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那个所谓的协助者会是纠察队副使,实力就比澄阳稍弱一些的贝尔雅娜。
说真的,兽潮都快来了,你这么大一个战斗力和我们去维斯那查案子这合理吗?这不合理啊!
你去了我们还怎么跑啊!
啊不对,你和我们走了这里的守卫怎么办啊!
“好久不见,王婉,胡代亦。”贝尔雅娜走到我们面前,笔挺的站姿让她看着像一把出鞘的剑,美丽又危险。
“好久不见。”我们齐声向贝尔雅娜问好。
“你怎么来当协助者了,不守在普瑞赛特没问题吗?”跟着贝尔雅娜走进魔导列车,寻找我们的隔间的同时我也不忘多从她嘴里问话,“兽潮不是已经有预兆了吗?”
“圣首大人给我的任务就是协助你们,而且,这种常态性的兽潮我们已经面对过很多次了,不会有问题。”贝尔雅娜推开隔间门,轻松帮我把行李放到架子上,然后接过了胡代亦的包,“拿这么多东西,你们是准备顺便放个假?”
“诶嘿嘿……”我心下一惊,只能装傻充愣把这个话题揭过去,“贝蒂姐,你的协助范围有多广啊,稍微透露一下下呗。”
“除了直接帮你们破案,其他的都可以给予协助,当然,帮不帮我说了算。”贝尔雅娜狡黠地眨眼,“你们也别想着偷跑或者贿赂我,都是不可能的哦。”
呜,还没开始就暴露了?可恶,那不就只剩通关这一个选项了吗!
唉,算了算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办吧。我一把捞过脚边的卡特,往座椅上一靠,拿出文件夹,抽出那几张已经看过一次的纸张,说真的,如果有选择,我情愿永远不要看到这种事情。
第一起案件发生在大概三周之前,受害者名叫弗里多·迪西奇,男性,五十六岁,职业是给人定制银饰,在十七号大街被人发现,死因是被人砍下头颅。
若只是这样,这起案件也不至于被上报到西德尔那。
印在纸张上的,还有现场的照片。
彩色的照片更是让看到的人一眼便心生惊惧。
那是一件圣洁与邪性共存的艺术品。
被取下头颅的尸体跪在大地上,本该是脑袋的地方盛放着两支纯洁的白百合,绿叶上沾染着几点异色的液体,更是映衬着那百合的柔弱美丽,百合向下倾斜,像是在低头。往下是自他的胸膛处刺出的肋骨,二十四根肋骨被一直延展至背后,像是天生的扭曲骨翼,不知材质的某些细线凌乱地挂在肋骨上,本身的纯白被染上暗沉的红,拍下这张照片时还在不住地向下滴落暗色的液体。他高举着自己的双手,似是向上天献上祭品,而那双手上所捧着的,便是他自己的头颅,那头颅被人挖去双眼,割下耳鼻,拔出舌头,剃光头发,只留下一个光溜溜的头,微张着嘴仰望天空。他身上被去除了所有与性别相关的元素,犯人约摸是还给他画了妆,导致那身形一眼看去竟是完全辨不出性别。在那裸露的躯体上,爬满了黑色的荆棘,干涸的红色顺着荆棘一路流淌到地上。
就像是请求神明原谅的负罪天使。
在照片下还有几行补充的文字,概括一下就是弗里多的五官尚未找到,胃也不知所踪,犯人没有留下任何魔法痕迹,也没有目击人。
总之就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是个小心细心又疯狂的犯人。
即使不是第一次看了,但这张照片依旧让我觉得有一些反胃。
即使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天使也没有负荆请罪,但他身上所有的一些元素却很难不让我往那里联想。有某种扭曲的艺术就在那里,我不知道他想向世人传达什么,我只知道,那艺术让我遍体生寒。
但小亦当初就没太大反应,据他说可能是当年被素描老师教西方艺术的时候带坏了,对这类艺术品不排斥还有一点鉴赏能力。
他只是为这个可怜人默哀了三秒,然后就把资料拿走去看了。
我翻过这一张,第二个和第三个受害人是同时被发现的。
芙洛拉·柯西切,女性,四十七岁,职业是药师,在三十六号大街被发现,死因无法确定。
尼克托·维嘉那,男性,三十八岁,职业是饭店服务生,在三十六号大街被发现,死因无法确定。
这二人所做的艺术品,比起弗里多做的也所差无几。这是连小亦都看不下去的照片。
照片上的两者,一者直立,一者跪伏。
跪伏者肌理赤裸,虚伪的皮囊不知所踪,面前的地上是凌乱的血肉,渗出的汁水将地面浸染,自他背脊中心长出一棵枝繁叶茂的苹果树,一枚鲜红的果实挂在枝头,正对着直立者,树枝上还缠绕着一条藤蔓,自苹果始,探出枝叶落于繁茂之外。直立者则更为诡谲,干净的骨架上披着空荡荡的随风扬起的皮囊,器官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悬在骨架间,白色铃兰自眼眶中探出,像是瞪出的双眼。骨架伸出手,那手悬于跪伏者上方,亦巧合的处在藤蔓与苹果之前,像是伊甸园里被毒蛇引诱即将吃下禁果的夏娃,又像是原谅负罪者予其幸福的神明。
