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在做早餐。
这是日常之一,这个家里可以在早上七点钟前爬出被窝的生物,只有名为妹妹的这个物种。
“早。”
我打着呵欠,顶着乱糟糟的头发。
客厅里,我并没有看到我与妹妹的监护人。
那位自称是“夜行动物”的家伙,一直贯彻着自己信条。
“啊?早餐?你是指那种在属于睡眠时间的时间段里,浪费被窝里宝贵的温度,进行无意义的生物能量摄取的行为?不行,不行!”
以上,是舅舅的原话。
我并不讨厌他,当然也没有兴趣与他发展出所谓同性之间的友谊。
我感激这个男人。
如果不是他,我和妹妹也许会失去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容身之地。
妹妹的厨艺很不错,在同居者是两个没用的废柴男人的情况下,她的厨艺天赋得到极大的发展。
“哥哥,太晚了。”
妹妹的语气很平淡。
就一个哥哥而言,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妹妹是一件非常幸运,却也是不幸的事情。
幸运的是你可以与一位美少女合法同居,不幸的是,你永远没有机会向这为美少女出手。
哥哥与妹妹之间,是不存在那种浪漫的氛围的。两个人太过的熟悉,分别处在理所当然的位置,也许直到哪一天失去了,才会感到缺少了什么。
手机忽然响了,不是我的,我的手机不会用这种清冷的音乐当做铃声,无论何时。
界面上显示的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名字。
妹妹有什么朋友我从不过问,我从不干涉那个孩子的自由。
“喂,你好,我是木芷的哥哥,找那个丫头的话请稍等。”
手机的另一头传来的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应该是妹妹的同学。那个丫头虽然长得漂亮,但是我并没有发现她与男生有交往。
相反,她在女生中的人气却相当的高。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这个丫头是不是有“百合”的倾向。
妹妹一面擦着手,一面走到我的面前接过手机。
女生之间的话题,我虽然感兴趣,但是,对侵犯妹妹隐私这种没有节操的事情,我还是不会去做的。
因为是双胞胎,我和妹妹理所当然的长得很像,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是男生,却拥有类似于女生的容貌。
妹妹将电话挂断了,从电话中,我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学校”、“生日”、“KTV”等字段。这就是普通的女孩所拥有的生活,我的妹妹所在的日常。
我们家的早晨很安静。
妹妹并不是那种性格开朗的人。
那并不是难以理解的,任何人经历过我们那种人生,也不会开朗的起来吧。
我和她都是孤儿。
舅舅并不是真正的亲人,我们兄妹与他没有一点点的血缘关系。
但是,他是我们的舅舅。
至少,名义上是。
“哥哥,你昨天晚上出去了。”
妹妹这样说道,平静的,毫无波澜的。
“几点的时候。”
“午夜零点,到凌晨两点。”
两个小时吗?
“你没有睡觉吗?”
她没有回答。
我没有问下去的必要,她毕竟是我的家人。
楼上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到地上的感觉。即使不去看我也知道,是舅舅又落到地上了。那个男人睡觉的姿势永远不能让人放心。
但是,这个我习以为常的现象,却使得妹妹的身体猛地一颤,继而恢复了正常。
妹妹不喜欢舅舅,甚至可以说很排斥他。
电视上报道着这个城市这几天发生的连续杀人事件,我和妹妹安静的享受着早晨的时光。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我与妹妹继续这所谓的“日常”。
*
学校。
是属于学生的日常。
“这是昨晚的作业,thank you!”
“葛畅!不要总是抄我的作业!”
