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河士道再一次睁开双眼。
到底是命不该绝吗?现在看来,自己似乎不能就这么简单地退场啊。
坐起来环视了下周围的布局,看起来像是个十分普通的病房,不过一个人都没有,记得在那之后——那把大剑劈下的刹那,五河士道就没了意识,大概是「魔术师协会」或者「教会」的人赶来了,碰巧救了自己一条小命?
碰巧、碰巧吗?
说不定,我真是天选之人?那种遗失记忆的勇者?
“真**离谱!”
五河士道对这种带有幻想色彩的想法完全是嗤之以鼻,变强靠的可不是这种中二病一样的玩意,五河士道有变强的天分、正好又有持之以恒的毅力,所以他将会成为最强,这完全是人之所以为人的简单道理罢——再要反复追根溯源,那就是哲学问题了。
话说回来,现在姑且还是应该去找一下自己的“救命恩人”,至少先道声平安,然后早点回家——这么想着,五河士道走向了房门,然而,在他踏出房间的一瞬间,强烈的眩晕感袭向五河士道的脑袋。
“唔——”
五河士道摁住发昏的脑袋,回过神来时,周围的景象顿时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应该是在医院的走廊里,现在却处于一个十分古典的建筑物内,安静无声、犹如时间停滞的大厅里,没有繁饰的珠宝珍玉,有的只是透过时间传来的神圣感,不仅仅是氛围,就连肉眼可见的色调,都在散发着历史的厚重,相比之下人的一切都太过渺小了,稍不留意就会被完全融入到了这无尽的长河里,幸福也好、痛苦也罢,在这其中都掀不起一丝波澜。
换作是神的信徒看到这副景象,一定会当场痴迷其中无法自拔吧,
一排排长椅毫无生气地罗列在两侧,抬起头来,天花板竟有十余米高,暗淡的阳光透过七彩玻璃照在正下方的雕塑上,显得十分浑浊,而雕塑之下,竟有一个少女站在案台前,直勾勾地盯着五河士道。
一袭犹如圣职者装饰的黑色长衣,加之那太阳般耀眼的金色长发,交织出一种光与影相互衬托的绝妙美感,粉紫色的瞳孔中有着不怒自威的压迫力,牢牢地锁定在五河士道的身上,像是要穿透他的全身、看清他的本质。
咕咚——
寂静的大厅里,就连咽口水的声音都能泛起回响,五河士道气势被那少女所压制着,一时竟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五河……士道,是这个名字吧?”
对方率先开口,看来已经对这边有了一定的调查。
“来禅中学二年级学生,父母常年在海外务工,家中仅一人居住,关系圈极小。在战斗方面,天资比较特别,有着相当出众的灵力容量与出色的格斗技巧,但并没有因此而为非作歹,到高二为止没有任何不良记录在案,不过大约是在十天前、来禅中学统一的「灵结晶」凝聚仪式中,出手伤害神职人员,此后在学校中似乎相当不受人待见,并于昨天上午10点27分正式递交了退学申请,期间曾和龙胆寺女子学院的「精灵」,〈歌姬(Diva)〉——诱宵美九接触,之后大约是在晚上6点43分,购买了一张彩票……”
乖乖……调查得这么详细吗?话说,那个诱宵美九居然是「精灵」?那种在「准精灵」中万里挑一的存在?
“于晚上7点3分,同〈公主(Princess)〉接触,并故意将其激怒,造成严重的财产损失……”
“喂喂,当时我也是情非……”
“以及71人死亡,241人重伤,2135人轻伤。”
五河士道正想辩论些什么,但当他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他仿佛失了神一样,愣在原地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五河士道,”这一声,宛如直击灵魂的重锤,那少女轻敲一下台面,却在大厅内荡起无尽回响。
“——你可认罪?”
神像下金发黑衣的少女,语气虽然依旧毫无波动,但那灼灼逼人的目光注视着五河士道,犹如高高悬挂的太阳,把地面上的一切都照了个遍,所谓的罪恶根本无处逃脱,尚未挣扎便被艳阳所蒸发。
五河士道单手紧紧捂住嘴巴,为了在物理层面阻止自己说错话,并留下足够的思考时间,深吸几口气,勉强冷静下来后,他故作镇静地摇摇头:“认罪?且不说我有什么罪可认,你又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审判我?”
“……”
那少女也不多言,展开右臂,周边庞大的灵力便以之为中心汇聚,整个圣堂都好似复活了一般,静滞的时空开始流动,竟有山海迁移之势,随后她右手握拳,一支闪耀着金光的十字权杖便出现在她手中,末端“轻击”地面,一面沉重的灵力笔直冲向五河士道。
“嘁!”
