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没亮张安就在呜呜渣渣个没完。
只因今日就是放榜日,张安却是亢奋起来了。
原因无他,张好古在张安眼里,那就是神,少爷说的事儿基本上都是办成了的。
少爷说要进前三甲,那就必定是要进前三甲的。
张好古自己,自然不必多说他要更加自信。
时间还早,张好古悠闲的慢慢等着。
相对于他,客栈里的其他人就没有这么轻松。
这间客栈住的不少人,都是为了上京赶考而来。
只是听着张安张罗着要看放榜,要看自家少爷高中前三家,却是有人冷不丁的嗤笑一声:“哪儿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未免太小看我们了吧。”
说话的人也是来参加今年科举的,他一说话,立刻有人附和道:“我们同年参加科举,这正晌午才会放榜,结果未可知晓,就有人大放厥词,实在可笑。”
也有性格急躁的出来说话:“简直就是不把我们当人,你说必中就必中?莫不是瞧不起我们?”
客栈里立刻吵吵嚷嚷起来。
张安拿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势,说他家少爷不能中前三甲,无异于要他性命,他非要和这群人理论理论。
“我家少爷是什么人,那是活诸葛,料事如神。少爷说是能中,那就肯定能中。你们一个个都是望尘莫及。”
张好古没想到张安还是有点儿脾气的,不错。
“还活诸葛,我看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有一个穿着青襟的陈公子说道:“我今年已经是第四次上京赶考,前三次都是失之交臂,年年不中,但好在我总算有所收获与长进,今年必然一举中的!”
这陈公子也有不少人知道,听说他第一次来考的时候,榜上连名字都没有看到。第二次仍旧没有上榜,惹得十里八村的人啼笑皆非。他总算发奋图强,头悬梁锥刺股的日夜苦读,第三次总算是上榜了。
上是上了,却在榜上尾端,着实不好看。
众人为了给他留些颜面,还特意到他面前恭喜。
别人是恭喜高中,到了他这儿连上个榜都要恭喜。
不过,这也是必然。
就算是榜上末尾,那也是官儿了。
陈公子还沾沾自喜,在客栈等待放榜的这几日里,天天吵吵嚷嚷的,逢人就说自己要一举高中!
张安笑得合不拢嘴:“陈公子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年年都有所收获和长进,确实是有,但无异于蜗牛爬树,慢慢吞吞。去年连榜尾都摸不到,今年就想夺得榜首,无异于痴心妄想着一步登天,我看难,难啊!”
周围其他人也憋着笑意。
陈公子羞愤不已,在客栈桌上的竹筒里抓了一把筷子就作势要冲上来,众人连忙去拦。
双方大打出手。
这个张安别的不行,力气却是极大,一个人硬生生把这个几个考生给揍的哭爹喊娘。
张好古一边慢条斯理的喝茶,一边看着张安一个打了十几个。
却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这个张安,以前怎么就没见他这么厉害?
恰在此时,客栈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张好古扫了一眼,好家伙,木匠皇帝皇帝来了。
“张兄!”
朱由校冲着张好古行了一礼。
“兄台,我们又见面了?”张好古笑吟吟的冲着朱由校行了一礼。
朱由校看了一眼这个混乱的场面却是忍不住皱眉:“这是?”
“没什么,只是起了一些口角冲突!”张好古笑吟吟的开口道:“不妨事,不妨事!”
朱由校眉眼带笑道:“兄台我昨天回去这发条,思前想后,总是不得其解,今日特地过来,想要请教一下,这么木牛流马若是能完整做出,让小弟大开眼界,想必也是好的!”
张好古叹息了一声:“这位兄台,先前我只是许诺演示出来给你看看,可不曾说过我完整做出,更不说教授于你,今日我有要紧事,今日科考放榜,没心思放在这些东西上。”
他这般无礼,却也不在乎。
朱由校虽然是赫赫有名的木匠皇帝,是昏君。
可是终究不是暴君。
总不至于一言不合就开刀杀人。
果不其然,朱由校笑吟吟的开口道:“我此来便是为你报喜的,你已中榜,无需再为科举烦心,当务之急便是将木牛流马制出,我保证你前三甲!”
此话一出,客栈里的其他考生都安静了。
“什么木牛流马,你什么人,说他高中科举莫不是痴心妄想?”
“你说话有什么用,那得皇帝说的话才有用。”
张好古却是不动声色:“兄台,你莫要唬我,若是真的能高中前三,我家可是要烧高香喽!”
朱由校走近到张好古身边,略微压低声音对他说:“你莫不信?我家中有人,一早就知道你位列前三。”
“当真?”
张好古看了一眼朱由校。
皇帝都是亲口承认了,那么估计,前三肯定是没跑了。
朱由校都亲自来说自己高中前三甲,那还能有错?
连升三级的美好日子岂不是就近在眼前?
“你要是还不信,就快要放榜,我们同去看看?”
去,当然得去!
虽说还没有到放榜的时间,但那地方已经挤满了人,全都巴望着期待的眼神,惴惴不安的等待着。
客栈里的其他人也先后到了,陈公子也在其中,他还是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张好古往朱由校近前一凑,试探的打听打听:“你说你家里有人,那我是前三的第几?其他两个又是谁?”
朱由校故意卖弄了个关子:“你且自己看。”
他的扇子一指,刚好几个侍卫正在张贴,榜单徐徐展开,张好古的名字就写在第一个!
“甲等第一!果然是前三名!”
张安比张好古还要激动,在看到自家少爷名字的一瞬间,差点儿原地一蹦三尺高:“少爷中了!我家少爷真的中了!“
张好古却是呆了呆。
不对啊。
相声里面,我是第二啊。
怎么就变成第一了?
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朱由校。
不用多说,肯定是这个狗皇帝把自己的名次给改了。
好家伙,第一,那可就是状元了。
一张红榜,有人欢喜有人忧。
旁边有人突然大哭起来,堂堂七尺男儿,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一听便知没中。
那人抹着眼泪道:“居然差了那么多,我看我这辈子都要高中无望,实在是愧对爹娘!”
也有其他没考中的人,与他抱头痛哭:“恐怕我今生也无望报效朝廷,不能走上仕途,飞黄腾达。”
再看那陈公子,像是疯疯癫癫往前挤,若是不官兵拦着,他恐怕都要扑到榜单上去。
他口中念叨着:“不可能!怎么可能没有我的名字,难道我连上榜都没有吗?我该是在榜首才对啊!”
任他如何吵吵嚷嚷着直呼不对,也不能改变事实。
如此看来,上次乡试勉强上了榜尾,却是他考的最好的一次。
“好了陈公子,莫要强求,你和我们一样,不是科举的这块儿料,何必强求呢。”
有人对不中已经习以为常,他们的脸上显然已经是认命的平静。这话说来既像是在安慰陈公子,也听着像是尖锐的讽刺。
“不过就是没中而已,一个个的丑态毕露,就这副样子还想着进入仕途,在朝为官?”还有人面上故作镇静,强忍着落榜之后的失望,口中说着无谓的话,面上却已经泫然欲泣。
悲喜交加。有悲痛万分的,就有喜出望外的。
张安和另一个全然陌生的人相对共呼,口中不停大喊着:“中了中了!”
对方兴奋不已,从脸到脖子都涨红起来,喊得好像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要把这两个字和着血喊出来。
直到喊的声嘶力竭,那人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一黑晕倒在地,这大抵就是乐极生悲吧。
张好古很想给这个家伙一耳光:“畜生,你中了什么?”
张安眼看着好端端的个人高兴晕了,被吓了一跳,总算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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