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密闭的黑暗空间里,杨路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他试着努力睁开眼睛,打开眼睛的同时那些包裹自己的黑色也随着刺眼的光线一同消失了。
“疼……”杨路双手捂着后脑勺连声哀嚎,等到疼痛好上一些了,他便开始环顾四周,但自己的视线仍然很模糊,兴许是突然从阴暗森林里暴露在光线下导致的短暂视野失焦。
在杨路揉着眼睛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当下的状况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为什么自己会在光线下面。他想起刚才自己从灌木丛底部的狭小洞口爬出去救下的那个家伙:他现在怎样了,这下他不用下地狱了吧?
带着这样那样的疑问,杨路准备从某个软塌塌的东西上面爬起来,这次他看向四周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些白茫茫的雾气挡住视线了。
杨路惊讶的发现自己目前正处在一个密闭的圆形空间里头,周围是一堵高耸的浅红色高墙,但下一秒他觉察到事情并不是这样的,这里是某个没有任何家具的房间,除了自己身下这张床,其它什么东西也没有。
眼前有扇门半开着,似乎有什么人刚刚从那里出去,杨路匆匆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的衣物只剩下一件白色无袖T恤还有仅剩的内裤…
杨路红着脸,身体本能不自觉地用手护住重要部位,他将目光扫视四周终于在身后的墙壁上找到用某根插进墙壁的小木棍挂着的长袖外套和褐色牛仔短裤。
他惊讶地发现这些衣物已经焕然一新,棕色长袖外套和裤子上的尘土已经消失不见了,就像有人把它们丢进洗衣机里洗过一样。
他把脸凑近抬起的右手,那上面有某种淡淡的香味溢出,但杨路在记忆里却找不到这种香味的源头。
他走到门口,回望身后的房间,没有找到自己那个浅橙色挎包,相机也不见了。而且他也没有寻到那个差一点就会下地狱的肥胖男人。
最不愿意让他们发生的两件事加在一块使得此时杨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沮丧和失落。
那个男人连一声道谢的话都不肯留下,就这样消失不见了,他不禁觉得自己做了多余的事。
虽然在镇上警署工作的爸爸说过做好事不应该固执地寻求回报这样的话,可是自己也冒了很大的风险啊。
杨路觉得自己并非要求男人回报什么,对于回报,他只要男人在得救之后道一声谢谢就行。
其它的他并不需要,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给那家伙拍几张照片,然后在相纸背后的白色纸面上记录下当时正在发生的惊险一刻。
结果那个可耻的家伙竟然丢下自己一个人跑掉了,枉费自己一番好心把他从那个该死的藤蔓圆圈里弄下来。
杨路失落地打开房门,一阵大风从门外涌了进来,他连忙用手臂护住自己的眼睛,不一会风便停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立在石缝里的木牌。
上面被人用歪歪扭扭的淡红色大字写着:屮O,似乎写上这些字的人怕有人看不明白,还特意在木牌顶部画了一个大大的箭头,箭头指向右边。
杨路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某所幼稚园,那些小孩通常会在美术课上用蜡笔在老师发给他们的白纸上画上这个。
也许还会在一条歪歪扭扭的黑线上加上红绿灯。但愿他们能分清楚哪个是红色哪个是绿色。
他沿箭头所指的方位看去,那儿是另一扇门,但杨路看着那门脑袋有些发懵。
那扇门竟然立在什么都没有的空地上,半开的门板后面一片混沌,仿佛一团交织着金色丝带的半透明芝麻酱。
杨路小心翼翼地走向门口,结果,接下来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差点摔倒。
自己所站立的位置是一片漂浮在密集球状云朵上方的悬空岛屿,岛屿呈倒立状,下方有一部分尖尖的部位被这些云朵掩盖,整个浮空岛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爸爸曾是橘镇足球队的中卫,杨路还在镇上读小学的时候,爸爸的球队就代表镇子出战,他们与另一个镇子的球队比赛,过程精彩绝伦,最终,他们赢得最后的胜利。
当时比赛的场地选在雨花城里,位于城中繁华地段的足球广场,广场占地十一亩,比赛开始时人潮沸腾,声势浩大。
当他们关注的球队进球时会爆出阵阵剧烈的欢呼声。附近的镇子以及很多城里人都来观看这场比赛,至今为止杨路对童年时看到的那片硕大绿茵地仍记忆犹新。
