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娜兰忍不住对林露阴阳怪气:“哟,林露这是你对象吗?还帮你提行李可真会疼人……你对象看样子不像京城的人啊,是你在南方认识的笔友?怪不得你这样的条件会想着来当知青,感情对象在南方啊……”
这个时候交通通信不便,流行交笔友。
每年都有不少的人信了素未谋面的笔友的话,甘愿当个知青,只为了去对方的城市。
说是痴情,在江娜兰看来就是个傻子。
而且这种“追求爱情”的行为,在大部分人看来是出格、不光彩的行为。
她现在故意说这些话,一是想让林露难堪,二是想败坏林露的名声,姑娘家的为了不靠谱的笔友远赴万里来南方,说出去令人丢脸。
林露细眉拧起,瞪了一眼江娜兰,什么对象?什么笔友?真是造谣传谣全靠一张嘴啊!
看过书里那个“林露”的悲惨结局,林露特别讨厌别人胡乱造谣,真的是舌头底下压死人。
她现在看江娜兰特别不顺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火车上憋的火气上头,被骄养着长大的林露不再压抑着情绪,直接气鼓鼓地来到江娜兰面前,趁她没反应过来,把她的行李扔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踩上几脚。
“啊——你干嘛!”江娜兰瞪着林露,扑上去夺回自己的行李。
林露呵呵冷笑:“我干嘛?我在教你为人处世的道理啊,不要自己心思龌龊看别人也是龌龊的。这位同志见我孤身一人,好心好意帮我提行李,被你污蔑成什么了?你说他是我对象,你有证据吗?”
“难道男同志乐于助人,帮女同志提重物,就是在搞对象吗?按你这样说,你是不是也在跟雷家的小混混,还有东城那个周二流子搞对象?我可是看见过几次,他们帮你提东西,就上火车前,你还跟他们见过面呢,他们都是你的对象吗?你可真厉害啊……”
江娜兰又惊又惧,紧张地盯着林露,雷家小混混和东城的周二流子,或许别人不认识,但加了个后缀,不管认不认识都知道是个什么人。
而且她没有想到的自己跟那两个人见面的场景,会被林露瞧见,既心虚又害怕,看着林露试探性地说:“你胡说!我根本没有对象!你说你看到我跟雷家小混混和周二流子见面,你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果然有鬼!林露看着江娜兰那表情,偏不如她意,模棱两可说:“你跟他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就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江娜兰跟那两人说什么,记忆里只有江娜兰跟那两个人碰见的片段,但这不妨碍她吓唬江娜兰。
心里有鬼的江娜兰眼瞳一缩,心里知道这事不能承认,勉强维持表情,色厉内荏道:“你看错了!我根本没有跟他们两个人见面说话!”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林露无所谓的耸肩,睨看着江娜兰,“你下次要是没有证据就乱说话,可不是踩这么几脚那么简单,小心我的巴掌呼在你脸上!”
那双清凌凌的杏眼儿莫名让江娜兰气短,明明是自己挑起话头,却被林露反将一军的感觉真的令人难受。
但她也忌惮林露真的把事情抖落出来,嘴巴颤动几下,到底不敢再嘴硬,江娜兰憋屈道:“是我想多了,不好意思。”
林露:“噢,还有一位没道歉呢?你污蔑人家热心助人的好同志,这道歉可不能像刚刚那样轻飘飘,是吧?”
江娜兰这下真的恨不得赶紧离开,不想再丢脸下去,冲着魏肇,眼角微垂,说:“对不起同志,因为你帮林露提行李,林露又放心把行李交给你,我就觉得你们看起来关系好,帮提行李又是应该对象做的,才会误会了你跟林露的关系,不好意思,请你原谅我。”
林露把江娜兰的小心机全部看在眼里。
江娜兰那楚楚可怜的神态,微微颤抖的唇瓣,无不在述说自己的委屈与愧疚,说得话好像又很有站得住脚的理由,用这种姿态去取得男人的同情,好像她才是那个恶人一样……
哼!