纵使闭着眼睛,肌肤的每一个毛孔也能嗅到这灵力的危险,五河士道全然不敢懈怠,调起短时间内他所能调动的所有灵力筑于面前。
嘭!
犹如以肉身迎向汹涌澎湃的海啸,五河士道就像一叶漂萍、连同灵力屏障一起被冲飞,但在半空中又被另一道柔和的灵力所接住,稳稳地被放在了地上。
何等…….何等可怕的灵力!如果说昨晚遇到的那个女剑士的灵力犹如暴虐的剑,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那么眼前这个少女的灵力就是无边的海、不、是无尽的光!铺天盖地,让人无所遁形、甚至无法诞生抵抗的意志!但即便如此,这样的灵力冲击在席卷过来的途中竟然没给建筑物品造成一丝损害。
这个少女,太强了!
“我是日本天宫市教区主教、教会法院寺院裁判官——万由里,可有资格对你进行审判?五河士道?”
“呵呵……主教来亲自审判,那我可真是不胜惶恐啊。”五河士道强硬地牵扯着脸部的肌肉,试图缓解自己的恐惧,“不过审判归审判,我无罪可认是事实。”
“……”
“突然被人追杀,我也有祈祷神能够降下神罚惩治那疯子啊,可哪怕是我死到临头神也没打算眷顾我,这才迫不得已进行了反抗,虽然确实是我导致对方暴走,但并非故意为之,纯属意外而已,”
“……”
“更何况城区突然出现了那样可怕的恐怖分子,「教会」和「魔术师协会」却没能在第一时间出手,这笔账怎么也不该算到我这一个普通公民的身上吧?”
“够了。”
平淡地图吐出二字,万由里用权杖在地板上轻轻砸了一声,圣堂内又归于平静,但五河士道却是反射性地倒退半步,让身体处于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心理暗道不好:说过头了啊……我这不会直接被当做是叛教者给处理掉吧?
万由里依旧是静默地盯着五河士道,良久,她摇头道了一声:“你走吧。”
“诶?”
“原本在〈公主〉出现后,我们就已最快的速度将她拉进了仿现实「邻界」,并在外界组织了避难,虽然理论上困不住〈公主〉,但她这次非常老实地呆在了里面,所以这次当然也不存在人员伤亡。”
「邻界」,是只有「精灵」才能到达的另外一片空间,具体的情报,网上也没有多少,从五河士道个人的体验来看,那块「邻界」与现实无二,确实能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什么啊……那你吓唬我干嘛?”
“因为你是异类啊。”
万由里的话点醒了五河士道。
这么说来,当时他也一起被卷进「邻界」里了才对,既然万由里说没有人员伤员,那这个「邻界」应该是不会把无辜人员困住的。
那五河士道是怎么进去的?
回想起之前买完彩票,坐着思考人生,然后就被那什么〈公主〉给盯上了,这中间也没察觉到什么异样……
见五河士道长时间保持沉默,万由里继续说道:“你是被〈公主〉拉进「邻界」的,理由,恐怕只有〈公主〉自己知道了。”
“也就是说你刚刚是在唬我,然后看我会不会露出马脚?”
万由里轻轻点了点头。
“那现在我洗清嫌疑了?”
“并没有,眼下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你和〈公主〉接触依然是既存的事实,而且……”
万由里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凌厉,之前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顶多是周身缠绕着不怒自威的氛围,但这下却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极盛的愤怒——犹如怀着血海深仇一般、令旁人窒息的愤怒。
“通过这次接触我可算意识到,五河士道,从人的层面来讲,你可真是无药可救了,日后最好不要露出什么马脚,否则…….”
“就准备接受雷炎的制裁吧!”
五河士道总算是离开了圣堂大厅,拉上那扇厚厚的大门后,他垂头靠在了上面,无力地跪在地上——那个叫万由里的少女,看起来也就和他差不多一个岁数,却是有如此可怕的实力,而且还是天宫市郊区的主教?从印象上来说实在是离谱了点。
好歹以前是不是就有机构花大价钱邀请五河士道,虽然五河士道都嫌麻烦拒绝完了,但也能证明他确实比较“强”才对,可这么一算的话,在这么一个小城市里,比五河士道更强的人就有三个了,而且岁数还都不怎么大?
而且……
“按理来说,主教不应该都是那种白衣白发的慈祥老爷爷吗?”五河士道疲惫地自言自语道。
“哦,主教的印象是老爷爷的话,司铎应该是怎样的呢?”
