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手套中源石的辐射强度对下弦月而言还为时过早,但小猫依旧从其中看到了逆转的可能性。
另一边,黑莓和加穗里终于赶到了营地。
此时,沙虫群已经离开营地,向着下弦月和小猫逃离的方向继续追击。营地内一片狼藉,满地都是沙虫的尸体和被破坏的机械装置,登陆舱也满是被沙虫叮咬的伤痕。四处检视一圈,没有看到黑石的身影。
侵蚀污染被控制在了远处,侵蚀兽没有追上来,两人卸下了防护服,顾不上休息,马不停蹄继续沿着沙虫活动留下的痕迹向外追踪。
“小黑莓,你有没有觉得,营地被沙虫袭击这件事有些蹊跷?”加穗里忽然问道。
黑莓眯起眼,点点头:“沙虫一般都在沙漠地区活动,会这么唐突地出现在森林,确实很奇怪。”
加穗里接着说道:“还不止如此。虽然狼群之类的生物确实会有引开敌人中的主要战斗力量,然后对留下的弱小集群发动突袭的习性。但侵蚀兽和沙虫是完全不一样的物种,不可能像狼群那样,做到如此的配合行动。”
黑莓头皮一麻,忍不住啧了一声。她想起去支援前线被电网围困的登录小组时,在途中遭遇的无人机,那显然不是塔卫二上土生土长的存在,再加上眼前同样不合理的沙虫袭击,似乎一切都暗示着,有什么人为的因素,正在暗中注视着他们,盘算着如何将他们置于死地。
“可到底会是什么人……”
“不知道,但这不重要。”加穗里轻快地说道,“对方是人,我们也是人,是人就一定会犯错,一定会存在破绽——既然如此,就不足为惧。”
黑莓睁大眼睛转头看着她:“加穗里前辈你……原来是理性派?”
加穗里翻了个白眼,鼓嘴道:“怎么,不像吗?”
理性是在塔卫二这样未知的世界生存下去的基础,并非每个人都像下弦月那样,有能迅速治愈重伤的能力,过度依赖情绪,只要出现一处纰漏,就有可能丢掉性命。
黑莓没再说话,只是轻笑一声,加快了脚步。
远远的已经能看见沙虫群的模样,那真的是没有亲眼见过就绝想象不出的恐怖景象:如黑色的雾气一般聚集在一起的虫子,堆积成一团至少有二十米宽的大球,隔着数十米就能看到,并伴随着刺耳的嗡嗡声。
该如何处理这群虫子,两人在赶来的途中已经有过讨论,虽然眼前的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要严峻数倍,但并不影响计划的实施。
加穗里率先出击,她抽出腰间的源石短杖,红光亮起,长鞭紧接着甩出。与庞大的虫群相比,长鞭小得有些滑稽。这也是在预料之中,单单凭借源石技艺就解决能困扰住黑石的虫群,确实是有些痴人说梦。
所以加穗里的目的,并不是直接对虫群造成伤害。她脚尖轻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飞身跃起,长鞭在她手中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灵活地在地面、岩石、两侧树木甚至沙虫的身上借力,接着环绕加穗里周身,飞快地窜过虫群一角,接触到她的沙虫瞬间被搅成碎片。
虫群整体并未受到大的损害,但被撕开一角,虫群飞舞的姿态显然乱了一瞬,黑色团块纠缠着,试图重新恢复原样——
不会让你得逞!黑莓早已做好了准备,以加穗里破开的口子作为突破点,青光闪烁,气流聚集,气弹旋转着射出,只听呼呼的风声伴随着沙虫肢体碎裂的清脆响动,将那裂口又撕大了一层。
沙虫就像海洋中的沙丁鱼群,聚集成团虽然既是攻势,也是自保的唯一手段,而此刻黑莓与加穗里所需要扮演的,就是不断撕破鱼群,完成狩猎的海豹。
加穗里半空中稳住平衡,然后再度回旋身体,斜斜地俯冲而下。沙虫还坚持着自己捕食者的地位,抽出一股长长的黑色触手,紧追在加穗里身后。黑莓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源石技艺全开,踩着气流,攀缘草木,腾空跃起,向那触手的根部连续射击。风卷掠过,触手中瞬间被撕开数个空洞,加穗里转守为攻,甩出长鞭,将身后的沙虫悉数搅碎,翻身又冲向空中。
计划进展得很顺利,黑莓的心中却迟迟无法平静。每一次射击撕裂虫群,她都要停顿片刻,试图透过虫群去找下弦月的影子,但每每都无果而终。越是得不到结果,她就越是焦躁,干脆对着虫群一通扫射,可虫群就像剥不完的洋葱,怎么都看不到尽头。
“小黑莓!小心!”
加穗里忽的尖声叫道,黑莓这才从恍惚中苏醒过来,忍不住脖颈一寒。不知何时,沙虫群已经分开成了两团,一团与加穗里纠缠,一团则劈头盖脸地扑向自己。
一旦被沙虫包围,就会失去之前的主动权,变成案板上的鱼肉了!
黑莓啐了一声,咬紧牙关,青光暴涨,滚滚疾风在她脚边升起,如立起了一道屏障,隔开了几只沙虫的突袭。她不敢再怠慢,脚下生风,找准沙虫的包围圈中相对薄弱的地方,一边保持着射击,一边向外突破。
同为强袭战斗组的成员,她接受的是与加穗里同样的身体训练,即便达不到第一分队那样离谱,也依旧称得上相当迅速,加上源石技艺的辅助,整个人就如化作了旋风一般。可沙虫的数量超乎她的想象,冲出多远,立刻就有多少沙虫补上。即便是百战百胜的将军,又怎么能敌得过无穷无尽的敌人!
糟了……
“小黑莓!”加穗里赶紧调转身形,试图冲向黑莓的位置,可紧接着又被另一团沙虫纠缠上,她不得不再次拉远距离,脱开沙虫的包围。
没想到,居然是以这么窝囊的方式……
黑莓屏住呼吸,后撤了一步,抬头看着漫天飞行的沙虫,不由捏紧了拳头。
轰!
就当绝望即将笼罩黑莓的瞬间,只听一声巨响,虫群中忽然出现了一处异样。一头沙虫挣扎着挥舞肢体,从甲壳见轰得亮起火光,紧接着,甲壳承受不住膨胀的身躯爆裂开来,血浆却并没有四处飞溅,而是凝成数条红色的长线,射向四方。被红线贯穿的沙虫也立刻燃烧碎裂,爆炸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眼前竟在顷刻间,连成一片烟花般绚烂的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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