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海的女儿前言
现在，我要开始讲述我所知道的一个故事了。
那是一片水像矢车菊花瓣一般纯净的海。远处观望，天与水相互交融。映海面上的白云一览无余，若没有沙滩的相衬，这或许还会被当做是另一片天空。
然而，那是一片很深很深的海，深得看不见底。那些海底的人们，就生活在下面。
海底是人们意想不到的世界。沉积在那儿的沙构成了道路，四周都种植着奇形怪状的植物。在不远处，能明显地看到一座城堡。那是一座很大的城堡，石砌的城墙，方正的构造。有些古老，但正是因为古老，增添了些许神秘。
城堡内住着一个海王，他做了多年鳏夫，但是他有个老母亲为他打理家务。她很聪明，从不因为自己身份而骄傲。值得她骄傲的，是那些小小的海公主——她的孙女们。六个美丽的孩子，最小的是最惹人怜爱的。但是，她和她的姐姐们不同，她没有腿，取而代之的是长满鳞片的尾巴。
小公主们通过沉船里得到的宝物，长辈们的口头叙述，了解了上面的世界。最小的那位公主对上面的世界最为好奇。每天从祖母口中听说着上面的美好，久而久之，她开始期盼。
“等你到了15岁，你就可以到上面去了。”祖母这么对她说，“浮上去看看世界，坐在沙滩上，看月亮，吹着风。”
在快要到来的一年，其中的一位公主满15岁了。但是其他的呢，一个比一个小1岁。轮到最小的公主，还要再等上5年。她们答应浮上去之后，将自己看到对大家说，因为祖母说的并不能让她们满足。然而，6个人中，对上面最憧憬的正是最小的，可是，她却是要等待最久的。
最大的姐姐浮上去了。回来之后，向大家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最小的妹妹听得入神。
第二年，有一个姐姐得到许可浮上去了。
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
只要是第一次，每一个上浮的姐妹们都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可是久了，她们都失去了自己的兴趣。只有最小的，一直保持着憧憬。
“啊，我多么希望我已经有十五岁啊！”她说。“我知道我将会喜欢上面的世界，喜欢住在那个世界里的人们的。”
最后她真的到了十五岁了。
“你知道，你现在可以离开我们的手了，”她的祖母老皇太后说。“来吧，让我把你打扮得像你的那些姐姐一样吧。”
祖母给她好好地打扮了一番。在她尾巴上，8个牡蛎紧紧地贴着，作为高贵的象征。
“这真叫人难受。”小人鱼抱怨着。
“美丽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再会吧。”小人鱼很不情愿地上浮，轻盈的如同气泡。在她的眼里，城堡内的鲜花更适合她。
当她浮出水面，太阳已经快要落下。昏黄的日光照在海面，天与水是一样的颜色，就好像两者相融。轻轻的风从她的脸颊上掠过，凉飕飕的，她第一次感到了风的存在。
她享受着。
就在离她不远处的海面上，他看到了一艘船。船停在那，收了帆，几个水手正靠在桅杆上，似乎在听着风，同小人鱼一样享受着此时。为了看清船上的事情，小人鱼朝着船游过去。
不久后，音乐响起，水手们陆陆续续从船舱内出来。有音乐，有歌声，他们一起跳着，狂欢着。当海浪掀起，托着小人鱼上升。透过镜子一样的玻璃，她在众人中看到了一位穿着与其他人不同的，装饰华美的男子，那个人正是王子。黑色的大眼睛，俊俏的脸蛋。无疑的，他还没到16岁。今天是他的生日，大家聚在一起为他庆祝。
当王子从船舱内出去，一百多发的礼炮同时升空，“轰”“轰”热闹非凡。但小人鱼对这个感到十分恐惧，她沉入水底，然后又浮出水面。天空被烟火照亮如同白天一样，四散的火花好比繁多的星星，她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景色。