“昨天的电视剧,老天……”
“你看了吗,今早的新闻,又……”
我打着哈欠,倒在课桌上。
即使老师来了,也不要叫起我。
对同桌做好叮嘱,也做好下课去办公室的准备,我趴在桌上,补充昨晚缺失的睡眠。
吵吵嚷嚷的教室里,好像跳跃着某种奇异的氛围,把数十个人的心灵放在一起,搅拌出了名为“生气”的某种东西。
妹妹和我并不是同班,即使再怎么说,将双胞胎的兄妹分到同一个班级,世上毕竟没有那么巧的事情。
她所在的班级,是这个年级最优秀的班级,即所谓的强化班。而当哥哥的我,则呆在“普通班”。
一个优秀的妹妹,一个普通的哥哥。
被视作特别的存在的妹妹,被当做普通的存在的哥哥。
这就是我们。
睡眠中的时间,很快,也很慢。
但是,当我再一次的睁开眼睛时,看到投影仪的灯光熄灭,英语老师合上书本,整理讲台。
我抬起手表。
已经接近中午了。
这个时间,应该是上午最后一堂课下课的时间。
“呐,木头,一会儿午休的时候,笔记借我吧。”同桌双手合十,做出恳求的动作,“昨天晚上熬夜打游戏了,英语课完全睡过去了,借我笔记,OK?”
我瞥了一眼自己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英文。
日期是今天。
“可以哟。”
我笑着答应了,就像戴着面具一样。
午休时间是难得的休息时间,我在食堂中看到了妹妹。
但是,我并没有叫她。
她的生命中不能只有哥哥。
我希望,那个孩子能够找到除了家人以外重要的存在。
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
朋友坐在我的对面,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我的妹妹。
“果然呢,你和木芷果然是兄妹呢。”
“这个问题,我应该在开学的时候就已经回答你了。”
“但是啊,你说,美少女的基因到底有多强势啊,”他说这句话时,很失礼盯着我看,“居然可以让一个大男人长成这幅模样。”
“我长得这么女性化,真是抱歉了。”
“呐,你妹妹现在征集男友吗?”
“你话题跳跃的太快了,而且,我并不打算把妹妹交给你这么没有节操的男人。”这个家伙,真的这么想死吗?居然想向我的妹妹出手。
“有杀气!你这个傲娇的妹控,安心啦,你妹妹可是‘高岭之花’,我这种一般人可采不到。”
我是妹控?
我并没有这样的自觉。
那个孩子,对她,我并没有过度的情感。
普通的,平常的,哥哥对妹妹的情感。
不会变质,不会过量。
永远不会。
餐盘基本上清空了,我端着空了的金属餐盘站起来,回头看来一眼她。
她的视线并没有指向我。
那张漂亮的面孔虽然微笑着,但是无时无刻不透着距离感,仿佛是害怕伤害一般,时刻保护着自己。
*
下午的时候,学校里面发生了某件事情。
主角是我们的同学。
我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中午的时候,有人在一个巷子的深处发现了她的尸体。
不,也许应该是身体的一部分吧。
她被切碎了。
据说最早发现尸体的那个人在见到现场的时候,立即被吓昏了,是他的同伴报的警。
这些事情都是在同学们之间流传的,而且并不是无中生有的谣言。
警察已经来到学校进行调查,据说与这段时间的连续杀人事件有关,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这已经是第四起了,死者都是年轻的女性。
沉闷的高中生活难得出现了过于刺激的调味料。
几个小时前,还是充满了各种抱怨与幻想的学园生活,不过就是短短的时间流逝,死亡就在身边降临。
死掉的那个人是我们隔壁班的人,对那个女孩,我只见过几面,甚至算不上认识。
但是,有一点我是知道的,她并不是该死的人,至少不应该是以那种凄惨的死法死去的人。
警方判断,这是所谓的无差别犯罪,与前几次一样。
很多事情是不合理的,但是世界上最不合理的事情就是,没有原因的死去。
不是因为疾病,不是因为仇恨,甚至不是因为恶意,单纯的由于那个时间,她处在那个地点,所以她必须死去。
我被警察找了,地点在老师的办公室。
他们需要学生提供线索,所有与死者相关的人员都被要求接受问询。相关的学生们都呆在教室里,由班主任看管。
一个女人坐在我的对面,周围没有其他人。
如果存在所谓的警花的话,一定是说她这样的女人。她很漂亮,二十多岁,正好是高中生最爱幻想的那种存在。只是,对这个漂亮的女人我无法做到与他人一样的幻想。
