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飞檐上的烛光,南青风看清了这男人的面容。
估摸二十五岁左右的年纪,但因为操劳过度,眼底青黑,眼窝凹陷,看着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岁。
只扫过一眼,她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他怀中那个叫“幽儿”的小丫头身上。
小丫头面色惨白,胸腔起伏很弱,但呼吸急促,一看便是哮喘之症。
哮喘极其难根治,在她那个世界算不得什么,但在这古代,跟绝症确实没什么区别。
眼看着幽儿要呼吸衰竭,南青风面色微变,“快将她平放在地上。”
刘员外对眼前莫名出现的女子一脸戒备。
“神医再世?我寻医问诊这些年,怎么从未见过你?”
即便现在他求医心切,但是也不想女儿临死之前被陌生人再折腾一番。
“我非上京人士,”南青风语速极快,“我可不是白给你治,治得好我要你全部家产,治不好你只管取我性命。”
幽儿忽而身形一僵,一口气似是梗在喉头无法下咽。
南青风眸光一沉,“得罪了。”
不管刘员外神色,直接将幽儿抱过,解下披风铺在地上,快而轻的将幽儿放下。
旋即趁众人不注意,从蜘蛛指纹中取出来一个古怪的瓶子,凑近幽儿的口鼻,助她呼吸。
片刻之后,幽儿缓缓睁开了双眼,呼吸也比先前有力了几分。
刘员外惊呆了,“幽儿、幽儿……”
幽儿虚弱的眨眼看向自己爹爹,还未开口,忽然痛苦的紧皱五官。
“疼,爹爹幽儿好疼……”
这是,气胸了。
眼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刘员外心下一紧,扣住南青风手腕。
分明是没有习武的人,眼下力道之大,捏的南青风骨头都快碎了。
“你给她闻了什么?”
“放开我家小姐!”
镯儿连忙上前拽他,但是不管她怎么使劲,都动不了那男人半分。
南青风手腕灵活一转,从男人手中脱逃出来。
没有理会他说什么,在身上摸索寻找着尖锐物。
最终视线一定,落在镯儿头上的簪子上。
“借我用一下。”
南青风拔下镯儿的簪子,摘下灯笼,在烛火上一过,而后握着簪子朝幽儿胸下穿刺。
刘员外面色瞬变,一把推开南青风。
“你这疯女人!对我幽儿做了什么!”
南青风被他推了个趔趄,好在簪子已经拔出来,没有造成二次伤害。
镯儿也被南青风的举动给吓到了,一愣之后将南青风扶起。
“小姐你没事吧?”
南青风还没来得及应话,就听刘员外喊道。
“小牛,现在立刻去报官!把这个疯女人抓起来!”
场面乱成一团,南青风面上却云淡风轻,站直了身子,朝着刘员外抬抬下巴。
“先看看你女儿如何了,再决定要不要拿我去报官。”
刘员外双目猩红,眼底火焰能将漫天飞雪一并融了去,根本听不进去南青风的话。
“你休要狡辩!今日,我幽儿有个好歹,我即便散尽家财也要送你下地狱!”
忽而,手腕传来一点微弱力道,似是被蝴蝶翅膀轻拍一下。
刘员外面色一紧,垂眸看去,幽儿正看着他,冲他挽起笑来。
“爹……幽儿感觉,没那么疼了。”
南青风一言不发,帮小丫头包扎好伤口,丢给刘员外一些药。
“外敷内服,一日三次。”
南青风脸上神情敛去,如这雪色般,带着镯儿转身离去。
雪越下越大,雪花从细小的盐粒变成了柳絮状,飘满了上京的夜空。
上官府。
屋内烛火通明,暖洋洋的色彩,与外面的冰雪世界截然不同。
上官婉容穿着华贵衣裙坐在贵妃榻上,左右丫鬟伺候着她吃食。
嘴角受了伤,还在愈合阶段,所有食物必须切成刚好入口的大小,方便她吃。
她微启红唇,吃下一颗葡萄,心满意足的撩起眼皮望向门外。
漆黑的雪地里,跪着一个浑身写满狼狈的女子——上官建月。
如此寒冷的天,她唇冻得青紫,都呵不出来热气,但两眼仍旧亮着微光,希冀的望着屋内被众人簇拥的嫡小姐。
“对,你说的不错,只剩下最后二十日了,你只需交完剩下二十日的银钱,我就求爹爹,放你母子二人离开,你知道的,爹有多宠爱我,我说的话,他向来言听必从。”
上官建月心下一安,又道,“明日我便出去,但今夜,能不能让我见见我娘?”
为了激励上官建月搞钱,上官婉容将她跟她娘分了开来,并答应上官建月,一个月,不差一日的交够银钱,就可以见她娘一次。
听到这话,上官婉容美目中掠过一抹不快。
“上官贱,我们约好的是,一个月见一次,而且是在你当月不漏一日交够银钱的情况下,以往这些年,我几时食过言?这个月,你可是有足足三日没有上交,按照约定,是不能让你见你娘的。”
上官建月有些急了,膝行上前两步,“我知道,但只剩下最后二十日了不是?根本不够一个月,就这一次,让我提前见娘一面,日后二十日,我绝对一日不落!”
上官婉容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打破约定这种事,我真是不想做,但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今日……我就破例让你见一回你母亲吧……”
说完,她慢慢站起身,婀娜的身段在烛光下显得动人心魄。
“随我来吧。”
“是!”
上官建月连忙要起身,却发现跪的太久了,一下竟然没能站起来。
好不容易站起来,却觉膝盖处传来一阵阵刺痛感。
即将见到母亲的喜悦,让她忘却了痛苦,快步追上上官婉容。
“等等,你就准备这副模样去见你娘吗?”
上官建月低头扫了下身上衣着,比下人穿的还不如。
上官婉容一手按了按眉心,叹了一声,“来人,给她换一身本小姐的衣服。”
给上官建月一阵梳洗打扮,女子姣好的容貌便显现了出来。
上官建月娘亲是花魁,她继承了母亲年轻时的貌美,甚至还多了分飒爽英气,美雌雄难辨。
上官婉容眼底淌过一抹浓浓的嫉妒,深吸了口气,带着她前去锁星阁。
“所有你赚的钱,我还用在了你娘身上,你娘过的比当花魁那会儿还要快活,都不想念你这个女儿了,喏,就在这儿了,你进去吧,老规矩,一盏茶的时辰。”
上官建月激动无比,看着眼前高高的楼阁,内心怀着几分忐忑与激动,踏了进去。
上官婉容“嗤”了一声,满眼厌恶与不屑,“蠢货……”
“小姐,巡逻队长说要见你。”
“巡逻队长见我作甚?”上官婉容觉得奇怪,沉吟片刻道,“叫他过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高壮的男人便走了过来,对着上官婉容一抱拳。
“小姐,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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