夜已经很晚了，但小鱼人无法放弃眼前的景象以及俊美的王子。
彩色的灯笼熄了，烟火停止发射了，可是在海水的深处传出了隆隆的声响。天空开始笼罩着乌云，云层翻滚，劈下一道又一道闪电。这是暴风雨的预兆！小人鱼一起一浮地飘着，船在海上急驶。浪山一般高涨，想要折断桅杆。船像天鹅似的，一下投进洪涛，一下有钻出浪。
小人鱼觉得这很有趣，但船上的人们并不这么认为。船开始发出声音，被浪打击着，最后破碎。船开始下沉，她在海里看到了他。小人鱼很兴奋，想把王子带回家。但是她记起人类是无法生活在水里，除非他变成死人。
绝不可以！
小人鱼奋力地将王子拖上岸。暴风过后，王子的眼睛还是一直闭着。小人鱼就在他清秀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下去。抬起头，在她的面前展开了一座高山和一片茂密的树林。天鹅从上面飞过。林子面前是座类似教堂的建筑物，白色的钟楼响起钟声，许多年轻的女孩们从那里出来。小人鱼往远处游去，用白色的泡沫掩盖自己的头部。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女子走过来了。她似乎非常吃惊，不过时间不久，于是她找了许多人来。小人鱼看到王子渐渐地苏醒过来了，并且向周围的人发出微笑。可是他没有对她作出微笑的表情：当然，他一点也不知道救他的人就是她。她感到非常难过。因此当他被抬进那幢高大的房子里去的时候，她悲伤地跳进海里，回到她父亲的宫殿里去。
有好多晚上和早晨，她浮出水面，向她曾经放下王子的那块地方游去。最后她忍受不住，对她的姐姐们说起自己的经历。
有一天，姐姐们带着她游到了一个自认为是王子宫殿的地方。白色的大理石阶梯一直连着海边。现在她终于知道王子在哪儿了。一连几夜，她都待在那里，她想见见王子。
慢慢的，小人鱼开始喜欢人类。
“如果人类不会淹死，他们能和我们一样生活在水中，还是说和我们一样也会死去？”
“会的。”
“为什么我们得不到一个不灭的灵魂呢？只要我能够变成人、可以进入天上的世界，哪怕在那儿只活一天，我都愿意放弃我在这儿所能活的几百岁的生命。”
“绝不可以这样想。”
“那我只有像泡泡一样消散。”
那天晚上的聚会，小人鱼唱得最美。可她忘不了王子。她知道，在不远海域的后面，经过那巨大的漩涡，有个巫婆住在那。
她偷偷地溜出去，去寻找巫婆。
“我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来的。”
巫婆说道，
“你是个傻公主。你要知道，爱需要付出代价。这有一瓶药水，喝了之后你的尾巴会分解成两半变成腿。但这会很痛，就像是刀子砍上去一样，不过你能拥有舞蹈般的走路姿势。”
“我可以忍受。”
小人鱼用颤抖的声音说。这时她想起了那个王子和她要获得一个不灭灵魂的志愿。
“成为人，你将无法回到这里。如果你无法真正得到王子的爱，无法与他结婚，你不灭的灵魂将找不到归宿。在他和别人结婚的头天造成，你的心会破碎，你将化成泡沫。”
“我不怕！”
小人鱼说。但她的脸像死一样惨白。
“作为酬劳，我还要你的声音。你的声音是最美的，你想用声音去迷惑他，这可不行。我会把我的血滴进药里，你的喉咙就会同刀割一般疼痛。”
“那我还有什么？”
“你还有你的身材呀。唔，你已经失掉了勇气吗？伸出你小小的舌头吧，我可以把它割下来作为报酬，你也可以得到这服强烈的药剂了。”
“那就这样吧。”
巫婆准备好罐子，开始煎制药水。浓烈的气味让小人鱼产生厌恶。
“清洁是一件好事。”
巫婆说着。于是她用几条蛇打成一个结，用它来洗擦这罐子。然后她把自己的胸口抓破，让她的黑血滴到罐子里去。药的蒸气奇形怪状地升到空中，看起来是怪怕人的。
在药完成的一瞬间，从中传出了奇怪的哭声。
“拿去吧。”
小人鱼接过药水，那药水纯净得和水不相上下。同时，她的舌头被巫婆割下。她成了哑巴。
