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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美九的梦想

第二十章 美九的梦想

“啊——我吐了这玩意,不行了不行了,这算个啥啊……”

傍晚,五河士道一个人躲在食堂外的树林庭院里,仰靠在长椅上动也不动,今天还只是训练的第一天,算上彩排,已经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但他现在宛若一条死鱼。

——这不当然的嘛?本来五河士道就是新手,突然说要和世界偶像同台表演什么的,根本不现实好不好,一没义务二没欲望的,加上那大妈老师一直抱怨着“啊,不行不行”,“缺少美感、缺少灵魂”,“再来一遍”之类的,五河士道简直要被逼疯了!亏得他有练武的底子,否则现在估计就是躺在医务室了。

这时,车轮滚滚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影子赶走了夕阳的余晖、爬上了五河士道的身上,留有荷叶头的小巧少女出现在他眼前。

“原来你在这啊。”

神鞠叶子——五河士道落得如此境遇的“万恶之源”,当然他不可能把气撒在残疾女子身上,毕竟从结果上来说,神鞠叶子应该才是这件事情的最大受害者。

龙胆寺学园祭,是这所贵族女子学院每年唯一一次的大型活动,平日在学院里束手束脚的大小姐们,在这个时期可以尽情地享受自由的时光,上台表演、班级项目、甚至是直接摆摊——当然不是摆摊做小吃,而是更为高端、华贵的产品,这一般都取决于那个小姐背后的家族企业。

没错,这个学园祭,与其说是学生们自我锻炼、展露才能的舞台,倒不如说是大型企业、世家借机展现实力、争夺投资的摇钱树,少女们一直享受自由的祭奠时光,一边淡然自若地化身为“市场”的一份子,在这个“半步社会”的战场里拼杀。

而今年学园祭里,最受关注的就是美九,作为突然升起的国际级偶像,从她身上能挖到的好处可想而知,抛出橄榄枝的势力不计其数,但偏偏美九不吃这套,至今也没有与任何一方有过深入的交接,就像龙胆寺女子学院里的女孩们,虽说都认美九作“姐姐”,但她们不一定被当做“妹妹”看待。

而这次的学园祭活动里,美九第一次选择了双人舞曲,这可是让人相当眼红的位置,哪怕背后那些势力不作怪,学院里的这些迷妹们也是想尽了办法要和“姐姐大人”共舞一曲。

——最终,神鞠叶子脱颖而出,作为美九的“第一号”妹妹、应援团的首席、跟随美九时间最长、最受“姐姐大人”疼爱的对象,纵使再怎么有人不服,她的地位也是无可撼动的。

在充当“经纪人”的时候,五河士道也看过神鞠叶子的表演,那绝非是业余的水准,要去替代她,五河士道实在是自愧不如。不过除了技术之外,更让人在意的,是神鞠叶子的表情——与平时那跟在美九身后那毕恭毕敬、谨言慎行的小巧少女不同,这样的神态、只有全身心寄托于表演、完全奉献自己的舞者才能拥有。

粉丝能与偶像同台表演,这是何等的荣幸!无论是神鞠叶子本人,还是她背后的势力,这次学园祭都有着极大的意义,象征着幸福、也象征着财富与名声。

——然而这一切,都被这腿伤给毁了。

五河士道看向坐在一旁的神鞠叶子,她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文静,但相比之前更显阴沉,说起来,两人这样独处,似乎还是第一次,之前一直都是靠美九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的,这么想来……

“那个……士织同学,果然,我还是得在私底下和你说声对不起。”

神鞠叶子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脸上尽是写着抱歉、细小处似乎还夹杂着些许迷茫,五河士道砸了咂舌,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模样:

“我说啊……这件事可能轮不到我来说,但是,让我来,真的好吗?”

“呵呵,说什么呢,你也不是没看到,我的腿……”

“就是你这腿啊,用「显现装置」应该能治好的吧?”