此时他正站在和那个足球场差不多大小甚至还要大上一点的空中小岛上。
耳边仿佛又传来人们的阵阵咆哮声,他赶紧离开了小岛边缘,如果再这样继续趴在岛上看下面那些云朵,心脏一定会跳出自己的身体。
杨路转头望向自己走出来的那间房屋,他惊奇地发觉那竟然是一颗足有三层楼高的胡萝卜,胡萝卜有一半身子被埋在地底,露出来的部分被一团稀薄的云雾笼罩着。
巨型胡萝卜屋子周围还有许多杨路从未见过的建筑,但它们大多都很矮小。
有个四四方方的双层台阶被边缘一片往上升腾的金色光珠包裹,入口旁边分别耸立着两只和台阶等高的黑色猫咪雕塑。
一座不断有云朵在其中翻滚的小池子,池子周围是长满圆形枝叶的藤蔓,这些连接枝叶的细小管道几乎透明,彩虹色的光粒在其中缓慢前行。
但在这其中最令杨路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左前方一只架在这种彩虹藤蔓上的一只一人高的炉子。
炉子旁边的木桌上摆着那些在此之前他便遇见过的某种熟悉物品。
发散着绿色光芒的蘑菇被混进一团杂乱的果实中间,不知名的果实还有植物堆的像一座小山,蘑菇像刚从高处滚落似的,安静地躺在这堆东西旁边。
杨路很想赶紧找到自己的相机,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绿光蘑菇。失而复得的激动心情在此刻掩盖了其它乱七八糟的想象。
但相机并不在自己身上挂着,从足有三层楼高的胡萝卜屋子里出来前杨路就搜寻过了。
除了墙边那几扇怎么也打不开的褐色木门,房间里只剩下自己醒来时所躺的小床铺以及挂在浅红色墙壁上的衣物。
现在杨路很是纠结,他望向那扇伫立在岛屿边缘的门框。
或许从那里出去就能回到原来的地方,杨路想,但是他怀疑自己能否真的回到原来的地方,他并不是担心自己跨过这道门会不会从岛屿边缘掉下去摔死。
如果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人图谋不轨,或是想要加害自己的话并不需要大费周章。
没有哪个坏人会在治好一个伤员后还帮他把布满泥土的衣物洗干净,会这样做的人也绝不会是恶魔。
杨路只是担心出去后也许会在山的其它地方,也许是山顶,也许会是某个山洞,又或者直接坐上回家的公车?
那样的话自己今天不仅会空手而归,相机里那些此前拍摄的三千多张各种各样的素材也会全都跟随相机一起消失在山中的某个角落里。
杨路忆起上山的路,脚下那些厚厚的黑色枯叶散发腐朽的气息。
杨路在端着相机拍摄时总是会忘记时间,到达生长着绿光蘑菇的浊水池边时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
他是早上八点从家里偷偷溜出来的,自己的爸妈又因为某些事情意见不合,而且还坚持让对方认可自己的观点,这种事的结果可想而知,最后总是谁也拗不过谁。
杨路伸手在右边的裤子口袋里摸了摸,手表还在,表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夜里的八点一刻。
自己通常都会在五点之前下山,哥哥总会在这时候骑着那辆大排量公路摩托车沿饶山公路寻他。
杨路心里打鼓,现在已经是晚上,但是…
这块岛屿的光线仍然充足。
簌簌,左后方某种细小的声音传进杨路耳朵里,他下意识地往身后望去,一人高的胡萝卜后面似乎有什么人在,杨路心中一紧。蓦然想起自己刚才为了救下那个浑身肥肉的男人所做的蠢事。
“喂!你这家伙,干嘛躲起来”杨路气鼓鼓走向那只胡萝卜,拳头紧握,本来乱糟糟的心情现在变得更糟了,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只是个十四岁的小男孩。
他正准备质问男人为什么逃走,可是话到嘴边却停住了,仿佛有人抓住他的脖颈,阻止他将那些使他心中憋闷的言辞一股脑全说出来。
眼前并非那个肥胖臃肿眼珠子仿佛快要脱离眼眶的男人,杨路愣了一下,出现在视线里的是一个…头上装饰着纯白兔耳饰品的少女。
她似乎并未察觉有人接近,只是无力地背靠着巨型胡萝,坐在底部的土地上。
和兔子毛发颜色一样的乳色发丝下面那张圆圆的脸蛋很是可爱,但她双目无神,红色的眼眸半睁着。
看到躲在胡萝卜后面的并非那个家伙,杨路强忍着咽下方才的怒火,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你…你好”杨路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上一点,俯着身子试图唤醒少女。
但她宛如一尊木雕,似乎她不需要呼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见此情景,杨路索性也坐在一旁,他仍在试图平复自己那被弄的乱糟糟的心情。
连续深呼吸,杨路小心翼翼地将目光转向少女,但视线却不自觉地落在少女那贴在乳白色发丝的兔耳上。
