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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初始

噩梦初始

黄昏。

只剩半边的,金色的夕阳浸泡在了如同烈焰般的云层中,仿佛融为了一体。即使如此,仍无法掩盖位于夕阳中央的、山坡上的那道凶狠的火光。

一心瘫痪在了自家的门口,一整天拾来的柴火早就散落在了一地。他的全身已经没有力气了。只有脑袋在临近崩溃的状态下竭力思考。

“为什么?家中为什么会着火呢?就算是妈妈去几个山头外的集市赶集,也有一凛在家里看家啊。可今天也不是赶集的日子……”

不知过了多久,一心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淌入这火海中确认情况,要是妈妈、妹妹都平安无事的在屋子里等待他的救援呢?要是,要是……

一心痴笑着,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现在的他内心不仅充斥着地狱般的绝望,以及对父亲的憎恨。一个打他出生起就从没回过家的浪人,现在连妻儿陷入危机也没来拯救,可笑,又极度的可悲。

他踉踉跄跄的走到了门前,浓浓的烟呛得他几乎要昏死过去。在他竭尽全力推开门的一瞬间,一只怪物破门而出,它全身火光,只能依稀看见如牛般的头骨。火焰似乎是从怪物的鼻、眼中喷射出来的。怪物嚎叫着,发出这种骇人的声音与其说是生物本能,更像是对全身无尽灼烧感的无力的发泄。

一心被怪物撞飞了三五米,才被一颗粗壮的大树拦了下来。他感到全身上下多处骨折,皮肤在与怪物接触的一瞬间也有轻度的灼伤。但这一撞,让一心清醒了不少。

就是这个怪物!这个怪物!它烧了我家的房子,将我的亲人置于危险之中!不可饶恕!!一心内心的怒火已经旺盛过了眼前的这片火海。他凭着记忆,用唯一没受多大伤的右手抄起一旁家中砍柴用的斧子,对着数米外的怪物全力一掷。斧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倾注着一心全部的怒火,化作同样凶猛的野兽同怪物对峙着。

斧子正中怪物的腰部。

没有血迹。怪物的身体如同是用灰烬和火焰组成的,飞旋的斧子如同落入平静的池塘中,荡起阵阵涟漪——怪物的腰部被冲散了一块。

怪物似乎收到了巨大的挫伤,嚎叫声中不再是满满的悲伤,更是被注入了一点的不解和大半的愤怒——它注意到了身后那个偷袭它的小反抗者。

怪物调转方向,向一心飞奔而来,在即将用牛角刺穿一心的时候,它脆弱的腰部终于灰飞烟灭,它的上半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残躯离一心却只有半米远。

一心抬头望着那对巨大的牛角,内心的怒火早已被生物对未知事物本能的恐惧所代替。在抬头的一瞬间,他真正看清的,是那片刚才他一直不敢面对的火海。

散落在地上的柴火早已被怪物毫无规律的冲撞而点燃,一同融入了这一大场景。木屋上的火焰如同充满活力的恶魔,放肆地不断燃烧着,房梁早已倒塌,浓烟从木与木之间的空隙中冒出,在空中盘旋着。说这是一座木屋,现在更像是一座半废墟了。

一心现在并不心疼这座打他出生起就陪伴着他的老伙计,他的内心已经被刻下了一个冷峻的事实:妈妈、一凛早已化成了火中亡灵!

家人就是他的一切,然而现在一切都完了!

一心停止了思考,任由自己的意识在这片惨状中沉浮。

突然,一阵剧烈的灼烧感将他从悲伤之海中强行拖拽出来,一心回过神,发现了一个被他忽略的重要事实——怪物此时已经近在咫尺了!怪物的一只大手死死地扯住了他火柴杆般枯瘦的右腿,火焰瞬间蔓延至一心的脚掌。“啊啊啊啊啊啊啊”从未感受过的痛觉对于此时精神衰弱的一心更是雪上加霜。一心想再一次拼尽全力挣脱开怪物的手,回应他的却是从口腔中咳出的几口血——刚才的一掷早已超过了他的身体极限,骨骼、内脏因冲撞而震碎得一塌糊涂的事实无法改变!

火还在蔓延,转眼间,一心的小腿已经被火焰吞噬了。他再也发不出声音,极大的痛觉使他暂时性的休克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怪物可怕的头骨、烧毁的房子、浓密的黑烟以及即将到来的黑夜组成了一首绝望交响曲,定格在了一心眼前。

一心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醒来时,一心躺在了一垛柴草堆中。眼前的火堆让他下意识的向后翻滚——身体怎么可能可以动弹呢?他只能任由这一堆小火堆折磨着自己脆弱不堪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一心才注意到火堆的对面有一个人影。他依稀辨认出了那个人的轮廓:中年人,两侧的精灵耳十分惹眼,头顶精光胡子却留了一大把,额头到右眼处有一条显眼的红色方形印记,左眼大概是瞎了——一条恐怖的刀疤从左眼处斜穿而过。

再从装束上看,男人大概是名猎人,右手持着的武器却是一把长相怪异的长枪。

一心挣扎着坐了起来,他的伤口怪异地好了不少,一会儿,一心支支吾吾地开口了:

“请问,您是……”

“拉奎尔。”

沉重的声音从男人口中传出,一心有些惊奇,他怎么知道自己的问题?一心正想开口继续提问:

“这里是……”

“我建造的一处收容所。”

拉奎尔侧过身,大概是不想继续这段对话。但一心已经清楚地知道,自称拉奎尔的男人能如此迅速地回答出他问的问题并不是巧合,而是他拥有某一种“能力”。

一心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不知又过了多久,拉奎尔那沉重的腔调喊醒了他“过来这,我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一心连忙再次坐起,这次麻利了许多——看来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不少,这一点让一心更加相信,那个男人知道许多自己从未触及的事物。

一心习惯性的用右脚率先着地,在这一瞬间,大量的记忆涌入了他的大脑,不是那片火海,而是,他在昏迷期间的,那段不是、并不能被称作梦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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