魏肇看了眼还有些气哼哼的林露,眼底有笑意滑过。
原本因为是个娇弱貌美的小姑娘,没有想到性子里有鲜活、火辣的一面。
挺好。
至少性子不会太软,不吃亏。
他把林露的行李放下,瞥了一眼江娜兰,语气冷淡:“这位同志,以后不要看到什么总往情情爱爱方面想,说话要过脑子,想清楚再说话,别伤害了人民群众的热情。这样的话传出去,谁敢再帮助有困难的同志?”
这是在暗讽她说话没带脑子、破坏群众团结,江娜兰面皮红涨,又羞又难堪。
哼哼!林露看着江娜兰的脸色,心里暗爽,对魏肇的好感度往上升了升。
魏肇有心想跟林露多交流一下,但怕别人误会,把行李放好便消失在人群,做足了热心群众的样子。
江娜兰丢了好大一个脸,暗地里恨恨地剜了一眼林露。
林露却不在意她了,反正她们又不在同一个地方插队,没必要放在心上,给自己添堵。
没有直达县城的火车,林露带着自己的行李找到了插队到x县庆水大队的队伍,瞬间就把江娜兰抛在脑后。
听说大队会安排人来接她们,林露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打听过了从这里到目的地少说也有三十公里,还以为要靠双腿自己走过去呢。
还好有人来接,不然她受不了,她的小命可能得在路上丢掉半条。
林露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很有自知之明。
坐上班车,周围的年轻男女们纷纷交谈起来。
也是这个时候林露才发现,原来和她一样去x县的知青中,还有另一位叫文菁的姑娘也是从京城来的。
文菁剪着齐耳的短发,整个人干净利落,笑起来很明媚:“我知道你,我刚开始跟你在同一个车厢,不过你后来换去其他车厢了……我叫文菁,”
同车厢的人,都知道林露。
除了林露长得好看外,还有江娜兰闹腾的原因。
她不喜欢江娜兰,感觉她不像是老实的。
林露连忙伸出小手握住她,杏眼儿弯弯:“你好你好,我叫林露,也是京城来的,我们好有缘分,不但来自同一个地方,连下乡的地方都一样。”
作为同一批下乡的知青,这会儿在这里碰到,难免觉得有些亲近感。
尤其是在她对这个时代还不是很熟悉的情况下,多交点朋友,总是没有错的,能互相帮衬一下。
同样想法的还有文菁,她爽朗地哈哈一笑:“是啊是啊,好巧,以后多多关照。”
接她们的大叔把她们送到了县大院,见到了县领导和其他知青,那些知青年轻的脸庞写满着朝气和豪情,那是对“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向往。
林露抿了抿嘴,这会儿才有些真正下乡插队的真切感。
文菁听得热血沸腾,一转眼就见新认识的好朋友低垂着头可怜兮兮的,像只无助可怜的小猫咪偷偷躲在角落。
想到她那白净的打扮,握手时候才知道书上说得柔若无骨般的小手是真的存在,而且皮肤又白又嫩,手感好到恨不得多握几下,一看就是京城某家的娇娇女没干过重活苦活的那种,让这样的姑娘从城里下到农村是挺遭罪的。
她忍住不安慰道:“别难过,我听说知青的生活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苦,有事的话还可以请假回京城,而且如果去到的大队人好的话,也不会太辛苦的,别担心。”
“我没事,我只是想家了。”林露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别人察觉到异样,免得有心人觉得娇气……虽然她挺娇气来着,但为了不让日子过得那么艰难,她还是得装装,强忍着情绪,避免被人举报。
倒是下乡后遇到的第一位朋友对自己那么善意,让林露着实感动了一下,“谢谢你文菁。”
文菁抚了抚她的手,无声安慰。
林露和文菁分配到了同一个大队——庆水大队,来接他们的是生产队的大队长和一位村里的大叔。
到了县乡里,是没有大型交通工具的,牛车和拖拉机是大队珍贵的财产,轻易不能用,所以知青们只能跟着生产队的大队长和村民大叔,走路前往大队。
一路上,那个村民大叔边走边暗戳戳地用眼神,看他们这群知青。
看到他们带着行李,没走几步路就喊累要休息,他心里直咕囔:这城里来的娇贵知青怎么一个比一个柔弱?尤其是那个皮肤最白的那个,就这身子板,能够举得动锄头?这还咋干农活?
刚好瞥见大叔嫌弃眼神的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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