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美。”
男人点头，他接过女人给他的花束，那已经被包装好了，比起之前更加夺目。
淡蓝色的花卉簇成一团，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让燥热的心安分下来。
他很满意，虽然不知道穆苒会不会喜欢。
“多少钱。”憬一边伸手摸出荷包，一边问到。
“呃，我看看，啊，这些就给四十……”
女人刚要报价，却被一个尖锐且浑浊的声音打断，那声音就从那奇高的柜台后面传出。
“不要钱了，你不是来买花的，对吧。”
憬寻声望去，只见那柜台后站出了一个中年女子，慵懒倦态铺在她那与尖锐的声音极为不符的脸上。
那张脸上的左眼被一个机械装置遮盖的严严实实，右眼也是一副要睁不开的样子，鼻子塌塌的，像是被人砸了一拳之后又捏起来一样，嘴巴倒还算是正常，但也有几处干裂，总的来说，这张脸就算是再怎么恭维也不能跟美这个字眼沾边。
憬总感觉这张脸有些眼熟，但还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给我看看玄机大人的传信吧，我看看，那不靠谱的又有什么命令了。”中年女子对着憬伸出手去。
她的手看上去比那张脸要顺眼多了，五指修长，皮肤白哲，毫不夸张的说，几乎没人能想象的到，这样一双手的主人竟是这般相貌。
憬闻言似乎也明白了此人在须怀谷的地位也是不低，虽然自己确实没什么印象，但也有可能是近些年了担任了什么主要职位。
思至此，憬自然也是不敢大意，也是毕恭毕敬的走上前去，而后便掏出了之前无默送给他的字条。
憬还没看过这字条的内容，但也完全不担心会引出什么事，如果是无默的意见，他愿意去执行。
“小伙子长得还蛮俊俏的，嗯，人老了就是念旧，我一打眼看你，就觉得你像我一个故交。”女人接过传信，看着憬的正脸，边说边开了信封。
憬这边也有些纳闷，自己看她好像也有些眼熟，难道真的是在哪里见过？
但是，到底是在哪呢。
他摸着下巴，还在静静思考着。
一开始那位身着淡蓝色长裙的女人也紧紧盯着憬，好像是怕他突然发难似的。
憬实在是没心情去理她，他可是刚刚还在那艘破船上晃悠，直到现在还头晕目眩的。
“嘶。”中年女子还没打开那封信的时候，本来还是拉起了笑脸，随着那信里的内容一一在她眼中闪过，她的表情也是渐渐凝重起来。
再之后，又是咳嗽，又是颤动，好像信里所描绘的，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但又已经发生了的事。
她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很快，“唰”的一下翻页，又立马返了回来，就像是完全不能相信，要刷新一下自己所看见的东西。
憬静静地看着她惊慌的样子，下意识的退了半步。
这样子真的是有些吓人，不是一般的吓人。
有种要堕入魔道的感觉。
在中年女人读完信件之后，她又长叹一口气，把信封放在桌上，在那之后，她的视线就再也没在他的身上离开过。
“小锦，你先离开一下，我有话要跟这位说一说。”她从那极高的柜台后面走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什么诅咒还是其他什么的，须怀谷的女人确实是高的离谱，憬本来是以为她坐在极高的凳子上之类的，但没想到她刚刚一直是站在那里。
这身高……应该差不多和无默一样了。
等等……这样离谱的身高，憬突然想到自己可能认识这个人了。只不过，记忆中那人当时的样貌和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是相差太多。
真不希望是她……憬暗自想到。
那被称为小锦的人也是稍稍点头，而后毫不拖泥带水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看来是绝对的服从呢。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眼前这一幕好像也并不奇怪。
现在，这房间只剩下这两个人了。
憬还在努力寻找面前这个人和他记忆中的那个人的相似处，越想，越是觉得这就是她。
在憬的记忆中，这人还是须怀谷伐诛庭的庭司。
憬和她的交集并不多，但还没有限界那档子事之前，两人还是见过几次面的，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是庭司了，据说还是须怀谷历年来最年轻的庭司。
这人名叫伐韵，憬之所以一开始没认出来这个人，一是本来也不太熟悉，二来就是因为这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憬真的是很难把那原本能跟无默拼个高低的颜值换到这张脸上。
“你，是借憬吧，‘封界的借憬’，对吧。”
良久，伐韵终于出声，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终究还是叹息了声。
“我可还不知道我有这称呼，不过如果你说的是须怀谷的借憬，那确实是我。”
憬虽然不知道无默到底在那里写了些什么，但看着面前这个人骤变的态度，他大概也猜得到了。
真是，那个女人，一点也不嫌麻烦。
“那个时候的小鬼，也变得像现在这样成熟稳重了呢。”
女人靠在花架旁边，轻吐出一口气。
憬还记得这人好像喜欢抽烟似的。
“好多年了，按照玄机大人的话说，是沉积了许久吧。”
“我之前经常听玄机和你那师傅提起你夸赞也有，但贬低更多，这些贬低，大多也都是你那遮不住的傲气。”她似乎也是回想起了往事，那些淡蓝色的花卉好像是迎着她的思想，微微摇动，明明没有一点风声：“当时我见你的时候也觉得如此……但现在来看。不管怎么说，我觉得，玄机这一次，是赌对了。”
哪有什么赌不赌的……
憬摇摇头，他也只是一直相信着什么。
“到了这个年纪，再怎么不懂事的孩子，也能独当一面了吧。”
伐韵闻言，又直起身来，面前的这个人，或许早就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孩子了。
虽然还是和之前一样的麻烦。
而且，如果真的是按照无默信里的说法，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同样麻烦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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