而照片下的说明文字则更是加重了这作品的邪祟感。
跪伏者即是尼克托,他被凶手残忍又细致地去除了皮囊与多余的油脂,还被抽走了除头骨外的所有骨骼,转而以果树的根作为替代,他体内的脏器尽数被树根包裹,却独独缺失肾脏。直立者的骨架则是芙洛拉,而它身披的皮囊则是由尼克托和芙洛拉的拼合而成,悬于其内的脏器来源于芙洛拉,按照人体内的位置摆放地一丝不苟,除却不翼而飞的肝脏。除主体之外,地上那些零散的血肉也源于芙洛拉,但很明显并非全部。剩下的血肉与尼克托的骨架位于何处目前还尚不知晓。
虽然这次案件使用了魔法,但犯人却小心地将所有痕迹都消除了,以致于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
两起明显有关联却毫无线索的案件再加上这明显的邪教献祭元素,这案子便被提交至上级。
然后被西德尔拿来当我俩的考核内容。
要命,这可太要命了。
我向后一靠,脱力地倒在椅子上,竭尽全力才勉强按下反胃的感觉。
说心里话,作为长在红旗下的普通人,这种变态杀人犯我一点都不想接触。但放任他继续为祸他人,谁知道最后会不会害到自己头上?而且,这些“作品”里的神学因素实在是太浓了,一个不存在耶稣基督的世界有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作品吗?这真的很难不让我觉得……这个人可能就是在针对我们。
好吧,我确信这家伙就是在针对我们。别问,问就是我直感A+!
“用魔法找不到吗……”我小声嘀咕着,“谨慎,疯狂,虔诚。”还有什么呢?总觉得,这个犯人还有别的什么表现在他的“作品”里,但我却无论如何都抓不着那一闪而过的灵感。
“小亦,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利用监视,在犯人下一次动手的时候抓住他?”唉,说到底,就我们这三脚猫都不如的推理水平想抓到凶手还是别做梦了吧,多靠现代科技,少动脑子不好吗?
“那你要怎么确定他的下手对象?靠你的flag瞎蒙?”小亦在rua猫的间隙里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转而又将注意力放回了猫上,“而且监视范围也得有吧?”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犯人应该就在维斯那城内。”我抚摸着卡特柔顺的皮毛,整理自己的思路,“弗里多死在十七号大街,芙洛拉和尼克托死在三十六号大街,不,不一定是死在那里,有可能是死后处理好然后被凶手搬到那里的。无人看到的话,时间应该不会很长,不是使用了车辆就是用了魔法,按照这两者的平均时速……能圈定范围。”
“你不是认真的吧?”
“当然是认真的啊!”
“你准备去哪搞监控?”
“用魔法啊,探知之风和水镜,有必要的话植物之触也可以加上。”
“你觉得我们俩能完成这么大范围的监视?”
“这不是有工,帮手的嘛,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能利用的是一定要利用起来的,就算贝蒂不帮忙,当地的警察也是可以的嘛,虽然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帮忙就是……得准备个planB才行啊……
“虽然你的想法很好,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贝尔雅娜合上手中的书,“整天大规模的使用你说的那几个魔法可不是简单的事,别说是一个城市的地方警务,哪怕是在圣堂想要满足这样条件的也不会多。”
“可以轮班制嘛,施法的排查的巡逻的和休息的,分成四队轮班。而且也不需要整天监视,不论对方犯罪在什么时候,至少他完成作品展示出来是在晚上,只要重点监视晚上就好。”
“你的意思是就任由他继续杀人吗?”贝尔雅娜皱起眉,火红的双眼盯着我,攥紧的拳头间流出一丝鲜亮的色彩。
“或者你可以指望我们在他犯案前找到他,但说实话,成功率不高。”我摊开手示意自己无能为力,“前两起案件的间隔是一周,如果祭祀有时间限制的话,那他现在肯定已经物色好目标甚至已经下手了。现在距上起案件可已经过了五天了,今天,就是第六天了。”
“确定目标守株待兔无疑是比瞎找更好的法,但我们已经没那个时间了。”
“而我,也从来不是像你这样的理想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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