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看起来像是一节电车车厢的内部。
时不时传来的晃动感说明了这趟电车正在轨道上高速行驶,但窗外的风景却像是贴在玻璃窗上的画那样一成不变,让人难以分辨电车到底有没有在前进。
耀眼的阳光从窗外射入,照在车厢内仅有的两个人身上。
一位是男性,穿着一件白衬衫,打着领带,下身则穿着西裤和皮鞋,只不过是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上班族。
另一位是女性,似乎是个高中生,身穿一套洁白制服,但她的心脏处却有一样不可能让人忽略的东西,一个弹孔。从弹孔中流出的血液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顺着躯干一路直下,在制服上涂了一道难看的花纹。
两人分别坐在车厢两侧的座位上,正视着对方。
“老师。”心脏中弹,本应死去的少女开口了,“您准备好,以放弃自己的记忆和大部分的‘权能’为代价,亲自进入基沃托斯,去改变这个因我的过错而引发的扭曲结局了吗?”
被称为老师的男人微微地张开嘴,但又鬼使神差地将到喉咙的话咽了回去。
他是一个负责任的人,所以听到这个问题后第一反应就是打算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如果不是因为那一瞬间某个突如其来的想法,他确实会这么做。
“不用那么着急,不如让我们先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吧。”
“别人?”
老师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让她有些出乎意料,但毕竟他是自己的长辈,也不可能强求他对吧?
“对,别人。我刚才确实做出了想要一口答应下这件事的决定,那么也就意味着无数个世界中的‘我’也有着同样的想法,但能想到临时变卦的恐怕只有我一个吧?”
“您是说……让其他世界的老师们先去探路?”
少女很快理解了老师的意思,同时她又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位老师了。
为了防止计划出错……连其他的“自己”都可以利用,还真是个可怕的人呢!
“每个世界发生的事情都大同小异,所以他们的经历对我来说绝对有参考价值,甚至可以直接当成预知未来那样。”
说完这句话,老师就这样靠在座位的椅背上,闭上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但他这幅样子给人的感觉更像是灵魂出窍,去往别的地方了。
“呵呵,不愧是我信任的大人,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少女看着老师的躯壳,自言自语着,也不管他是否听得到。然后她也靠在了椅背上,悠闲地哼起小曲,反正在这片空间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时间已经 过去了多久呢?不对,这里根本没有“时间”这一概念,但等待的无聊却是实实在在的,即使是这位超出常理的少女,现在也已经不停地点头,想要打盹了。
不过好在老师终于在她进入梦乡前睁开了眼睛。
“欢迎回来,老师。您在那边都看到了什么样的故事呢?”
老师叹了一口气,流露出有些失望的眼神。
“唉,看来即使是我,也有很多无法做到的事啊!毕竟我是个大人,而她们都是孩子。”
他将其他世界老师的经历都偷看了一遍,发现他们在各自的故事里都只能与那些孩子们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除了紧急情况下发挥大人的力量救场之外,就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属于孩子们的故事,如果大人强行插手的话,只会让一切变得更糟。这是连无所不能的老师都无法改变的规则,也就是所谓的“代沟”。
“这道名为代沟的隔阂迫使我只能扮演一个高高在上的大人,对她们的保护也只能是施舍性质的。这样根本没办法好好地引导学生们……”
“那老师您打算?”
“既然如此,就让我高高在上到底吧!我不能融入她们的话,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少女不能理解老师做出的决定,如果要变得高高在上,那是否意味着他就这样撂挑子不干了?
还没来得及表达疑问,老师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做出了回答。
“我并不是打算走放羊式教育那一套东西,只是……融入她们,引导她们这件事,应该让一个更适合的人来做。”
“更适合……您要把身为老师的职责分担给另一个人吗?!”
“正是如此,我会与我选择的人共同组成‘老师’这一身份,各自完成自己擅长的工作,那样的话我所期待的愿景一定能实现吧。”
老师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随即又立刻转变成坏笑。
但这个计划实在是太疯狂了,将自己的工作分担给另一个临时挑选的人?一旦老师挑错人的话,整个故事就会走向另一个不尽人意的结局,他们就只能开三周目了。
少女是这样想的。
“那老师您心目中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吗?总不能随便抓一个人过来就予以重任吧?”
“谁知道呢……反正在这里也不缺时间,我还可以慢慢挑。”
说罢,老师再次闭上了眼睛。
那么,“这个”基沃托斯里将会产生的变数是谁呢?少女不禁开始有些期待,就像期待着自己追的最新一集的电视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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