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不知多时,太阳已挂东天,城中人逐渐多了起来,庆祝声爆竹声充耳可闻。
可是皇狩司要等的权贵人物,依旧没来。
许是久站,也可能是早上那一盆冷水浇的李青陶受了凉,此刻竟觉得腹中隐隐刺痛,腹中稍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抽痛。可周围人都在敬业守职的站着,李青陶也不好意思告假休整,幸好腹痛并不强烈,她只好一边忍着,一边仔细听门外的动静。
她就盼着那个权贵人物早来,这个欢迎仪式也能早点结束。
皇狩司虽然在京城中心,可门前来往的人并不多,民间说皇狩司中有冤魂戾煞,经过皇狩司门前会不吉利,虽说也只是民间异闻,李青陶心中不信,可无奈市民们都图个吉利,宁愿绕远一点,也不愿经过皇狩司大门。
在这个庆元节时,更是如此。这就形成了皇狩司门内的人排成两列长蛇,人多似蚁,门外却是无声无人,好一片萧瑟。
李青陶留意了一阵,耳边除了风声,便是身旁同事的呼吸声,其余一点杂音都无,不禁心生烦躁,心底莫名冒气了无端火气,两双眼睛一个劲的往天上瞅,看云朵聚散解闷。
就这时,门前一片寂静中,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轻快匆忙,富有节奏,顿时引起了李青陶的注意,原本看着天上云彩的眼睛又转回门前,瞧见那门前地上出现了一个影子。
李青陶瞪大双眼,她想瞧瞧,到底是什么权贵人物,能让皇狩司派出这么大的阵仗。
随着影子显露,影子的主人此刻也站在皇狩司门口的台阶上,却停步至此,没有往里面再走一步。
李青陶看见那个身影,一愣,满眼疑惑不解。
那个身影是一个女孩,李青陶很熟悉,就是她之前救了两次的那个女孩。
藤芊芊。
看着藤芊芊停在门口的模样,李青陶心中在想,这女孩背后莫非还有什么不知名的秘密,竟然能让皇狩司如此礼待。
那个女孩此刻也在门前愣住,显然是没想到皇狩司里面回来这么一处,一时不知是该进去,还是该回去,只好呆在原地张望。
“你是藤芊芊?”
眼见女孩站在门口愣住,皇狩司上下脸上皆是一愣,倒是离门口最近的沈青袖有了反应,试探问道。
藤芊芊点头,口中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倒是有一个声音从门外响起:
“前天,有两个皇狩司的持刀,来客栈找我这个小伙计,我便带她来了,没想到为了我们两个竟摆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话音刚落,从门前又走出一个高挑身影,满脸慵懒,面上带着一抹戏谑,走到藤芊芊身后。
“进去啊,芊芊,别人厚礼相待,不进去不是折了人家面子。”
那人正是安淮褚,此刻在藤芊芊身后,推着她走进皇狩司,一边走,目光一边在皇狩司之中流转,抬手一指皇狩司的大门,口中说道:
“琉璃瓦,千剁石,这大门可是好东西,日后我有钱了,也给客栈来一座。”
“安掌柜,官家之地,还望注意礼节。”
沈青袖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道,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拦着安淮褚和藤芊芊,把他们往队伍外面引。
“安掌柜,今天圣上要来皇狩司迎仙玉,司主特令我们在此候着,还望安掌柜不要打扰公事。”
听到沈青袖的话,藤芊芊面色一慌,伸手拽了拽安淮褚的袖子,要把他往队伍外面拽,口中也祈求般的说道:
“掌柜的,官家都说了,待会皇上要来,我们还是别当道了……”
李青陶在一旁看着,这安淮褚还是那么纨绔,不过和寻常纨绔不同,别的纨绔虽然嚣张,可还是会怕官家,这安淮褚却是目中无人一般的狂傲。可眼下实在不是能狂傲的时候,李青陶看不下去,朝沈青袖打了一个眼色。
沈青袖此刻也有些难堪,瞧见李青陶的示意,以为她是有什么办法,便点头同意。
李青陶这边得到允许之后,也出了队伍。她径直走到安淮褚面前,拍了拍藤芊芊的手,示意小姑娘安心,随后运转内力,揪着领子把安淮褚提了出去。
沈青袖看见李青陶的举动,愣住当场,心中奇怪,这是什么办法?
李青陶一边揪着领子,一边低声朝安淮褚说道:
“没听见么,今天有公事,别胡闹。”
“我们也是因为公事来的!”安淮褚两脚不着地,可口气还是很淡定,说道:
“李青陶,几日不见,长本事了啊,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你这么大的力气,原本在客栈,你要是有这力气,都能剩下镖运的钱了。”
听着安淮褚的话,李青陶眼见他被提起领子勒的喘不过气,脸色苍白,强忍着不适,这才确认这安淮褚的确不会武功,不曾修炼,这便将其放下,语气软了下来:
“淮褚哥,你们来这里干嘛?”
“还不是你们皇狩司的人前天通知的藤芊芊,要她来配合查案。我来,主要是想看看京城庆元节的热闹。”
闻言,李青陶心中知道了个大概,这藤芊芊父亲便是那个镖局的人,皇狩司近期在阴宅中发现诸多尸体,想必是要藤芊芊来认领,同时也能调查一些细节。
知道安淮褚二人的来意之后,李青陶指了指皇狩司中负责接待的地方,叮嘱了一些皇狩司中的规矩,例如不能随便靠近仙宝阁,不可乱走乱逛之类的,便要他们自己去,而她自己则打算转身回队。
“青陶……姐,你不和我们一起去么?我不认路。”
藤芊芊还是很拘谨,双眼在李青陶身上打转,一脸好奇的看着李青陶。
李青陶看见藤芊芊的神色,大概明白了这个小丫头的好奇,便笑着说道:
“没事的,你朝我指的方向走,会有人来接待你们。”
李青陶说道,语气一顿,伸出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至于我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一时半会解释不清,等以后有空了,咱们见面再解释。对了,你的腿,好了么?”
李青陶心中还惦记着女孩的腿伤,上次遇见她时,便一瘸一拐的,看着让人心疼,可现在似乎好多了,走路没有什么大碍。
女孩点头,目光感激的看了一眼安淮褚,说道:“好多了,安掌柜的专门带我去看了一个很厉害的大夫。”
听到这句话,李青陶心中稍微安定,和藤芊芊挥手告别之后,便转身回队。
在回队的路上,李青陶心中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仔细琢磨之后,才发现一个不寻常的事情。
李二也是,子鼠也是,巳蛇也是……自己这些天来,身体发生的变化不可谓不大,遇到的人都多少有些好奇,眼前这个藤芊芊的心中疑惑,李青陶也能理解。
可这个安淮褚,是跟着自己一起长大的,自己原本的身体是男孩还是女孩,他肯定知道的比谁都清楚,可为何,自己如今变成这幅模样,这安淮褚的眼神中,却一丝好奇神色都看不见。
李青陶心中一凝,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特意停下步子,转头朝那远去的两个人望去。
她看到日光如橘之下,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
一个身影窈窕活泼,稍带着些乍临异地的拘谨。
一个身材高挑,举止散漫,身子却挺直如松。
后者的背影,让李青陶想起一个人,那个人面具伴身,自己从没见过其真容。
竟然,如此相像?
李青陶心中一凝,随后她环顾四周,想要寻找那个人,却发现,申猴早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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