“又见面了,小木清。”
她笑得就像一个女恶魔,没有丝毫人民公仆的自觉。
“对和你再次见面这种事情,我提不起任何激动的情绪。”
我的口气一定算不上礼貌,还好办公室里只有我和她,我的不礼貌并不会受到指责。
她叫岳洗月,职业是刑警,年龄大概是27或者28岁。
我与她最早见面的时候,她还没从警校毕业,是以一个实习生的身份出现在我的面前的。
“我就长话短说了,昨天晚上午夜零时到凌晨2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喂喂,你这样是直接就把我当做了犯罪嫌疑人了吧。”我将双脚翘在桌上,随便的倚在椅子的靠背上。
她当然不会在意我的举动,这个女人是一个怪人。
从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已经确认了这一点。
“嗯,没错。”这个女人是没有常识的,她更多的是本能,就像一个美丽的野兽,躲在黑暗之中,随时做好将猎物撕成碎片的准备。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作为执法者的,那么必将是非常可怕的违法者。
“你的身上有着太过浓郁的犯罪者的气息。”岳洗月随意的转着手中的黑色签字笔,她的周身并没有执法者那种严肃的氛围,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执法者的直觉,“那个孩子昨天晚上十点三十离开补习班,独自回家,根据交通摄像机显示,她最后一次出现时在接近午夜,即晚上十一点五十。由于尸体的状况,死亡时间很难判断,初步估计被害人于十二点到两点这段时间遇害。”
我看一眼手表,时间是三点半,离第三堂课下课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今天是周六,下午这节课下课,就可以回家了。
“我在睡觉,那个时间。”必须快点了,不能让那个丫头等我呢,“我可是一个优秀的高中生,不确保睡眠的话今天我恐怕就要打一天的瞌睡了。”
我并没有说谎,因为我的记忆里,自己真的在睡觉。
出门的记忆,并没有存在于我的脑中。
她盯着我,那双眼睛漆黑且深沉。
她没有相信,比起我的言语,这个女人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
“如果我用死亡来要挟你,你会说实话吗?”刑警是允许配枪的,我看到她腰间佩戴的黑色的凶器。
“你为什么认定了我在说谎,而且,”虽然知道这个女人的不靠谱,但是她居然要挟一个未成年人,无论怎么想,都太过的荒唐了,“这种话你在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
“啊,也对,你毕竟不是一般的高中生。”
岳洗月将我认定为异常,这一点,从第一次见面后就一直没有变化。
“那么换一个好了,用你妹妹的命来威胁你,怎么样。”
就好像是日常的普通对话一样,她用今天早上吃的什么早餐一样的口气向我说道。这不是空话,而是确切的要挟。
如果你撒谎的话,我会杀了你的妹妹。
这个女人的言语里,毫无隐瞒的透露出这个意思。
“你真是个疯子。”我这样说道,正因为了解这个女人,所以我知道她说到做到。
“我不想被一个真正的疯子这么说。”岳洗月笑着,灿烂的异常,妖冶的如同罂粟,美丽诱惑,却危险。
“你既然认定了我在撒谎,那还要我的回答干什么?”
“因为人家想让你亲自承认嘛。”
那是甜得发嗲的声音,让不寒而栗。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
开得很突然,没有任何的征兆。
不敲门就进来,这是十分失礼的举动,至少对于一个优等生而言是这样的。还好,此刻这间办公室的临时的主人,并不是那种喜欢斤斤计较的女人。
外界的热浪一下子涌进了被空调调整了温度的房间内,让人非常的不舒服。
来人一言不发,径自的走到办公桌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对面那个满面笑容的女人。
“哟,木芷,好久不见了,已经变得这么漂亮了呢,姐姐我都嫉妒了呢。”岳洗月的语气来满怀着热情,热情中却夹杂着某种病态的疯狂。
我的妹妹没有看向我,在她进入这间办公室的时候,她的目光就一直盯着那个女人。
与夏日的酷热不同,她就像是坚冰一般寒冷。
“啪!”
