在车上传过来的,喊自己名字的人一身军装,头发凌乱不堪,连同军装上面也是脏兮兮的。
贝拉怀疑是不是听错了,靠近些认真端详,惊讶的捂住嘴:“天啊!那枝?怎么搞成这样?”
和贝拉一起来的士兵上前一步和贝拉告别:“我们队长百忙无暇,除了这封信以外,特别让我告诉您,不日将会见面。”
士兵临走前特意打量一下左蓝,尤其是左蓝那双眼睛,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也说不出来,就是这种眼神有点熟悉。
贝拉不敢蹲下来,怕伤到腹中的胎儿,只能站着问东问西,那枝回答东回答西。
左蓝不听这两个女的聊天,点个烟,默默的抽。
刚抽了没几口,那枝一巴掌拍过去警告:“喂,看不见人家怀孕了?”
“哦。”
左蓝用手指头把烟捏灭了,剩下的也没丢,又放回到盒子里面。
警告完了左蓝,两个女人又聊上了,贝拉不停告诉那枝,要去看看医生。那枝满口拒绝,表示自己没问题。
左蓝听的郁闷,又不让抽烟,于是,走下马车来回溜达。
看左蓝走了,贝拉八卦心思顿生,小声的询问:“那位先生是谁啊?看着不像您家里人。”
那枝想起这个就叹息,她发现,左蓝下车后正和路边掌灯的工人聊天,于是随口说道:“江湖骗子,您都不知道,这个人坏得很,完全就是个流氓。”
“那您怎么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啊?”
“有原因,有原因,您就不要问了。”那枝往前爬一爬,用胳膊撑着下巴。
贝拉的眼睛在那枝身上停留许久,这才笑着说:“我可告诫您,注意安全,没想到啊,有一天,会见到您这个样子。话说,您和余涟先生的表弟怎么样了?”
听见了不想听到的人,那枝一瞬间眉飞色舞起来,好像特别愿意聊这个话题:“他非常优秀,一心投奔到事业上去,说实话,我还没见过这么……这么特别的男人。”
闻听此言,贝拉有点失落,只不过那枝是看不见的,因为仰着脖子太累。
两个人又继续聊了好一会儿,反正不管贝拉如何劝说,那枝就是不打算看医生,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好起来。
等贝拉离开了,那枝开始搜索左蓝的动向,她能够看得到的地方,全然没有踪迹,也只能费了大力气转过身子来。
这一看不要紧,左蓝正在和两个夜场出来的女孩聊天,也不知道在聊什么东西,反正两个女孩被逗得大笑不止。
越看越恼火,那枝伸手抓下一盏灯下来,狠狠摔在地上,灯被摔得稀碎,发出一声脆响,街上的行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左蓝听到动静之后,根本没看出声的地方,他抓起两个女孩的手,一只手上亲吻一下,随后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距离马车有很远的地方,那种杀人的情绪扑面而来,左蓝乐呵呵的说道:“走了,吃饭去,你们可算聊完了,我都无聊死了。”
“您还无聊啊?还打听到了那俩女的住在什么地方了?要不您给我送回去吧,别耽误了您的美事。”
对于这种冷嘲热讽,左蓝一笑置之,牵着马沿着路的一边漫步而行。
转过了一个街口,车停在了小巷子里面,才刚停下,立马跑过来一个年轻人,热情洋溢地问:“要住店吗?”
“不,随便吃点。”左蓝送开缰绳,“给我的马喂点水。”
交代完毕,他把那枝抱起来,后者也不抗拒,又不是第一次了。
反而,那枝对这种小巷子非常好奇,又狭长又阴暗,几家门前悬挂着的昏暗的灯,让这条巷子变得昏暗无比。
又走了几步,在一个大门洞子下跑出了一个男人,男人快步跑到墙边上,对着墙壁呕吐。
那枝皱起眉头,带有一丝责备看向左蓝。
这还不是最让她反感的,那个男人呕吐的过程中,门洞下有走出来一位,二话不说在同一个墙下解裤子,解开裤子一阵释放。
两个人,一个吐一个尿,后来,他们两个打起来了。
那枝缓缓抱住左蓝的脖子,把头埋在后者胸膛上,抱怨道:“体验生活?”
“对,体验生活。”左蓝哈哈大笑,不仅没有快速离开,反而走到正打的头破血流的两个人那里劝架。
那枝恼怒异常,死命掐着左蓝的后背。
左蓝被掐疼了,一阵求饶,这才走进了那个门洞中。
门后是一个庭院,院子里摆放了几张桌子,每张桌子都围满了前来吃饭的客人,这些客人衣衫不整,有的干脆赤膊上身。
更有一些女孩,和桌上的男人对着畅饮,嘴里不干不净的都是污言秽语。
在这个男男女女嬉笑怒骂、毫不遮掩的小小院子里,那枝果真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时间完全适应不了。
她算是想明白了,绝对不能给这个左蓝一点自由发挥的空间,只要给了,他一准能给你发挥一把狠的,包括之前跳舞那一次和后来跳车那一次。
跳舞和跳车的区别,没有人比那枝更懂了。
左蓝扫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空位,他抱着那枝往那边走去,好多正在吃饭的客人都被吸引了,肆意的看加上小声议论。
有一桌客人边看边说,然后,整桌人笑得前仰后合,这不用想,肯定是在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当然,这是在那枝的印象里面,左蓝毫不在意这些,反而有些享受。
到了角落里的空位置,左蓝把那枝放下来,可能是因为风度问题,他刻意让那枝背对着这些人。
那枝两条腿使不上力气,只能勉强支撑不倒下去,但,这完全不影响她的嘴巴,阴阳怪气地说:“看来,您还是适合这种地方。”
“哪种地方啊?大小姐。”
“还能哪一种?这不就是大家避之不及的污秽场所?”
“得了吧。”左蓝把抽了一半的烟点上,“这里可算不得污秽场所,真实情况远比你想象的更要离谱。在这里,大家就图一个自在,能开心点就完事了。”
那枝不可思议地看向身后,这已经是她能够想象到的最晦暗的场面了。
周围的议论少了,逐渐响起的吵闹声慢慢将其接替,他们用声音来宣泄情绪,用对骂来发泄不满,用完全跑调的圣歌陶冶情操。
距离这边最近的一桌,两个大男人彼此抱着肩膀,正在痛快饮酒,喉咙一松一紧,眼看肚子越来越大,一小桶酒就这么干没了。
还有一桌子是这样的,四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互相猜拳,谁输了谁就抽自己一巴掌。有一个运气不好,连续抽了自己好几次,头晕目眩的趴在桌子上,周围几个大声嘲弄。
那枝惊诧地张大嘴巴,缓缓把头转回来。
左蓝给那枝把嘴巴合上,一边抽烟一边笑,招呼人过来点餐。
他随便划拉了几样菜,准备问那枝要点些什么,后来想了想也就放弃了,估计那些东西这边是没有的。
负责点菜的人很是惊讶地发现,这个斗篷下的居然是一个女人,而且一身脏兮兮的军装,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无奈之下,那枝又缩了缩身子,用斗篷把自己完全包裹起来。
她尽量让自己适应此地的风俗,随后说道:“卡莱先生,按照约定,您可以讲一讲自己的故事了。”
左蓝摇摇手说:“不着急,先吃点垫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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