要是叫醒她的话,她会不会突然跳起来,像兔子那样一蹦一跳地逃走。杨路想。也许自己的某些疑问可以在她身上找到答案:前提是她认为自己不会伤害她。
不过在等待她愿意开口说话之前杨路很想确认一下女孩那奶色头发上面的耳朵是不是真的兔耳,还是说…那仅仅是某种绒布玩具。
他谨慎地抬起手臂,他的指肚感觉到少女软塌塌的兔耳末端绒毛下面传来某种温热的触感。
杨路难以置信缩回手指,望着少女那头洁白的秀发还有兔耳,他惊讶地发觉那双耳朵并非某种毛绒绒装饰品。
他看到她的身子一颤,少女缓缓抬起头来,举头望向半截身子躲藏在巨型胡萝卜侧面只露出一双充满惊讶和好奇眼神的杨路。
半睁的红眸望着他看了半晌,杨路焦灼地等待着少女那桃花色的唇瓣说点什么好让自己缓解当下的尴尬处境。
“你…你好,兔子…小姐”杨路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兔耳少女的脸孔,觉得那种几乎没有表情的模样和希柚很像。
但这个女孩看起来很疲累,是那种刚从被窝里出来还没来得及接受被问候“早上好”的邻家女孩模样。她个子玲珑小巧,年龄约摸只有十岁。
咻咻咻…少女移开目光,自顾自地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干净的胡萝卜啃了起来。
杨路有些哑然,这场面让他想起自己在同学家后院里看见的那些肥嘟嘟的兔子。
它们吃东西的时候总是迅捷又利落,小小的脑袋一动一动的,就像某种快速上下震动的机器。
少女一下子便将手中的小支胡萝卜消灭干净。又开始呆坐在那里,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你看起来和真正的兔子没什么区别”杨路说,他看着少女脖颈后摇晃的垂兔耳。
少女的穿着看起来有些年代感,像是半个世纪前她这种女孩就读的学校才会见到的着装。
杨路曾在自家仓库翻看妈妈那本老旧相簿时看到过类似的学生制服。
相簿下面还有厚厚的一踏书籍,那是奶奶的遗藏,其中就有奶奶学生时代的照片,整张照片只有黑色和白色。
她坐在一群并排而坐学生前面,胸前束着小巧的领带,挺胸抬头,眼神中仿佛透露着某种特别的自信。
尽管杨路无法从旧照中发觉她校服的颜色以及头发的光泽,但在他眼里,那时的奶奶充满活力。
杨路将目光转向眼前这名少女,她身上的着装与奶奶以及她身后那些学生是如此相似,他不禁对少女的身份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他很想举起相机马上就把她拍下来,如果拿这张照片给爸妈看一定会使他们那张脸重新焕发光彩,但现在相机并不在自己身边,这让他心情沮丧。
杨路再次试着叫醒这个少女,这次她的眼皮稍微睁开一些了,她歪着头盯着杨路看,垂兔耳稍稍倾斜,好似要从右耳后根滑到左耳去。
不过她此刻的表情就好像自己的闺房里突然闯入什么不速之客一样。
“&$¥#&***¥》”
少女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不过那声音很小,杨路想,如果不把耳朵贴到她嘴边自己肯定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就这种特征而言,杨路觉得她比希柚还要精于此道,但希柚现在或许正在准备成为一个地道的野人。
要是希柚现在也在这个地方就好了,那样她们说不定能用这样的暗语交流得非常开心。
【山腰某处,正在望着一旺泉水发呆的希柚打了个喷嚏…】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说的这些话杨路一句也没听明白,于是摆了摆手,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脑袋就要被它们弄迷糊了。
少女抬头仰望杨路,隐隐觉出他的困惑,杨路吃惊地望向少女伸出左手拉着自己的手腕,她带着杨路往最大的那间胡萝卜屋子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胡萝卜房子旁边,少女伸手指着杨路那双胶底运动鞋旁边,杨路往那里看了看,那是一株比自家后院的矮木凳高上一些的斑点蘑菇,她的意思是…让自己在这里…坐下?
少女离开时踱步小跑的模样很像是还在上小学的女孩子,两只手不会跟随身体一起运动,只是捏紧拳头,稍稍倾斜地垂在身体两侧。
她小跑着走进巨型胡萝卜房子,在门口短暂停留,像是在观察杨路到底有没有听话乖乖坐在蘑菇小椅子上似的。
少女两只小手扒拉在门框边,只露出半个头来偷看了一眼,确认杨路并没有乱跑后才放心地进了屋子。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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