岳洗月白净的脸上多了一道鲜红的掌印,眼看着慢慢的肿起来。
她的眼中在一瞬间闪过呆滞,接着是愤怒,却只有一瞬间时间,便被理智压下。
我的妹妹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女人。
冷冷的,不带感情的。
她缓缓的收回自己的手,丝毫不对自己刚刚的举动抱有愧疚。
岳洗月转过头,摸了摸自己被扇的左脸,看着眼前比自己年幼数岁的高中女生,似笑非笑。
“为什么还要来打搅我们的生活?”
平静的,如同忘却了愤怒,却隐隐比愤怒这种情感更加强烈,我的妹妹质问着眼前的女人。
“木芷,如果我愿意,现在就可以以袭警罪逮捕你。”岳洗月虽然笑着,眼中却没有笑意。
木芷没有退却,她仿佛没有感觉到对面那个女人散发出的威严的气势。
不,并不是没有感觉,而是她散发着比岳洗月更加强势的味道。我忽然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她接下来的行动,让我知道了自己不安的原因。
她拿出了手机,按下播放键。
扩音器中响起两个声音,那是几分钟前我与岳洗月的对白。
“作为警察,居然威胁高中学生。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将你告上法庭。”妹妹冷静的与比自己年长的那个女人对峙,“哥哥的衣服里面被我安装了**,你们所有的对话都被我录下来了。”
沉默……
沉默……
沉默……
“哈哈哈,不愧是他的妹妹,你们兄妹真是太有趣了!”第一个打破这片沉默的是岳洗月。
“喂喂,这不是笑的时候吧。丫头,你什么时候安的,在哪儿!这是妹妹该干的事情吗?已经是犯罪了,这是犯罪吧……”
*
妹妹走在我的身后,控制着半米左右的距离。
她没有说话,但是我却可以感觉到沉重的压力。
由于她的介入,岳洗月并没有难为我们,甚至没有在意被打的那一巴掌,便让我们离开了。
“丫头,是我吗?”
我没有回头,突兀的问道。
沉默了良久,木芷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
“不是你。”
她的声音如同安慰一般,又如同确信一般。
不是我,算是一个好消息吗?
“窃听是24小时的吗?”
这个问题得到了妹妹肯定的答复。虽然对妹妹的举动不得不苦笑,但是这个时候我很庆幸。
“上午的时候,早读以后到第四节课这段时间,‘我’有说什么话吗?”
在说到“我”这个字时,特地的加重了口气,妹妹知道我要表达的含义。
气氛有些沉闷。
“……什么也没说。和平时的哥哥一样。”
“是吗。”
我安心的松了一口气,插在口袋里的手稍微紧了紧,渗出的汗水几乎把手心里的纸条浸湿。
在检查妹妹安装的**时,我在口袋里找到了这张纸条。
它好好的折叠在裤子的口袋里,是从我的英语笔记本上撕下来的。
因为妹妹一直在一旁,所以我一直没有机会打开它。
我并没有在口袋里放上纸条的记忆,既然会出现记忆的遗漏,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吧。
家里没有人。
挂钟显示的时间已经接近五点。
舅舅上班去了。
作为夜行动物的他现在才是他开始活动的时间。
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锁上房门。
纸条上的信息不多,是我自己的笔迹。
“混蛋,你想要干什么……”
我忍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低吼,将那张纸条揉成了一团。
——“请期待着今夜的盛宴”。
纸条上,我隐隐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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