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澜儿最后还是走了。
只带走了自己来时放下的小黑盒子。
那条已然走过了好多回的走廊,在那天走得似乎格外的长,异常的冷暗。
龙澜儿当时想尽量走得快一些,可脚时不时地会想停。
她不想自欺欺人。
温云给她的感觉很好,也很舒服。
她喜欢这种感觉,恋人般的甜蜜和柔,昨晚又多了雷云暴雨的刺激,只不过短短几天,可加起来,已经到了足以让自己念念不忘的地步了。
可他为什么不肯跟自己走?
难道还想留在这儿给别人当棋子,还是说有把柄在阮纳音手上?
龙澜儿念及于,走到一半,停下了脚步。
他对自己本来就存着好感,又喜欢外边的新奇玩意,要不是被阮纳音握了把柄,一定会选择跟自己走的!
毕竟……他应该……还不至于记恨得我比阮纳音还深。
对的!要找他说个清楚才行。
最后一天了,可不能抱撼终身!
龙澜儿眼里泛起亮光,毅然回头。
爱情剧里的狗血剧可不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要是错过了再等个几年,万一下回再找到了,他以后要真被逼着去做起皮肉生意,那自己不是得不偿失。
感觉对就行了,感情的事以后再说!
这难得找到个干净的,傻是傻了点儿,可长相身形……
龙澜儿手上仿佛滑腻的触感仍在,紧握着向前快速地走过,但入眼来的却是一道超钢化的玻璃墙。
门没有了,房间也没有了。
龙澜儿远远地便看见玻璃墙外的高楼大厦,心中一跳,却还是走到那堵空落落的墙 前,颇有不甘的看着玻璃外的车水马龙。
“这还没离开一分钟,就又想他了吗?”
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龙澜儿收起脸上的失落和不悦,摆出笑脸转过头。
来人果然是阮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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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纳音带着人来到一处封闭的秘密房间。
方才她说要自己去见温云,龙澜儿本也没期待她能老实,现在见这房间密闭空荡,更是笃定。
给温云下药,让自己对他情根深种是最好,再不济,录下证据来也是个不错的筹码,值得拿来和自己讲条件。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她们是想用一个不通世事的男人跟自己讲条件,有了自己和他一夜缠绵的证据,再怎么着,也能少给自己一些千机科研院的成果,或者说……
一毛不拔!
当真是好打算。
两人相对坐下,阮纳音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摆出一个拇指大小的资料圆盘到桌面上。
“女人嘛,虽然初夜不是很重要,但确实是十分值得回味的。
东西呢,我特意帮你拷出来了,拿回去慢慢观赏,就当作是我送你明天回国的谢礼~”
“嗬~”
桌面上的资料圆盘,龙澜儿连看也不看一眼,眼中丝毫没有生气,反倒是一股戏谑的盯着她。
“阮事长这礼可就没诚意了,送之前,也不晓得看一眼,好好斟酌斟酌。”
阮纳音闻言,斜睨了她一眼,首先想到的是有人打入了内部,替她把视频删掉。
思虑片刻,马上拿出怀里的手机,向人确认温云所在。
所幸,人还在。
阮纳音稍松了一口气,又让人去调动昨夜的录像,对方传过来的,是一个扭曲到极致的摄像画面。
阮纳音嘴角抽了抽:“龙节使可真有本事。”
龙澜儿很轻松地倚靠在坐椅上:“过奖了,虽然单陆科技比不上天莽,但一些小玩意,该有的,还是会有的。就像你这房子,也不有着阻音器防我偷着录音吗?虽然,比起我手上的东西要低一筹。”
阮纳音亦不急躁,不急不慢的调侃道:“龙节使明天就要回去了,我就明说了。”
“你只要回国后帮我稍宣传一下,温云人就归你,如何?”
龙澜儿微不可见地摇摇头:“宣传?阮事长这两个字恐怕说得太轻飘了。”
“这回去之后,说是你们尽力跟我们建的交,还是雷清音一手促就的好事,这结果恐怕是大不相同吧?”
“相同不相同,对单陆总是有利的。”
“可对我没好处。日后比起跟你合作,我更喜欢和雷清音弄好关系,起码,她不会算计我。”
阮纳音触上桌面,拉起一道屏幕,正是温云的房间。龙澜儿见了,眼中亮光即现,却是稍纵即逝,马上恢愎云淡风轻的样儿。
“雷清音手里,可没温云这么俏的人儿~”
阮纳音捕捉到她片刻间异样的神色,胸有成竹的盯着她
“我想温云长大了,也该有个人教教他以后要怎么生活。
我手上还是一剂好药,打上之后,所有的记忆都会被清除,能让他像动物出现烙印现象,对第一眼看到的人产生十分严重的心理依赖。
这种试剂,不知道单陆有没有?”