“当你穿过我的森林回去的时候，如果珊瑚虫捉住了你的话，”巫婆说，“你只须把这药水洒一滴到它们的身上，它们的手臂和指头就会裂成碎片，向四边纷飞了。”
巫婆说道。但小人鱼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因为珊瑚虫看见药水便逃之夭夭了。
来到王子的宫殿前，小人鱼喝下了药水。顿时间，她感到如同刀绞的痛苦。她忍耐着，发现她的尾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修长的腿。过于疼痛，她昏倒了。醒来发现，自己面前的是双美丽的黑色瞳孔。她羞涩地低下头，用头发挡住了她裸露的身体。王子问她是谁，她没办法说任何话。他挽着她的手将她带入宫内，每走一步，小人鱼都会觉得如同踩在刀片上一样。
她轻盈的步子，美妙的身材。于是她成了宫中最美的人。
“啊！只愿他知道，为了要和他在一起，我永远牺牲了我的声音！”
王子一天比一天地照顾她。他像笔亲热的好孩子那样爱她，但是他从来没有娶她为皇后的思想。然而她必须做他的妻子，否则她就不能得到一个不灭的灵魂，而且会在他结婚的头一个早上就变成海上的泡沫。
“你爱我吗？”
小人鱼用她的眼睛对王子暗示。
“是的，我爱你，把你当做亲人一般的爱你。你拥有善良的心，很像我曾看过的一个女孩。那天我遇到暴雨，是她将我救起。她是属于这个神庙的，她给了我另一个生命。我要热爱她！”
王子对着小人鱼说着。
“啊，可惜，他不知道是我救了他。”
小人鱼想着。她是多么得爱他，比曾经更加爱他。
后来，王子要结婚了，对方是邻国的公主。
“我得去旅行。”
王子对着小人鱼说，
“我要去看看邻国那个美丽的公主。母亲让我这么做，但是我不爱她。她不像那个救我的女孩，可是你像。如果可以，我愿意娶你。”
于是他吻了她鲜红的嘴唇，摸抚着她的长头发、把他的头贴到她的心上，弄得她的这颗心又梦想起人间的幸福和一个不灭的灵魂来。
第二天，他们来到邻国。小人鱼迫切地想看看那位公主，公主真的很美，就连她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外貌。
“就是你！你就是那个救我的姑娘吧！”
王子抱着自己的新嫁娘，公主羞答答地趴在他的怀里。
“我真是太幸福了！”
王子对着小人鱼说着。她知道，她的心碎了。
最后的一个晚上，小人鱼把她洁白的手臂倚在舷墙上，向东方凝望，等待着晨曦的出现——她知道头一束阳光升起，她将化为泡沫。她看到她的姐姐们从海中升起，和她一样的苍白。只是，她们美丽的长发无法在风中飘动了——她们剪掉了。
“我们把头发给了巫婆，希望她能让你不至于灭亡。这里有把刀，今晚你刺入王子的心脏，当他的血沾上你的脚，你的尾巴就会回来。”
她们叹了口气，沉入海底。
小人鱼无法下手，她不忍心对王子做那样的事。
鱼人是没有不灭的灵魂的，只有得到爱情，得到幸福。
第一束阳光投向地面，她向着天空伸出双臂。
“这样，三百年后，我将升入天国。”
她跳入海中，如同海中升起的泡沫。
这是一个名为《海的女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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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以为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吧？
不，真正的故事现在才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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