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位老仆缓缓靠近柳山林,身上气势步步攀升。他在离柳山林还有十几步的距离停下来,身上气势已达到六魄境。他双手负后,身躯微微佝偻说道:“老夫也不欺你,就以你之境界与你切磋一番。如果你输了,就交出你们身上所有的宝贝并且自废修为。”
柳山林往前走出几步说道:“那要我赢了呢?”
老仆笑了笑道:“你赢了就放你们走。如何?”
柳山林转头看向身后几人,见他们都点了点头后问道:“你能替你家少爷做主吗?”
少年闻言说道:“可以。”
柳山林强提精神,提着长刀的双手微微颤抖。破开阵法的那一击耗费巨大,起手式仿佛抽干了身体所有的精力,长刀又抽走了大部分灵魂雾气,所以此刻的柳山林已达到极限了,但除了奋力一搏别无它法。
他此时背负的可并不只有自己,还有吕墨清,白凤,墨染。宝物可以交出,但修为如果废除,那在这弱肉强食的盛世该如何生存下去。
老仆负手而立,并没有急于出手,而是看着柳山林说道:“你消耗过大,老夫赢了也不光彩。给你一晚上的修养时间,明日太阳升起时,在此山巅再战。”
柳山林松了一口气,放下长刀,不再强撑的身体一下瘫软下去,吕墨清急忙上前来搀扶住柳山林。
老夫转过身去,跟在少年身后缓缓离去。
临走时少年留下一句话:“别想着跑,你们身上已经被种了阵法,不管你们到哪里我们都能感应到。”
柳山林躺在地上,全身酸痛,皮肤在他完全放松下来后渐渐渗出深红的血液。身上青衣泛着柔软的青色光芒,缓缓吸收着空气中的灵魂雾气。
柳山林眉头紧皱在一起,现在的他连动一下都觉得费劲。连起手式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那拳招拳式会是怎样的一种效果柳山林不敢想象。
一个时辰后,白凤和墨染回到他们各自的神魂中,柳山林依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吕墨清则手握龙吟枪练习着龙吟诀。
身上的疼痛稍微减轻一点,灵魂雾气也已经积蓄一部分后,柳山林缓缓爬起身来,青色的灵魂雾气快速洗涤着身上的污浊。
吕墨清停下手中动作问道:“这青冥拳谱炼体效果如此显著吗?”
“想学吗?我可以教你。”柳山林盘腿坐下,开始快速吸收周遭的灵魂雾气。
吕墨清看着柳山林依然苍白的脸说道:“以后再说吧。”随后他离着柳山林有些距离继续练他的龙吟枪了。
半夜,柳山林体内的灵魂雾气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只是身体仍然有些酸痛感。他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周身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随后他又盘腿坐下,从玉簪中取出青冥拳谱拿在手中。这么久了,一直没来得及打开查看拳谱,现在他不求能学个一招一式,只愿自己看了能对明天的战斗有些帮助。
虽然老仆要以同境与柳山林对战,但他毕竟是六魄境的强者,再怎么压制境界,灵魂雾气的浓郁程度以及战斗的经验肯定是要高于柳山林的,柳山林不得不全力以赴。
当然木人之术是不能够用出的,不然岂不是自报家门了,以吕半川的性格,好像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柳山林。
柳山林用手拖着拳谱,心跳不自觉地加快,矗立在旁边的长刀与拳谱仿佛有着丝丝缕缕的感应,微微颤动起来。
拳谱封页为青色,上面印有一条条柳枝般的花纹,在中间是三个金色大字:青冥拳。
柳山林紧紧盯着这三个字看,少顷,一股浩然磅礴的气势直扑向柳山林。柳山林犹坠云间,清风呼啸,放眼望去是一片云海,巨日在天边悬挂,浩荡缥缈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柳山林不禁揉了揉眼睛。
柳山林回过神来,用手轻轻翻开拳谱,扉页是一片空白,随后柳山林继续翻,还是一片空白。他快速往后翻,一直到最后一页,泛黄的纸张上只写着几个古朴的文字——
练拳百万,即可登天。
柳山林一楞,刚想着是不是被骗了,意识便化为一缕青烟再次钻到云间山巅处。那个面容模糊,背后背一把长刀的男人再次出现在柳山林面前。
男子和柳山林面对面站着,柳山林虽然看不清他的样貌,但总感觉他正盯着自己看。
柳山林鞠躬抱拳道:“晚辈柳山林,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男子双手负后,身躯挺拔,背后长刀上弥漫着青色的烟雾。他沉默良久,一开口便如洪钟般在柳山林的脑海中回响,“吾名青冥,如今是何年?”