龙澜儿心头升起一股恶气,拿出黑盒磨起圈圈来。
阮纳音见人仍是云淡风轻,出手将画面放大,露出温云背后细细长长的伤痕,有指甲刮的,也有一些大小不一的针孔,看着触目惊心。
很明显,那不全是自己的手笔。
但她昨晚,也确实也没注意到这些个……
没办法,自己一直都充当着他的“正面人物”,房间又黑得很,又是兴头上,哪里有闲工夫是看这儿?
但知晓后的龙澜儿没办法再无视,手上转动的黑盒停下,身体向前倾来,眉峰一挑。
“你们到底对他做过什么?”
“先别急。”
阮纳音合拢起屏幕画面。
“我还是先跟你说说,温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吧。”
“我没兴趣。”
她话还没说,龙澜儿已经可以想像得到温云在她们手里受到过的折磨。
“温云身上有粟粟花的相性。”
阮纳音直接无视她的对话,拉起一个画面,上边是两段基因组,一个是温云的,另一个,应该是粟粟花的。
“你对这个应该很熟悉吧?”
熟悉,当然熟悉,云海大陆三十六国都抢着想种的东西,真正意识上的安神静气,能化解心理性伤痛的奇花,曾经被誉为上天赐给人类最好的礼物之一,直到它的幼苗被发现会产生严重的瘾性和过度的依赖性。
而且,这花可以说是千开万败,更多的甚至活不过幼苗期,因此,人们更愿意相信,花开,只不过是一种传说。
“你在他身边待了几天,已经产生了依赖性。最近是不是觉得一天看不见他就心慌脾气暴?”
龙澜儿置而不答,但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之后这种情况会越来越严重,一步步恶化,最终会走到哪儿一步,我们也不知道。”
龙澜儿听完,心里已经燃起了反抗的仇火。
她的所作所为,让自己有了挫败感,甚至觉得自己被人做成提线木偶,从此只能被随意的摆布。
龙澜儿想到了寒冷北圈的岩盐和羊,牧人高举着手里的盐扳指,高兴了就让领头的羊过来舔舔。
“根据三十六国的公约,在人身上做基因列的实验,可是会被孤立的。”
“如果你不帮我,那还不如被孤立。”
阮纳音重新唤出温云房间的画面,和缓道:“我劝你回去之后还是不要急着发表声明,先试试看自己能不能撑得住相思的苦愁,再做择决。”
“咔~”桌子底下出瓷砖碎裂的声音。
阮纳音像听到了胜利的鼓声。
“但时间也不要太久哦~,毕竟龙节使,也不想温云……身上再多出几个孔吧?”
龙澜儿咬牙冷笑:“好,我会好好考虑的。”
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
一而再,再而三,谁知道她们又会给对温云做些什么再给自己呢?
自己是如此重要的一张手牌,天莽一但抓住,又怎么可能是轻易地放手?
但想要我龙澜儿当奴隶供你们驱使——做白日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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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
单陆宣布同天莽雷清音所领导的肃清派建交,给予其各类生活物资支持,并同意两国商贸。
一时间,天莽两派相争,大乱,其中以肃清派人数装备最多,局面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天莽已然到了改朝换代之际,而在地下室待了差不多有大半个月的温云,对外边的纷乱也有所感觉。
这些天几乎没有人理他,除了阮纳音来打骂过自己一次之外。
从记事起的第一次。
他从阮大头脸上扑到了气急败坏的表情。没有享受,没有得意,带着落水狗般的落寞,把一腔的邪火发泄到了他身上。
温云觉得逃出去的机会来了,危险也来了。
他这些天连接到地面一楼的匆匆过往的一个个意识,纷乱、害怕、惶恐……
还有一些即将消逝的意识,处于无边的空洞中,存着最后一丝倔强的怨念。
那是将死之人的意识。
他很清楚,而且来来往往的,数量不是一般的大。
就光是今天,已经是第四十三个了。
“不行!”温云收回在一楼进行探索的意识,“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说不定那些就是无数个跟自己一个的人,也许下一个就会沦到自己。
总之,不论如何,温云都觉得这些天的反常,将会是一个重见天日的机会。
于是,在这天,温云照常来到冰箱前打开,里边净是塞得满满当当的食物。
虽然数量大,但很多都是重复的,无非就是鱼,辣椒,和各种辅料。
这些是他存下来两天的。
那些人越来越懒,每天都给自己一样的菜,连指令也懒得放,实在是吃腻了……
里边也就鱼和辣椒最管用。
温云十根不同品种的辣椒剁得稀碎放进右边睡衣的兜里,鱼的长骨全部干干净净的剔出来,放左边的兜里。
温云想使菜刀的,但刀上应该设有某种感应器,只要一过了厨房的门,就会触发警报。
温云觉得,直接往阮大头脸上甩辣椒不现实。她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万一被她躲过了,自己铁定是凉透了。
所以,他狠了狠心,把过半的辣椒全搓在了手上,手背,手缝,甚至是指甲盖,全没放过!