“……”

「显现装置」,堪称奇迹般的技术,只要有钱,别说是腿伤,就算全身瘫痪了也能给你还个完好无缺的身体,而神鞠叶子显然不可能缺钱。

被揭穿的神鞠叶子脸色更加晦暗,五河士道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可能涉及到大势力之间的斗争,说实在的,这话题到此为止了才好。

“果然还是瞒不住你呢,也对,怎么可能瞒得住嘛,连自己都不信,只是啊……”神鞠叶子抬头看向五河士道,带着恍惚笑意的眼神透漏着几分憔悴与忧愁,“我没法站在姐姐大人身边,更何况,只要姐姐大人能在舞台上绽放光彩就好,我是不是和她站得最近这一点……并不重要。”

五河士道没能说些什么,是被神鞠叶子的自我奉献精神感动了吗?算不上吧,有诚心而无力,他只是对此觉得有些无奈而已,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八舞姐妹自一星期开始就再也没出现在学校过,五河士道也没什么想法,只是不想再过多深入别人的世界了,这是他从八舞事件中得出来的一点教训。

“呼——”

五河士道一跃而起,说了句“我再去练会儿”,正要径直离开,却听到神鞠叶子说道:“真是精力旺盛呢,该说不愧是男生吗?”

“咳!你!”

五河士道一脸惊讶地转过身,对着神鞠叶子手舞足蹈了起来,像是要解释些什么,马上对方就会了意,咯咯笑道:“哎呀,士织同学你忘了吗?当初来你家的时候,还是我把那协议给你的啊。”

说到这,五河士道马上想起当时除了美九以外还有其他女生,只不过当时他实在是不怎么记人脸,才闹了这么一出。

“放心吧,你的秘密,我们也会严守的,这也在条约的范围内,顺便一提之前袭击你的女生也是当时的一员,当然我们已经好好教育过了,相信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啊……多谢,大概少了不少麻烦吧,不过……”五河士道不假思索道:“既然你知道我是男生,那和美九一起跳舞的事……”

“这没什么好介意的,”神鞠叶子脸色没有半点不悦,“姐姐大人以后也会遇到各式各样的人,甚至是结婚生子,我们作为粉丝,当然要对此祝愿啊。”

好……好耀眼!

“而且……和刚来的时候不一样,现在的士织同学,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哦,姐姐大人会喜欢你也不是没有道理。”

“额,我有变那么多吗?”

“当然,你之前连我的样子都没记下来,现在却能为了姐姐大人这么努力,不是很大的变化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吧……”

两人也没有闲聊太久,神鞠叶子拒绝了五河士道送她回公寓的提议后,驾椅离开了公园,两人就此别过。

。。。。。。

晚上七点半,社团活动早已结束的时间,文娱楼的走廊里,除了回荡的脚步声以外,毫无一丝生机——练舞室除外。

五河士道藏在练舞室前,在相当远的地方他就察觉到了这里有人,根据之前“经纪人”时期的经验来看,美九虽然行程繁忙,但唯独在晚上是比较清闲的,“晚上可是休息与保养的时间”——这大概是她的偶像原则之一吧。

如果不是美九的话,又会是谁?抱着这样的想法,五河士道小心翼翼地靠近练舞室,隔着房门窃听室内的信息,却听到美九混乱的气息声。

这一下子直接把五河士道整蒙了,脑袋里不断冒出问号,这是在干嘛?练舞的话不会这么手忙脚乱啊?他今天和美九练了一天,就没见过对方的气息乱过,倒是自己怎么也跟不上那老师的要求。

“好了,休息一会吧。”

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正是那个魔鬼中年大妈,就昨天五河士道还只是把她当做一个艺术追求者,今天一下子就认定她纯粹就是个狂热分子——那训练标准太严了,简直无理取闹,莫非她又搞出了个什么新花样?

“不了,继续吧。”

“美九,心急成不了大事……你要记住你是名偶像,身体要紧。”

练舞室里陷入一片沉寂,直到那老师又叹了一声:“嗐,你这孩子,就是这么倔,明明取消了双人舞就好了。”

“不行,绝对不行,”美九的声音突然提高几分,“这可是、这可是我第一次公开的双人舞曲,而且还是和达令一起跳,怎么可能取消!”

“那女孩现在也只是块璞玉……算了算了,既然你是要和一个新手上台表演,就要把你的应变能力锻炼到极致!明白吗?”

“明白!”

“声音不够响亮!”

“明白!!!”

“好!继续!”

