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四月,春意盈盈,镜湖两岸,柔丝万千。
一阵清风拂过,千株垂柳,竞相摇曳,半湖春水,熠熠生辉。
置身其中,恍然有种“人在卷中走,水在画中流”的错觉。
湖畔的长椅上,叶润秋没精打采地玩着手机,时不时向程程发个消息,追问领导的位置。
程程模棱两可的回复让她头大如斗,她一时也琢磨不透领导的心思,索性坐在那一边想着对策,一边与傅雨辰周旋。
不远处,傅雨辰双手插兜,站在水边,静静地欣赏着此间的静好。
兴许在大都市待久了,他对这种诗情画意的情境,也有一种莫名的青睐。
也不知站了多久,傅雨辰指了指湖心的几只黑天鹅,颇有雅兴地说道:“水中无日月,冷暖鹄自知,有时候也挺羡慕它们的。”
叶润秋本就有些郁闷,一见到他这么快活,气更是不从一处来,“每天都被圈养的生活有什么好羡慕的?”
她是以鹄自比,既同情它们的遭遇,也感慨自己的身不由己。
此情此景之下,她这种行为无异于焚琴煮鹤!
但傅雨辰却毫不在意,他回过身,一脸淡然地问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她当即反驳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闻言,傅雨辰嘴角一翘,清秀俊雅的脸上勾出一丝的奸诈,“你是想和我来一场辩论吗?”
被他盯得脸一红,叶润秋咬了咬嘴唇,“听你的意思,我是没有资格和你辩论吗?”
面对她的质问,傅雨辰显得十分从容,“那听你的意思,如果不和你辩论会是我的损失咯?”
四目相视,叶润秋与之针锋相对,“可听你的口气,你对这场辩论持怀疑态度,甚至不屑一顾。”
傅雨辰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仅没被她的思维左右,反而来了个釜底抽薪,“可你给我的感觉,你对这场辩论更是可有可无,甚至想逃之夭夭。”
一句话说的她哑口无言,可她不喜欢他那种胜券在握的样子,立刻反驳道:“别说的你很了解我!”
“你不信?”
“不信。”
“那我说说看。”
“可我不想听。”
“你怕了?”
“我怕?”她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怕?”
“因为。”他顿了顿,迈着步子走向她,几步就到了她跟前,“你怕我了解你。”
她撇撇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虽然知道你这是激将法,但我偏不信你能猜透我的心思。”
“所以?”
“所以,你可以说来听听。”
“那我说对了有什么好处?”他嘴角噙出一抹微笑,似乎早就在这等她了。
她皱了皱眉,“你想要什么好处?”
“一顿饭。”
“一顿饭?”
“对。”
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亲手为我做一顿饭。”
“就这?”
“嗯。”
“没问题。”
叶润秋答应的干脆,可转瞬又补充一句,“如果没猜对呢?”
“那我请你吃饭。”他说的理所应当。
一人一顿,听起来很公平,但叶润秋总有种被套路的感觉,她摇摇头,“这不行。”
他却莞尔一笑,“那你还想干什么?”
一句指向性的话被他说的毫无违和感,可她无福消受这种阴阳怪气,抿抿嘴,一脸严肃地问:“你以为呢?”
“我以为的多了。”他不咸不淡地笑了笑,“比如......”
“闭嘴!”
已经猜出了他的下文,没等他说完,她就打断道:“傅雨辰,你这个样子哪里像个总裁?”
简直就是童心未泯!
“那总裁应该是什么样子?”他眯了眯眼,一脸疑惑地问道。
有种被他强撩的感觉,她愤愤地说道:“至少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像个登徒浪子,更像个无赖!
“我倒不这么认为。”
说着,他款款坐下,就坐在她旁边,“商人也是人啊。”
如果在亲近的人面前还不能卸下所有的伪装,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侧过身,不经意对上他的目光,叶润秋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只觉脸有些发烫,她本能地别过头,移开视线,嘟囔道:“要说话就好好说话,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
傅雨辰随口应了一句,眼见她脸红到了脖根,又打趣道:“别误会,我说这树上的花开的好看。”
“我没你那么自恋!”
她撇撇嘴,一脸鄙视地说道:“你还说不说了,不说我可走了!”
作势要起身,傅雨辰却伸手拉住了她,她连忙甩开,顺带着往旁边挪了挪,“松开,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说话间,还有意无意地往四周打量一眼,看不出开心还是抵触!
傅雨辰被她逗乐了,眉眼弯了弯,随手递来了一根棒棒糖,“喏。”
见她不接,傅雨辰直接塞她手里,“还怕有毒?”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个,叶润秋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谁说只有孩子才能吃这个?”
