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两天前,我被卷入了杀人事件,还很不幸的成了被害者。
直到案发后两小时,才在监控系统无法达到住宅区的死角,发现了我手足分离的遗体。
2.
我一边准备着晚饭,一边看向正趴在沙发上,拥抱着毛绒玩偶刚刚睡着的女友。
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医院的床边靠着我哭泣,两天一夜没合过眼,焦急地在医院等着我的苏醒。
我停下了双手的工作,向着空中试着挥了两拳。
“这就是新的身体啊,已经完全适应下来了,不是吗。”
我喃喃自语道。
说实话,这次的恶性杀人事件明明是亲自遇到的事情,我却完完全全没有实感,因为我完全没有死亡那天的记忆。
如果换做是数百年前,前天死亡的我,别说是失忆,而是真真切切的从世界上消失了吧?
人类不可能达到永生不死,因为肉体总有一天会腐朽。
那么,抛弃肉体又如何?
这是这样,在这个想法延伸的将来,也就是如今的现在——人类成功做到了人格的复制,并且运用人造的肉体,融合了两者的技术,某种意义上达到了永生。
公民像《牧场○语》的主人公一般,每天晚上睡觉时被记录下来的当天记忆,经过传输,保存于中央记忆存储器。
而我的人格复制体,在昨天终于起到了“苏生”的作用。
在克隆了我的外貌的人造人中植入了我积攒到死亡前一天的人格,这样的产物,那就是现在的我。
没有什么违和不违和的,毕竟这个城市里95%以上的公民都是通过交换肉体存世几百年以上的老怪物。只要是想活下去的话,这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体验。虽然我遭遇的情况有点特殊,不过在我17岁这年,也终于脱胎换骨了。
我将两人的晚餐端向餐桌,微笑着试图将沙发上的她叫醒:“小洁。两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哦,醒来吃点东西再睡吧。”
“呜~”
女友渐渐地睁开了她惺忪的双眼,活像一只睡迷糊的猫咪。
看着她的样子,我情不自禁地刮向了她的鼻子。
3.
你绝对不可能想象自己参加自己的葬礼是何种状况。
从医院“原地复活”的隔天,我和父母参加了自己的火葬。
碎成几块的遗体被白布盖着送进了焚化炉,然后用盒子装满那些……呃,抱歉,以下还是省略好了。
一切手续办完之后,我被父亲用力拍着后背说道:“你也终于有今天了呢。”
那是什么话,虽然在这个时代,第一次肉体转移在人的一生中有着里程碑的意义,某方面来讲,这可以算作是第二次的成人仪式。父亲讲的话明明没有丝毫恶意,但这种场合来说总感觉很奇怪,让我想对活了上百岁却有着一张二十来岁的脸上狠狠打上一拳。
这样的说法不就感觉因为我死了而大快人心么,二十一世纪的化石级老电影中的反派常常会有这么一幕:“哇哈哈,XX你也有今天,终于死掉了啊!”
总之,这样的话语,让我完完全全的高兴不起来。
我并不喜欢我的父母。
本来,现在城市的人口总量被控制在一定的范围,有人申请死亡,会随机让一对夫妻得到生育的义务。那样的后代,只是遗传了两者的基因而已,除此之外,并没有亲情填充其中。
和父母道别后,我回到了我和女友的公寓。
目前,两人绝赞同居中。
“阿树,欢迎回来。”
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看电视的小洁向我说道。
“嗯,我回来了。”
看到女友的身影,让我把与父母在一起的烦闷抛开到九霄云外。
“午饭做好了哦。”
她站了起来,啪啪啪的跑向了厨房,把好几道菜端了出来。
“那个呢,因为阿树……唔,怎么说呢……啊,大病初愈,所以赶紧来大吃一顿补下身子吧。”
虽然很想吐槽她所谓的大病初愈和这幅身子根本毫无关系,不过看她这么来劲,又不禁微笑了起来。
“嘟嘟。”通讯终端上突然传来了新的短讯。
我放下刚拿起的筷子,掏出终端查看。
……
那样的内容,让我感觉心脏也因震惊而停止跳动。
标题:杀人预告
正文:
沈秋树先生,很抱歉前阵子将您的遗体弄得那样不堪,不过正因为如此才让我们了解了您的为人,想必您一定是全心全意爱着您的恋人吧。不然的话,您也不会在被杀那天显得如此愤怒。
正如我们那天所说的,我们要展开行动了,大概您已经失去死亡那天的记忆了吧?那么再让我们重新申明一下——我们将会杀了您的女友,从真正的意义上。
衷心希望您和您的女友能给我们带来一段快乐的时光。
杀人愉快犯敬上
4.