“司铎,啊、说的是神父吧?那应该是拿着书本和十字架的大叔吧?”
“那……你说我,像司铎吗?”
突然意识到自己接了别人的话,五河士道转过头去,一张成熟艳丽的脸便占据了他整个视野,惊得他一个后步撞在了门上。
“哎呀哎呀,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神要是知道自己的信徒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定会很难过的。”
那人直起身,收回了探出来的脑袋,五河士道这才看清她的全貌:一个穿着白色司铎服饰的女性,大概二十五、六岁,有着绿宝石一般青翠的飘逸长发,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貌,一颦一笑都营造着无比迷人的气场,与同样有着无比精致外貌的诱宵美九不同,诱宵美九属于青春活力系的偶像,而这个女性则更偏向于华美成熟系的模特——御姐,仅以一词便能完美地概括她的特征,倒不如说“御姐”一次简直是量身为她打造的。
“呵呵,没事吧小朋友?对不起啊,姐姐没有恶意的~”那女性伸出手来,普通男性要想抵挡这样的魅力谈何容易,当然五河士道也不例外,他扫过一眼后,便假装随意地牵住了她的手——细嫩、柔软,犹似羊脂白玉,人在外形上真的可以完美到这个地步吗?嘛……虽然白大衣之下是什么模样五河士道是肯定猜不出来的。
感慨归感慨,五河士道还是马上做出了回应:“啊,没事,是我不小心了。”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呼呼,真是个乖弟弟,姐姐真是越看越爱了。”
那女性一脸愉悦陶醉的模样……看她的服饰,好像确实是教会的司铎,但司铎里会有这种年轻貌美的大姐姐吗?
我对「教会」的认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就在五河士道如此自我吐槽的同时,那女性则是注视着他的脸,而后再度靠了上来——她身高大概和五河士道差不多,但或许是穿着什么鞋子?近距离之下五河士道居然需要仰视她。
甜美的呼吸化作无形的手拂过五河士道的脸庞,白衣女性毫不吝啬她那迷人的笑容,柔声说道:“小弟弟,你刚刚不会是在想,‘「教会」里的司铎为什么会有这种年轻貌美的大姐姐’这种失礼的问题吧?”
读……读心术吗?五河士道正试图解释之时,白衣竟是一指抵住了他的嘴唇:“诶~读心术什么的,才没有哦?姐姐毕竟是司铎嘛,一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让我想想,小弟弟你还想了些什么……啊,一定是像要看看姐姐衣服下的秘密吧?可以哦,不用等到没人的地方,就在这里……”
一边说着,那女人居然真就伸手准备脱下衣服!?五河士道在她面前完全找不到主动权,超出常理之外的行为让他一时被动得不知所措。
既然如此的话,就直接强硬地推开她了罢!话说正常人不应该立马反应过来该这么做吗?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吐槽了,五河士道即刻开始行动,然而那女人却突然一步跃向后方,五河士道双手直接扑了个空,不仅如此,身后的大门还突然向外打开撞到了他,两力叠加让五河士道直接栽了个闷头坑。
门内的万由里看着屁股撅向自己的五河士道,一言不发地摇摇头,而后看向那个白衣女性,郑重其事地说道:“镜野司铎,「圣堂」乃神圣之所,还请不要过分妄为。”
“好~好~万由里教训的是~”
“「圣堂」里请称我为‘主教’。”
“是~是~主教大人~”
虽然那个叫“镜野”的司铎依旧是一副打哈哈的模样,但似乎依旧正经了很多,五河士道也连忙起身,然而万由里完全不理睬他,径直离开。
两人目送万由里消失在走廊尽头后,镜野司铎继续保持着难得的正经:“小弟弟你也真行啊,万由里可是很久没有发这么大的火了哦?当时听说她要亲自审判你,教会的人一致认为你会遭雷劈火烤之刑呢。”
“哈、哈……这么糟糕的吗?”
“没错呢,”声音再一次拉近,五河士道寒毛一紧,想要退步,却被镜野司铎双手牢牢握住脸颊,挣扎不能——她的实力竟也远在五河士道之上!镜野司铎又一次沉醉地望着五河士道,就像看着恋人一般、不,那眼神甚至是超越恋人,幽幽说道:“糟透了呢~果然,你和我是一样的,我的命运之人。”
什么意思?五河士道还没能询问,镜野司铎却又撒手放开:“以后你一定会明白的,我们之间可是有命运相连的啊,以后有什么麻烦事记得来「圣堂」找我哦?啊对了,我的名字叫做——”
“——镜野七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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