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他又拿出一颗,撕开外包装,轻车熟路地送进嘴里,他早年就有衔草根的习惯,后来限于身份,索性将棒棒糖当成了替代品。
静静地听他吃棒棒糖,手里这根无疑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放不得,收不得,又吃不得,似乎在他面前,她总是表现的有些拘束。
“你吃就吃,干嘛砸吧嘴?”
兴许被他的吃相搞得有些不耐,她白了他一眼,“不知道我还在旁边?”故意的吧?
“习惯了!”他说。
“那你快些吃,吃完快些说。”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我晚上还有事。”
“事?”傅雨辰脸色沉了沉,“什么事?”
“为什么要告诉你?”晚上回去,无非就是备课、写论文,可她偏不想告诉他。
啪!
一声脆响,棒棒糖被咬的支离破碎,傅雨辰漠然道:“就随口一问。”
“哦。”她淡淡回了句。
又沉默了几秒,傅雨辰将棒棒糖嚼碎,咽进肚里,嘴里只含着一根棒,似乎一刹那,他又恢复了当年的玩世不恭。
“好了?”她问。
“嗯。”他回。
“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嗯。”
他点了点头,正襟危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就像在打量一件艺术品。
被他盯得心里毛毛的,叶润秋蹙了蹙眉,多少有点不耐,“那你还在等什么?”
“等你问。”
“好了,我问,你说。”她很敷衍地道。
“说什么?”
“傅雨辰!”她哑然失笑道。
“嗯?”
这一波插科打诨把她逗得啼笑皆非,“你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吗?”故意来气我的吗?
“你看呢?”
“你别给我扯开话题!”
意识到自己被他领着兜了个大圈子,叶润秋言简意赅地道:“刚刚不是有人扬言了解我吗?现在怎么了?不敢说?还是不知道?”
“你在故意激我?”他眯了眯眼,给人一种阴险狡诈的感觉。
“激你?”
叶润秋冷笑,“如果不知道,就直说,没人笑话你。”
“是吗?”
勾了勾嘴角,傅雨辰慢条斯理地说道:“感觉这么多年,你没什么变化。”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看起来坚强,可依然在压抑自己。”
“所以?”
“所以你表现的很矛盾,既想义无反顾,又会瞻前顾后。”
一句话说进了她的心坎,叶润秋身子倏地一滞,整个人也绷成了一根弦,“程程告诉你的?”
这种质问在傅雨辰眼里更像是供认不讳,他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副轩轩自得的死样,“这种事还用别人告诉吗?”
“......”
叶润秋咬了咬嘴唇,悻悻地问道:“你这是向我炫耀吗?”
“向你炫耀有什么好处吗?”傅雨辰从容不迫地旋了旋嘴里的木棒,反问道。
好处?资本家都是用好处衡量一切的吗?
叶润秋斜眼瞪着他,心中涌荡着一万句不满,但想说的话刚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傅雨辰却像没事人一样,用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对着她,说:“别忘了,欠我一顿饭。”
微微吸了一口气,平抚内心的躁动,叶润秋咬咬牙,强颜欢笑道:“我记得你不能吃辣?”
“所以?”
“所以你应该没那口福。”
叶润秋嘴角弯了弯,讪笑道:“我只会做四川菜。”
原以为他会知难而退,哪知他早有预料似的笑了笑,道:“没问题,只要你做的出来。”
叶润秋嘴角抽了抽,“辣死你,我可不管!”
傅雨辰淡淡一笑,“只要你吃的下去,我会奉陪到底!”
“......”继续强颜欢笑中。
兴许见她憋得半天说不出话,傅雨辰有些玩味地将木棒捏在指尖,细细把玩了一会,才道:“对了,多做点素菜,我一向吃素。”
感觉被补了一刀,叶润秋努努嘴,很毒舌地道:“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只会做荤菜,而且是大荤。”
傅雨辰沉思片刻,不急不慢地点了点头,“虽然要破戒,但听你这么一说,还有点期待。”
“......”
叶润秋被他气得没了脾气,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你是从哪个庙里跑出来的吗?”
“不是跑。”
他顿了顿,嘴角一翘,露出一贯的奸诈,“是刚刚还俗。”
噗!
险些笑喷过去,她轻咳一声,忍住笑的冲动,“你到底做了多少孽,佛祖都不愿收你?”
“不。”他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佛祖说我尘缘未了,许我带发修行!”
那一刻,他淡定而深邃的目光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流转!
“......”
有些无语,可她又无从反驳,只能在心中腹诽一句:不要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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