如果可以说起我和小洁的邂逅的话,大概我会半开玩笑地这么回答:“那是我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女友。”
是的,小洁是一名弃儿。
永生不死的人们严格控制着人口,生育只是随机而来的义务,而非义务性的生产只会给夫妻带来灾难。
小洁是男女欢愉后意外产生的牺牲品,自她懂事起,她就被决定不再战战兢兢抚养孩子的父母无情抛弃了。
而我和她相遇,是在三年前的冬夜。
父母有义务抚养其孩子至16岁成年。
但那毕竟也只是义务,如何养育子女,那还得看父母的手段。
比如说我家这种状况。吊儿郎当的父亲加上冷言寡语的母亲,除了喂饱我之外便至我于不管不顾。醉酒的父亲有时会对我拳脚相加,母亲也是对我冷嘲热讽。
因为,连生命都是无限的世界里,除了少量的义务之外,留给他们的只是尽情享受生活罢了。记忆中,有一次父母同时在事故中丧生,一个人在家的那两天反而感到特别安宁和舒心。
于是我由衷盼望着16岁那年的到来。
然而在成年前两年的冬夜,我遇到了小洁。
那时候我独自在家,偶然透过窗外,发现了那个瘦小的身影,躲在巨大垃圾桶边的裁缝店大量丢弃的边角料之中取暖。
倏地,我和她视线对上了。
她脏兮兮的脸上却有着明亮的黑瞳,充满活力与生机的目光牢牢地和我的接连在了一起。
然后,像是要对我打招呼似的,她露出了犹如三月里和煦的阳光般的笑脸。
那是我第一次在这个冷漠之城中明显的感受到别人的善意,第一次明确的接收到了他人的笑容。除此之外,她还是个在这看起来都是二十来岁的实则上百岁的人群中难得一见的孩子。
在这样孤独环境中的我,好像要抓住了什么似的奔出了家门。
她,或许就是我的世界。
……
我开始坚守自己的阵地,决不让大人们踏入自己的房间一步。
我擅自把小洁收留了下来,吃饭的时候也是端进房间两人一起分着吃。
或许被别人发现的话会有大麻烦吧。
毕竟,小洁是一个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的人。
但是,她教会了我微笑。
这样温柔的少女,我希望她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当我苦恼的时候,她会这么对我说:“阿树,别皱着眉头啦,笑一下如何?”
所以,即使全世界都否定她,我也依然会保护她。
终于,在一年前,我脱离了父母。
然后,我向那个被我藏匿了两年,暖阳般的少女告白了……
5.
子弹打穿了窗玻璃。
那是警告,象征着杀戮游戏的开始。
玻璃破碎的巨响让我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厨房里传来了小洁惊吓过度的悲鸣。
“喂,小洁。赶紧,我们要逃了。”
恍然醒悟的我急忙拉起了什么都还没理解的她的手,向门外飞奔出去。
门外或许也会有伏击的可能,但是总比躲在屋里被瓮中捉鳖来得好。
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跑,对方有着枪支,人多了或许难以下手。
这简直是莫名其妙,为什么小洁会被追杀?
那些家伙,就是前几天将我分尸的凶手吧。
虽然在人格能够移植的大前提下,杀人简直就像打架撕破了衣服一样,肉体可以随便替换。
但是,为什么下一个目标偏偏是小洁啊!
短讯上自称愉快犯罪者的犯罪团伙说要将小洁从真正意义上杀死。
这点上,我猜出了一点眉目——他们知道小洁是一个黑户。
小洁不属于这个城市的公民。
被城市否定的人,不可能从睡眠终端上将人格复制出来。
所以,即便小洁死亡一次,那样她便是真正的死去了。她的存在将会随着死亡身体的腐烂而抹消。
那样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接受。
“阿、阿树。好累啊,快、快要跑不动了。”
小洁喘着气,发出她一如往常软绵绵的声音。
“再坚持一下。”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有人想要杀你啊。”
“咦,杀我?为什么?”
“因为他们感觉杀人很开心啊。”
“这样、做很开心吗?”
小洁大口喘着气,很迷糊地发问着。
明明现在是这样的状况,我却还会认为呆呆的女友很可爱。
啪。
对方开枪了,明明我们还在人群当中。
子弹射穿了我们旁边经过的一个高大男子。估计是当场死亡,恐怕那家伙又要从昨天晚上睡觉的记录点上读档了。
听到枪的声音,人群开始哄散。
我回过头朝射击的方向看去,有着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
他举起了手中的伯莱塔。
连开了三枪,没有击中我们。代替我们受伤的是在我们周围逃窜的三人。
对方显得很有余裕,明显地用枪法威吓表明我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如果他认真的话,我们早就已经死了吧?
可恶!
