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这么做真的好吗？”
陌薰跟着白若黎从里边出来，从修炼场到外边的藏书阁，最后在水池前面停下。
白若黎刚把水倒在苏静婉头上，就被段不易推开了，他清楚要是留着白若黎在那里，又不知道又出多少麻烦了，所以才会这么做的。
陌薰则是接过来带白若黎离开的任务，连拖带拽才终于把他带走。
其实白若黎也并非有加害苏静婉的想法，只是当年那个背叛了自己的人，现如今又说什么冠冕堂皇之词呢？
“什么好不好的，做都做了。”
白若黎走着，最后在水池边上坐下，瞧着自己走过来的方向——那是一座小木桥，视线的远处则是藏书阁。
曾经自己就是在那里接受的测试。
陌薰瞧着白若黎那阴郁的表情，便想要安抚她，她坐在白若黎的身侧，却又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比较好。
“啊！这里……我们以前经常在这里玩呢……”
她思来想去，自己尚存可以和白若黎拿出来聊聊的东西，也就只有过去的回忆了。
打小就在影宗长大的两人曾是那么的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现如今就算是身体紧挨着，也好似隔着厚厚的屏障了。
儿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叫陌薰无比怀念，越是长大，便越是孤单，甚至于无颜面对白若黎。
虽然是自己的无心之举，可是却永久的对白若黎的人生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想要做出些什么来补偿。
但是又不得不按照白宗主的命令入关修炼，出关之后，白若黎却早就了无音讯。
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甚至就连段不易和白宗主都不闻不问。
打听一下才知道，在自己闭关修炼的那几年，他一直在忍受着卢山水等人的欺压。
陌薰自然气不过，将奴化发泄在了卢山水等人的身上，也得到了不再犯的承诺，可是相信恶人会悔改本身就是一件不可取的事情，所以陌薰今天才明白这个道理。
说实在的，当个正道仙子，未免也太无力了。
不可以对品行恶劣的一般人出手，对丧失战意的敌人不可下手，被各式各样的规矩束缚着，甚至就连随心所欲都不能够。
处处计较，事事小心，甚至于被人欺压，也必须忍气吞声。
因为力量要用在必须使用的地方，那么自己学了这么多年的仙术功法，是为了什么？
为了真的出现的，所谓的魔尊降世？还是说灭世妖魔？陌薰越来越想不明白了。
力量这东西说到底是个好东西，但是对于自己这种处处都要被规矩二字束缚的人来说，力量实在是不便之物。
若是手无缚鸡之力，那自然不必恼火，不过是拉下尊严，卑微做人而已，如若有力量，却又被命令不得伤及无辜弱小，那又算什么力量呢？
说不定，白若黎这般才是最优解。
“嗯……”
觉得一直晾着陌薰也不好，白若黎便稍微回答了一下。
这地方虽然叫自己厌烦，可是也不全是不好的回忆，十一岁以前，这里还是自己满心欢喜的乐土。
只不过一起都是因为自己身边这位青梅竹马。
不过就算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怪罪过去，也不过是种迁怒。
毕竟自己也并非是一直在被人背叛而已，那之后自己也收获了不少。
至少，只要能够找回李眠眠，然后再找个地方重新开始就好了。
“以前我们两个还躲在这水池里边呢——”
说着，她朝身后看去，只要向后仰，便会掉进去的低矮水池，儿时的自己和白若黎便在这玩耍过，虽然不过是孩童的嬉闹，却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已经变得十分珍贵了。
别说水池了，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获得和白若黎再次迎来欢声笑语的可能的了。
“我记得是我把你推进去的。”
白若黎目视前方，同留念着身后回忆的陌薰不同，他的视线一直都在面前的巨大仙鹤雕像上。
“是呢！那时候可吓坏我了！”
听见白若黎回应自己，她便立刻喜笑颜开道。
上山时候还未天亮，而如今，太阳逐渐一点点爬上山，在远处的山峰探出头来，白若黎瞧着那太阳，身心便觉得有些温暖。
自己打了好几个补丁的长褂被烧成了焦炭，所以能够出太阳，对自己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
“怎么了？”
她回过头来，瞧见白若黎正在摩梭自己的手臂，似乎是想要通过摩擦来发热。
“没什么，只是不知道玖璃起床了没。”
白若黎果断地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然后便再也听不见陌薰说话了。
“下山吧。”
他站起来就直接朝着那边走，挥挥手作别愣在原地的陌薰，然后便绕过巨大的仙鹤雕像，朝着山门那边去。
想来自己也真是愚钝，当年居然认为只要好好表现就可以发光发热，只要自己做好分内的工作，就一定能够得到别人的尊重和发迹——
“可笑。”
白若黎站在山门前，盯着自己打扫过无数次的台阶，不由得嗤笑道。
但是这里还存在着自己和秦素素的回忆。
他稍微有些不想走，便坐最高一级的台阶上，然后伸直了双腿，抚摸着自己身侧的位置。
曾经这里是自己和秦素素互相依靠的地方。
这里虽然全部都是烂泥，全部都是让自己不快的回忆，可是说到底，在那种深不见底的淤泥当中，秦素素便是自己的光。
现如今也无所谓了，手里虽然还有着秦素素的灵核，只要再找个肉身，便可以叫她复活吧。
毕竟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于简单了，可是白若黎到也不会那么做。
这颗灵核，是用秦素素的灵脉变来的，她在临行前一日，拜托玖璃取出来的，并非是为了找个机会重生，而是觉得这陆地神仙境界的东西，多少可以帮上白若黎而已。
白若黎自然不会连着最后一点点的好意都粉碎，所以由玖璃收下了，因为她那里更好保存些。
“真是可笑啊……”
被青梅竹马耽误，被爱人谋害，被恋人背叛，这样的男人的末路，又会通向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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