柳山林回道:“今乃人间丰庆元年,为三月春。”
男子微微叹息一声道:“未曾想到已过千年之久。”
柳山林惊讶万分,千年前的山巅术者哪个不是威震一方的强者,实力较之如今人间王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柳山林翻过木阁历史书卷并未听说过青冥此人。
男子又问道:“如今人间格局为何?”
柳山林道:“人间大致分出十块领域,以王侯为尊。那些不甘如此区分的妖物和术者被驱赶于飘渺海上,自立妖世。如今在百年前的雾气枯竭过后,仙人于云上散落磅礴灵魂雾气,并允诺百年后登高者可入云城修长生。”
“当今最强者为谁?”
“人间剑王侯与妖世皇者。”
男子闻言,身上气势如海浪般瞬间扩散开,周围云层皆被推到极远处露出蓝色的天空,“果然还是剑术更胜一筹啊。”
柳山林道:“那可未必。”
“哦?”男子疑惑道,“怎么个未必法?”
柳山林挠挠头,不知怎么自己就脱口而出了。
男子见柳山林没有给出回答也不恼,他走到柳山林身边,和柳山林一起眺望远处山海。
“能于拳谱中唤起我留于世间的残魂,证明你我有缘,说吧,你想要什么?”
柳山林急忙抱拳道:“能一睹前辈之风采已是大幸,晚辈并无他求。”
男子笑道:“你小子倒是油嘴滑舌。不过既然你无所求,那吾便先走一步了。”
柳山林连忙说道:“晚辈见拳谱只有最后一页写着练拳百万,即可登天,想问前辈该何解。”
男子负手而立,衣袖随风而舞,他看向远处说道:“吾之拳法和剑法刀术不同,另外两者更注重悟和意,而拳法要想做到淬炼体魄,出拳可摧山挡海的境界需要无时无刻地练习,就算睡觉之时也以拳姿入睡,拳意永不离身。”
“那我该如何练拳呢?”柳山林不解道,拳谱上一片空白并没有什么拳招拳式。
男子上前几步,随后面向柳山林摆出了起手式的动作,说道:“你且看好。”
柳山林凝神看去,只见男子在空中出拳缓慢,脚步随着手上动作而缓慢挪动着。出拳带风,收拳无声,脚步沉重又轻盈。一股青色拳意从男子身上渐渐显现,随后越发磅礴浓郁,不一会儿便仿佛笼罩了整个天地。
“拳式虽简单,但练习百万甚至千万之后,即可达到眼前无人,遁地通天之效果。到时单以体魄之坚韧强度便可登顶山巅。”
话落,周围厚重磅礴的拳意皆随着男子的动作缓缓收回体内。
柳山林把男子刚才所做动作还有灵魂雾气的流转牢记在心,随后他抱拳道:“谢前辈指点。”
男子摆摆手,示意柳山林不用如此客气。
柳山林依然鞠躬抱拳道:“还有一句青冥刀术需以青冥辅,该何解?”
男子指了指柳山林的玉簪,说道:“你与吾的确有缘,不仅得到了拳谱,连青冥刀都被你得到了。”
柳山林从玉簪中取出那把剑身依然被大部分锈迹包裹的长刀,问道:“它也叫青冥?”
男子点点头问道:“你在何处得来的?”
柳山林回道:“在一处深渊中。”
男子闻言,脸色瞬间一变,仇恨、愤怒、绝望、恐惧......无数情绪在他的脸上呈现出来,最后他无奈地叹息一声道:“此乃吾之生前佩刀,如今已破损至此怕是无法载达到往日之巅峰,不过于现在的你而言刚好。”
男子取下身后背着的长刀,青色烟雾散尽后柳山林得以看见刀身。刀身以青色为主,其上刻有深色花纹,花纹上流转着淡淡的光芒。
男子抛出长刀,当它与柳山林手中握着的青冥刀重合后,一股剧烈的青色光芒闪耀整个天地,随后磅礴刀气掀起巨大的狂风,柳山林在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男子搀扶下才站稳脚跟。
过了一会儿,青冥刀渐渐恢复平静,只是上面依然锈迹斑斑。
男子解释道:“锈迹可以封印刀气,使其不至于太过招摇,以后你练拳越多,锈迹脱落的也越多。”
“那青冥刀术?”柳山林笑着看向男子。
“青冥刀术与青冥拳法相辅相成,等你每练拳达到一定境界青冥刀就会反哺给你青冥刀术。”
柳山林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谢前辈指教!”
名为青冥的男子笑着让柳山林起身,随后说道:“你神魂中还藏有一股我所未见过的气息,希望百年后,你也可以在山巅争一争那长生。”
柳山林答道:“定不会令前辈失望,到时晚辈定让此拳法与刀术闻名人间。”
男子笑了起来,声音沧桑久远,他说道:“善。”随后身躯便化为点点青色光芒消失在天地间。
柳山林一直跪地抱拳,久久没有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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