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一步，嫌疑指定
界塔调查队到达后一小时，总裁会。
所有出席的总裁都身披黑袍，面带银色面具。这既是对各位身份尊贵的“总裁”的保护，也同时满足了各人的隐私保护。谁知道那黑袍之下是人是鬼？所以，即使有某位总裁做出了“不当之言”，也没有人会揭破他的身份，只因这是所有人都默认的规则。
“03，你对于调查队的要求如何看待？”胸前编号为11的粗犷男声道。
编号为03的女性承受着四面八方的视线，轻叩黑木制的圆桌：“诸君，在妾身看来，直接开启审判会议并非最正确的行为。”
“那你就把他们赶出去看看啊，03？”编号07的男子重重一拍桌，深绿的头发从黑袍缝间漏出。
“冷静些，莫比乌斯教授，现在还没到掀桌的时候。”05的男性沉着道，金色眼瞳犹如黑夜中的灿丽蔷薇。
“但如今我们最重要的问题尚未解决，你让我怎么不着急？”07找到了台阶，顺势坐回座位，他本来也只准备表个态证明自己忠于学院而已。
“停下你们的争吵。”女子的声音苍老而低沉，如同太古的钟鸣。钟鸣之下，众人屏息。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和能轻易突破三道防线的界塔调查队决裂，〈学院〉这一地名从地图上消失。”
“要么，接受审判会议的召开，总裁会再一次成为笑谈。”
编号01的苍老女性注视着场上的15位参会者，继续道：“无论选择哪一项，我们都将成为学院的罪人。”
气氛逐渐消匿，01的身后，画框中的红之勇者手持长矛，面带微笑。
没有人愿意承担这份罪责，也没有人愿意在学院的权利中心轻易暴露自己的政治倾向……这，就是总裁会。
在勇者离去的八百年后，人们依旧和太古时一样，懦弱，而又贪婪。
01合上眼睑，透进的光芒朦胧含糊，仿佛丁达尔遗漏的秘密。
“……那么，我们就开始表决程序——”
“我反对！”
众人看向声音的来源，那是属于09的位置。在学院，那代表独属于学院最强自卫组织〈监察委员会〉会长的席位。曾经，那属于一个红发女子。而现在则属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
“贝尔·图尔……”
“各位，学院已经笼罩在界塔的阴影下太久了，如果只是界塔的一个小小警告我们就退缩的话，学院的各位将怎么看待我们？外界又将怎么看待我们？难道真的要我们摇尾乞怜，成为界塔的附庸吗？”
09看向01背后的画像，添了一句：“这样的话，红之勇者大人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同意的！”
沉默。
编号13的座位旁，宋忠悄悄询问座位上的男子：“为什么没人回应他？”
“没有为什么。”身披黑袍的编号13，或者说菲利普悄声回应道，“因为没有利益。”
“学院目前的最大经济来源，在于向〈龙门〉和东篱国度大量出口的高附加值产品‘光幕科技’，依靠这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超级技术，学院才得以维持设计系和镇压系的巨量支出。”
“而这学院所赖以生存的命脉，有90％以上的技术支持都来自于界塔。”
宋忠若有所思：“所以，如果选择反对界塔的话，他们势必会失去最大的经济来源。”
菲利普笑着点头：“但是，正如他们说的，如果明确反对的话就会被认定为学院的罪人。无论是需求资金的，还是渴求晋升的……这都是他们承受不起的代价。”
宋忠：“所以，没有人会反对？”
“也不绝对。”菲利普单手托脸，“对某些野心家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次机会呢？”
“比如说……某只狡诈的狐狸。”
“真是一次精彩的演讲，贝尔会长，如果在学院的广场上的话，想必阁下能收获不少掌声吧？”最先发言的03优雅开口道，语气中不无讥讽，“可惜，阁下来错了地方。”
“这里是，总裁会，是总管学院所有重大事件的总，裁，会。如果阁下想说服其他人的话，就请拿出值得学院同界塔对抗的相应利益，而不是将您的音量调到最大值。”
人们在台下窃笑，仿佛透过银面具直接看到了这位新任监察委员会会长脸上的青一阵白一阵。
03摘下面具，姣好的面容露出狐狸般的笑容：“现在，请您坐下，贝尔·图尔先生。”
“咳咳，”角落里的编号11发出终止这场戏剧的信号，“云主任，你越界了。”
“这是在提醒03不要越界。”菲利普悄声对宋忠说，“看来，11这个老家伙和他的养女关系不错嘛～”
“养女？”
“嗯，养女，11那个家伙应该相当信任她，连管理系的构筑密钥都给她用来保命了。”
“这样子啊……说起来，她的名字是什么？”
菲利普轻敲桌面道：“名字……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云初玖。怎么了，你对她感兴趣？”
“不，”宋忠抓紧头兜，“只是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各位！”编号05的金眼男性扯回众人的注意力，“我们是否应该接受界塔调查队的要求？我提议开始表决。”
01微微点头：“现在开始表决程序。”
“我反对。”09，〈监察委员会〉现任会长贝尔·图尔愤愤不平。
“我反对。”绿发的07，现任律法系主任莫比乌斯·埃博特再次明确自己的立场。
“我支持。”03，现任环境系主任云初玖重新戴回面具。
“我支持。”苍老声线的11，现任管理系主任古格里奇·K·埃顿支持03的决定。
“我弃权。”05，现任镇压系主任楚封居不准备得罪任何人。
……
“总计15票，7人支持，6人反对，2人弃权，此决议通过。”01用桌上的小木锤敲击垫座。
“现在，让我们来谈谈审判会议的执行流程吧。”
……
“嫌疑指定即将开始了。”菲利普在走出会议厅的最后这么说道。
“那是什么意思？”
“刚才的会议也有提到吧，〈审判会议〉包括连续的两个阶段，‘嫌疑指定’和‘公正决议’。
“在‘嫌疑指定’过程中，只要满足成为凶手的任一条件便会被纳入名单当中。这些条件包括‘无法说明自身所在地点’，‘无法证明案发时间位于何处’，‘具备明显作案动机’等等。这一过程将可能的凶手和无数的无辜者全部纳入其中。然后，全部予以裁决。
“在名单上的名字会按嫌疑程度分为A,B,C,D四类。D类人员需要在接下来的‘公正决议’中获得10%的决议员投票，C类人员需要25%，B类是50%。而A类，需要全部的决议员投票释放。
“在上一次审判会议中，总人数为2317人，D类活了213人，B类是5人……而A类，只活了半个人。”
“听上去就像一场屠杀。”
“谁知道呢？”菲利普耸了耸肩，“我是执行会的会长，按理说不算学院高层也该是仅次于高层的地方了。可我依旧猜不透那些高层在想些什么。”
“但这是一个机会。”
菲利普如此说着，将手伸向大衣的兜里。
那是一块宝石状的八棱晶体，从内透露出一种幽深的绿色。
“魂晶，从拥有强烈情绪的人身上析出的晶体。我们用它来制作魂卡战斗。”
“利用魂晶，我们可以进入由他人意识构筑的世界，或者说，【虚界】。将其【灭活】。”
“而这个，是李运龙的。”
菲利普拉过宋忠的小臂，将晶体塞进了他的手心里。
侧着耳廓，少年切实听到了那阵低语。
“去探索李运龙死亡的真相吧，我的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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