我带着小洁穿过了一条弄堂,迎面开来了一辆空计程车。
我拉开了车门和小洁一起钻了进去。
“赶紧开车,随便去哪里都行。”
司机听完后微微咋了下舌,不紧不慢的开了起来。
我从后车窗看去,那个墨镜男同样进了一辆黑色轿车。
他们果然是一个团伙,我们只是被他们耍得团团转吧。
这样的想法,不禁让我感到绝望起来。
“可恶。这样是不可能甩得了他们的。”
我绝对不能让小洁死去。
啪。
子弹射穿了计程车的右后视镜。
“喂,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声音沉稳的司机向我们搭话了。
明明是事关人命的情况他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啊。
大概是他确信着自己不会死亡这一点吧。即便中枪,马上就会有另一具身体可以苏生。
“抱歉。我们正在被人追杀。”
司机听完后立马踩下了刹车。
“你们赶紧给我下车!别死在我车里搞得脏兮兮的!”
简直就是向在对小孩讲打架的话别在这里打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的确,按这个世界的常理来说,被射杀并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
枪械并没有被管制,人们发生矛盾的话,暂时的死亡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同啊!
我拉着小洁的手,逃下了计程车。
我和小洁继续逃亡着,心里满载着她万一死去的恐惧。
我显得有些慌乱,在这么一个偌大的城市里,我们两人,却会如此无助。
明明周围有着这么多年过百岁的老妖怪们,可是没有人站出来可以帮忙。
即便是皮开肉绽,脑浆迸裂他们也一定不为所动吧。
麻木了。这个城市,死亡就如同打架那么频繁,但那并不是真正的死亡。
但是,我的女友如果在这里死去,我将会永远的失去她。
奔跑,奔跑,不断地奔跑。
小洁已经累坏了。但是枪声还是不断在身后响起。
虽然我们并没有受伤,但是已经身心疲惫。
很突然的,小洁跌倒了。
她的脚扭曲向了奇怪的方位。随后,狙击的枪声穿了过来。
小洁中弹了。
鲜血汨汨流淌到了地上。
“阿树,我……走不了了。”她紧忙喘了口气再次说道:“你还是先走吧。”
“笨蛋,你怎么现在还犯糊涂啊。你死去的话,我逃跑就根本毫无意义啊。”
我用公主抱的姿势带着小洁继续跑了起来。
她的身体很轻,轻得好像快要漂浮起来一般。
这反而让我感到不安,感觉随时都有可能会失去她。
我不要!我绝对不会让她死去。
竭尽全力,我奔跑着,感觉阿基里斯腱都快要断裂了,生命也即将要燃烧殆尽。
这时,我的右脚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这次我很快就明白过来,我被击中了。
绝望随之而来。
小洁从我的怀里抛出,摔倒在地。
我的身子也不听使唤地倒了下来。利用单脚向前爬行,想要渐渐地接近小洁,右脚留下的鲜血划出了一条粗壮的红线。
“阿树。”
小洁的话语带上了哭腔。
“不会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即便是被他们耍得团团转,即便这只是他们单方面的娱乐,即便我们逃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拜托了,请救救她。”
我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向周围人求救。
但是,周围的行人,只是冷冷的看着。
毕竟,在他们眼中,这只是无关存在与否的一次短暂死亡罢了。
从什么年代开始,人们的观念开始变成这样了呢?
开始不畏惧死亡,不害怕失去了呢?
绝望感遍布全身。
我想尽快的赶到小洁身边。
这时候枪声再次响了。
墨镜男俯视着用枪瞄准了小洁的后背,子弹贯穿了她的内脏。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很不错的表情哦,沈秋树先生。很多年没有看到过如此绝望之人的表情了。”
他把手枪收回了大衣内的口袋。
转身钻进了驶来的黑色轿车。
“谢谢你们,这次的猎杀让我感到非常愉快。”
我冲向了躺在血泊中的小洁。
此时的我一定很可笑吧,好似一只断了后腿的蛤蟆一般,奋力向前移动着。
我抱起了小洁,鲜血从背后淌出,我用手堵着。
泪水,从眼眶中不断的涌出。视线变得模模糊糊的。
“小洁……”我从颤抖着的嘴中喊出了她的名字,喉咙已经完全嘶哑了。
她微微张开了眼睛。然后,有些抽搐着,笑了出来,嘴角挂着血液,笑容却还是那般温暖人心。
咳嗽着,她喃喃说着:“阿树,别皱着眉头啦,笑一下如何?”
“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啊。”
我一边哭,一边对她吼着。
“也……对哦,抱……歉,阿树,我想睡……一会…抱紧我……这样的话……就不会像……遇见你之前……的冬天那般……寒冷了……”
我紧紧抱住了她,蹭着她的脸颊呜咽着。
“小洁……”
再次呼唤她,我的女友再也没有回答。
已经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流着泪我望向天空。
这个世界里依旧阳光明媚,而我的世界已经末日来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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