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退庭，迪兰瑟夫离席时，他的下官在他耳边道:“阁下，特使们想问菲尼克斯几个问题。”
迪兰瑟夫的脸微微抽搐，邀请特使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看看乌萨斯是如何审判的，没想到起了反效果。
“惩戒主教到底怎么回事？这也是教宗默许的吗？”
“不，教宗那边没有任何消息。”
迪兰瑟夫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会问一无所知的下官这种事。
“可以，但通知他们，按照约定，他们只参加第二审，最终判决与他们是无关的。”
陈墨站在被告的栏内闭目眼神，缓缓睁开眼睛。
拉特兰老者站在他面前，道:“整合运动的领袖塔露拉，毫无疑问是勾结集团军，抛弃切城平民，利用整合运动的人，是吗？”
“…………”
“我来此，不止是作为拉特兰特使，理论上我有和审判长同样的权利。我本应该审判一个罪人，一个谎言满腹的阴谋家，他们却推出你，孩子，这是为什么呢？”
“老爷爷，您是？”陈墨近距离感受到，这位面容慈祥的老者，身上竟然有一股汹涌的肃杀之意，和他很像。
凯尔希缓步走来:“很多住在拉特兰的萨科塔都不知道，拉特兰有一位隐藏的惩戒主教，曾经，他们是铁面无私的象征，毫不犹豫地斩杀异教徒和堕落的萨科塔。”
拉特兰老者有些讶异，“这位菲林小姑娘知道得很多啊，难怪敢出面为这孩子担保。”
凯尔希行了一个标准的拉特兰礼节，“想不到我有幸在如今这片大地，见到一位活着的‘行走人间的天使’。”
老者摇头，“这个称呼已经是过去式了，拉特兰奉行的应该是万国共进，而不是专治，我那在整合的叛逆孙儿如果还活着，或许可以作为接班人吧。”
在整合的孙儿？卧槽，他是……陈墨顿时意识到老者为何会偏向他，为何他对塔露拉有恶意。
他倏地盯住陈墨，“所以，孩子，告诉我，杀死他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墨心中暗叹一声，将一切的经过解释给老者听。
“这样啊……”老者露出怅惘之色。
“古夜和我说，他是被萨卡兹夫妇养大的。”陈墨说。
“萨卡兹佣兵绑架萨科塔换赎金不是什么稀奇事，只要人质完好，我们就不会追究。但那次却是一次过激的行动，我的独子死在了佣兵的弩下，在我亲自带队清扫那支佣兵团时，唯有一对夫妇逃脱了我的追捕。 ”
陈墨大为惊讶，有些说不出来话，谁能想到，养大古夜的夫妇，居然是他杀父仇人的一员。
“我后来也有查到，那是一场意外，可能是因为愧疚，那对萨卡兹夫妇才尽心抚养他长大。”老者默默地说，他的语气平静，却又包含惆怅，“可惜我还没见过他一面，呵。”
“所以，告诉我吧，孩子。”
“他因何而死？”
陈墨自当毫无保留地把一切所知托付而出，而听完他的回答，老者沉默了许久。
“是古夜自己选择了死亡，我想阻止时，也晚了。”陈墨淡淡地说，语气也略有伤感。
拉特兰来的老者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两次血脉至亲的死亡，他都不在场，这是何等的悲怆，哪怕有着行走人间的天使这一称号，却也让他无法拯救哪怕一个所爱之人。
“整合运动的领袖是恶神的棋子，但也绝对说不上无罪。”老者淡淡地说。
“我知道。”陈墨说，同时紧紧盯着老者。
“放心吧，我不会对她出手。但同时我也要提醒你，下一场审判，我就只有旁听资格，无法发言了。”老者道。
“多谢。”陈墨模仿凯尔希行了个拉特兰礼节。
送走拉特兰老者，女仆推着轮椅咕噜噜地过来了，奥德维奇面露微笑。
“喔，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吧，菲尼克斯啊，久仰。”
“公爵阁下，感谢您的帮助了，那些在您领地里的感染者还好吧？”陈墨道。
“好好好，吃的，穿的都不缺的，当然，只要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哈哈，不对不对，结束后，还是请你到我的宅邸住上几天吧，这段日子可辛苦你啦，要多享受享受，其他的事可以不急。”