一切做完,也不过一会儿的工夫。
但手上火辣辣的疼,却是如影随形,但又不敢用水往上冲,脑门被辣痛得直流冷汗,只有不断的喝冷水给自己一些心理的安慰。
不过是疼而已,咬牙挺一挺,也不是不能忍受。
照着往常的时间,阮大头每三天会来看他一次,算下来,恰好是今天。
那么接下来,就是静静等着阮大头再次上门了!
温云颇为激动的等了半天,直到那份逃跑的激情消逝了,手红得了辣熟猪蹄,仍不见一个人影,倒是自己身边,突然降下来一个人。
是顶层楼那个情绪不稳定的女孩子,不过已经昏了。
也好,要是有机会,正好带上她一起跑。
“嘶……”温云膀胱一阵酸胀,倒着吸一口冷气,急忙冲进去厕所。
当时自己是竖着进去的,出来时是跪着的。
他做了一个男人小解时全国统一的动作,而等他发现不对劲,为时已晚。
“嗯……!!!咚咚咚!!”温云头顶在地面上,半边身子屈就着,嘴里发出痛吟,脸已经胀红了,左手咚咚的捶了几下地板。
没想到……这混合辣椒的后劲……这么大。
算了算了,说不定她今天也不会来,我还是先去把手给搓一下吧……嗯!再洗个澡,洗冷水澡!
温云极其痛苦地要猫着身子走到浴室,好不容易手才要到碰到花洒,门也同时也打开了,阮纳音拎着一个小箱,面无表情的从门口走进来。
温云红红的脸萎下来,身上三处火辣辣的地方,让人苦不堪言,但他还是对着阮纳音硬挤出笑脸,站起了身。
“好—久——不见呀……”
阮纳音眉心一凝,虽然见他神情奇异,但什么也没问,坐下来,动手去开箱子。
“你过来。”
“耗……好的。”
温云再一次见到箱子,心里噔时停了几秒的跳动。
但她现在背对着自己啊!
机会机会!这就是传说中的走运吗!
面对来之不易的机会,温云顾不得身上的辣痛,提一口气到腹中,一步一个脚印地跟过去,同时勾动起旁边房间的女孩子,调动着她内心的戾气。
乱一点儿,总是好的。
阮纳音很专注手头上的工作,左右手摞装完一个长筒,正小心翼翼地将针头刺进液管里。
温云右手掏出搓碎的辣椒,左手拿了几根食指长的鱼刺,禀了呼吸过去。
温云右手大张捂了她的双眼,先是给阮纳音上了一碗辣椒盖饭,左手抬起来往她的咽喉上刺。
但初次杀人,温云这么个半大点的男孩心还是有所恐惧,手也已经疼得麻痹,但好在没有捂歪,可本就不甚锋利的鱼骨没这么幸运,一个突刺没有控制好,刺歪地只扎在她下巴上。
“啊!”阮纳音眼睛上传来刀刮般剧痛,手上的针扎应急似的扎进捂眼的手里,却恰好扎进了指缝的边缘,穿过温云的皮肉,最终落在她的眉骨上。
身后的温云见一刺不成,忙摘去她太阳穴附近的两个阻隔器,随后向后退去。
辣椒这类暗器,虽是朴实无华,但立竿见影!
阮纳音眼睛睁不开,转身凭感觉冲向他,温云左偏身子,轻易地躲过。
阮纳音扑空跪坐地上。
温云调动能力连结上她,心中狂喜过望,忽然太阳穴炸开般跳动起来。
这时,完全睁不开眼的阮清音嚎叫着向他冲来。
“你个杂种……狗东西……”
……
房间里惨叫和骂咧声四起,温云被她按住脑袋挤在光滑的瓷砖墙上,强烈的挤压痛得他口水直往地上流。
忽然一个天旋地转,他的脑袋被直直撞在地面上,脑瓜嗡嗡作响,他忍不住求饶起来。却不知这样的做法无意中勾起阮纳音暴虐的欲望。
阮纳音痛得有些习惯了,也不顾眼睛上的痛苦,睁着红通通的两个肿胀眼球,攥紧拳头向他挥去一拳,再是抓过他被针扎过留着血眼的手指向后掰断。
“咔嗒!”
温云痛得说不出话,嘴唇发白,上下唇直打哆嗦,两眼一睁一闭,看着一只青筋暴起的拳头不断落下,但好在,五拳里落空了四拳,还有一拳是打在他散落的头发上。
“嘭!”
忽然,温云墙后一股巨大的气流冲击过来,将一上一下的两人震散开。
阮纳音被震飞在一边,头撞在实木的床边,一时昏昏沉沉。
温云身体重重撞在软绵的沙发上,使其移过几下。耳边鸣响不断却无人声,隐约间只见黑色的身影向自己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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