五河士道偷偷把房门打开一条缝隙,全身心投入练习的二人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从旁人看来,她们或许只是在做普通的舞蹈练习,但五河士道细细观察一番后却发现,那大妈老师一直在有意地搞“小破坏”,作出些不和谐的动作,而美九则是为了掩盖那些瑕疵随机应变,结果就是三轮下来,节奏又乱了。

“什么啊,搞些自我感动的事……”

五河士道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若无其事地打开房门,装作刚来的样子,惊讶地说道:“诶,这么晚了,你们还在练习啊。”

“达令?你怎么来了?”

“那个……今天的练习效果感觉不怎么好,所以想请老师补补课……”

“哼,看样子不只是块璞玉呢,”那大妈老师摆着那红脸,丝毫不肯给点好颜色,“你俩倒还有模有样,行了!既然来了,就都给我拿出精神来!”

。。。。。。

——魔鬼训练直到晚上11点才结束,五河士道也算是悟性高,按照这个进度来说,大概在彩排前,能做到个勉强不丢人的水平。

此外,作为训练后的放松,美九邀请五河士道来到了文语楼的天台。

“呼——怎么样达令?这里很舒服吧?”

“啊,是呢,从那老太婆的魔爪里,逃到这么一块有美景的开阔地,多舒服啊!”

天台上吹着令人神清气爽的凉风,夜色在天地之间无垠地延伸开来,闪烁的星光与柔和灯光遥相辉映,此时此刻,人是渺小的,烦恼更是不值一提,融化在了夜晚的怀抱之中,五河士道甚至有种想要大声呼喊的冲动。

“哈哈!达令你真是的,这话让竹简老师听到的话,会很伤心的哦?”

“我知道,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但她刀人刀得疼啊!”

“噗,达令你才是!”

突然,划过身旁的凉风被驱赶开来,取而代之的,是美九那令人沉溺的体温,五河士道没有反抗——他自己也挺意外的。

“达令,谢谢你,谢谢你陪我无理取闹。”

“啊……啊哈哈,也不算啦,这不,那什么……按照协议来说,我姑且算是你的人吧?”

“嘿嘿……达令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五河士道从未设想过,他居然会和美九如朋友一般地嬉闹,其实说来对方也没做过什么危害他的事,一直以来都是五河士道自己在抖机灵,更何况,这段时间的相处,虽然只有短短一两个星期,但也让他认识到,美九确实是个好女孩。

——他以前绝不会这么想,可能真的如神鞠叶子所说,他变了吧?不过人真的能变得这么快吗?算起来作为“五河士织”的生活,也才半个多月罢了,不过,现在看来,这些都不重要,五河士道所疑惑的是……

“美九。”

“嗯,怎么了?”

“为什么是我呢?”

“唔……”美九嘟起嘴巴道:“因为达令就是达令嘛。”

“啊哈哈,这可不算回答哦?”看到美九试图“萌混过关”,五河士道也没有再深究个什么,结果对方反倒神气一笑,大方地说着:“哼哼,开玩笑的啦,告诉达令也没什么害羞的哦?”

于是,两人并坐在夜空之下,美九开始向五河士道讲述自己的过去,小时候的梦想,作为一名网络歌手的经历,被人抹黑时的绝望,梦中的邂逅,以及在悬崖边上中毅然决定奋起反抗的过去——那是与五河士道空白的人生,完全不一样的、跌宕起伏的战斗。

“所以啊,从那以后我就决定了,要让自己的歌声传遍每一个角落,哪怕是再黑暗的深渊,也一定要把它照亮!”

——这就是,美九的梦想,看着她那仰望天空的双眼,五河士道仿佛真的从中看到了可以穿透黑夜的光,以至于他不自觉地开口说道:

“啊,这个梦想,一定会实现的。”

从未听过这么直白的话,美九诧异地转过头,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五河士道很快就败下阵来,扭头说道:“刚刚你什么也没听到。”

“嘿嘿嘿,达令最好了!”

“放手!别抓着我脖子,难受!”

“不要不要,人家才不放手!这辈子都不会放手的!”

——嬉闹的声音渐渐驶向远方,消散在漆黑之中,时间也随之远去。

龙胆寺学园祭演唱会,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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