陈墨自然听得出他的意思，似笑非笑地看着老公爵:“那就提前谢过公爵大人了。”
第三审，各国特使们退场，法官敲下锤子，宣布招来下一位认证。
卡蕾拉被送上法庭。
“雇佣兵卡蕾拉，你隶属于菲尼克斯的队伍，作为他的下属，执行他安排给你的任务，是吗？”
“对呀。”卡蕾拉一副随意的姿态，完全没有上法庭的严肃感。
“他安排什么类型的任务给你？”
“唔……救人啊，避免战斗之类的。”
“没有杀死某位军官首领的任务？”
“没有，我们队长没那么暴力的。”
“一个萨卡兹佣兵，她的话可信度实在不高。”贵族发言道。
法官点头，“的确缺乏可信度。”
卡蕾拉不乐意了，“我是魔族佬没错，可你们乌萨斯的人心可黑多了。”
法官抬手，军士们立刻请卡蕾拉离开席位，之后，法官又宣布传召罗德岛参与了那场行动的干员，但证词大多表示陈墨的确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怖。
“有没有提前串通好的可能性？”
“作为正规企业，我们有国际认可的指标，你们可以稍后在切城的监控里验证我们的证词。”凯尔希这时主动发言，无视了法官锐利的视线，缓缓道:“各位，我想你们还注意到的，不是你们无法审判一位被推出来强担罪名的少年，你们要想到的是，在你们的国度，有一位屹立千年的恶神，正肆意操弄着你们的国度，把你们的人民当作棋子。”
“而你们审判的菲尼克斯，只是在尽自己所能，保护本应该由你们保护的人们。”
压抑。
止不住的压抑氛围席卷了法庭，对乌萨斯人来说，无法保护人民，无法向国家尽忠，这两点是让人无法容忍的。
然而，却有一道女声打破了这片氛围。
“但是，菲尼克斯在加入罗德岛前，还有另一个身份，你没有说出。”
“他是莱茵生命的非法实验体。”
“你是……？”凯尔希眉头微皱。
那是一名穿着白大褂的鲁珀女性，俨然一副科研人员的样子，值得注意的是，她的左手是机械臂。
“我是莱茵生命，机械科科长，艾尔佐拉。”女性道。
“恕我冒昧，我未曾听闻莱茵生命有这么一科。”
“不奇怪，机械科是最近建立的，在罗德岛工作的莱茵生命员工不知道也很正常。”艾尔佐拉拿出一副档案，有条不紊地叙述:“根据莱茵生命的记录，菲尼克斯最开始是一个源石结晶覆盖全身的人，不，找到他的时候甚至不能称之为人……”
那一瞬间，陈墨确定了。
“我们对他做了大量惨无人道的实验，鉴于内容过于疯狂，不便展示，就不一一说明了。”
不是兰比尔，不是卡里亚，不是那个科学家。
站在那儿，冷静地叙述的女人，就是那项实验的策划者。
“有什么好怕的，证词要完全。”一名军官觉得身为军人的良好素养受到了挑衅。
艾尔佐拉看了他一眼:“好的，那么详细状况有:扯出他的**的同时向他身体填充**，将躯干**分为**，并装进不同罐子，以测试痛觉和反应力……”
“好了，不用说了。”法官一脸猪肝色地敲下锤子。
“……综上所述，博列克认为，菲尼克斯有极大成长性，危险且极不可控，后来他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以至于……”女人大步地走上台，从法官的案前拿起文件“这位凯尔希女士的文件里提到，他曾正面压制那位不死的黑蛇。诚然，这似乎证明他的立场是好的，但万一这是他们自导自演的戏呢？万一这只是他们内乱呢？万一这位菲尼克斯已经与罗德岛公司苟合，打算欺骗乌萨斯呢？”
随着周围军官的眼神严肃起来，凯尔希知道，他们不敢。
不敢赌这个可能性。
凯尔希为了防止差错，尽量将真实的情况写进了文件，但没想到会成为他人反驳的工具。
“您刚刚说，该注意的是一位千年的恶神。”
艾尔佐拉的机械左臂微微抬起，冷漠而庄严地说:“那么请问，凯尔希女士——”
“你如何证明，站在我们面前的，不是一位同样对人们充满恶意的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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