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于黑暗中沉睡,睡梦中,他仿佛回到了自己曾经的时代,那是个充满人文气息的社会,是个即使不用厮杀也能安稳活下去的安稳世代。
伫立在来来往往,却又看不清全貌的人群之中,流明忽然很想哭,在见识过真正的地狱之后,他才明白,过去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是多么可贵。
他忽地觉得口中很干渴,嘴唇好似要龟裂,然而在这往来的人群中,他却似一个身不由己的幽灵,被人流所裹挟着,却是无法行动的。
就在流明以为这样的禁锢会一直持续下去时,他的口中忽然出现一股湿润的,带着强烈野兽腥臭的固液混合物。
身体本能地抗拒这股感觉,那样的味道让他想要呕吐,可喉腹中如火焰一般的灼烧感却在催促他赶紧吞咽下去。
在多番心理争斗过后,流明最终还是强忍着恶心,捏着鼻子把那意义不明,正体不明的固液混合物咽下了。
腹中的灼烧感稍微减轻了一点,嘴唇也不像最开始那样干燥了。
梦境如飞蝶一般消散,最终只余一片漆黑。
流明就只是在黑暗中静静等待中,有时候,他的口中会突然出现那种带着强烈腥气的半固体,在将之吞咽掉之后,流明惊讶地发现,本已经气力枯竭,化作干枯躯壳的身体里,竟然重新滋生了新的力量。
嘴唇上常常覆盖的被水浸透,而又充满土腥气的物体,保证了流明所需要的最基础的饮水需求,而时常埋入口中的不明物体,也在渐渐为他的苏醒积攒力量。
流明闭着眼睛等待着,他料想这事儿也急切不来,只有时候到了,方才能顺理成章地完成。
终于,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凭借积攒下来的力量,他终于成功将紧闭的眼睛张开了一条缝。
漆黑的天空,和往常一样的,除了些许黯淡的繁星,便是只有那枚大缺的圆月了。
【我这是……活下来了吗?】
从昏迷中醒来,想要重新适应身体还需要短暂的过程。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好重,好像有什么重物压迫在上面。
在察觉到那东西的存在时,流明感到了些许疑惑,于是,他抖了抖身子,像是想要用手撑着自己起来,只是无力的手臂一时半会还做不到这些。
兴许是察觉到的身下传来的震动,它睁开仅剩的独眼,慢悠悠的抬起脑袋,贴近流明的脸颊,然后张开犬齿参差不齐的大嘴。
略微湿润且带着微热的舌头舔舐着他的脸颊,流明看着那张十分熟悉的脸,不由得陷入呆愣中。
“……是你?”
……
两天之前,求生无望的阴影狼几乎已经放弃,仅凭现在这样虚弱的自己,几乎没有逃离河谷的可能性。
如此大的一块血肉就摆在它的面前,可是它却已经落魄到连血肉都撕裂不开,面前堆积着巨量的食物却只能等着被活活饿死,这是什么残酷刑罚?
盘蜷在流明胸口的它放弃了,爱咋咋地,该死就死,它已经不想再做些什么了,或许就这样呆着,然后直接死去才是最轻松的结局。
然后在小憩中,它便听见了流明胸口下那间隔很长,且无比虚弱的心跳声……
【这个人类……他还活着!】
阴影狼原本都已经放平的耳朵在刹那间树立起来,这个消息对它而言意义巨大,因为眼下的困境说实话,只有人类才有能力解决,而它想要活下去的唯一可能性,也只在这个人类身上。
于是,本来已经接受自己命运,预备要躺平的阴影狼又开始忙活起来——它在河边,在潮湿的墙缝里,找到一些湿润的苔藓。
在用河水把青苔浸湿之后,它又吊着青苔来到流明面前,想要喂他吃掉青苔……
然后阴影狼就发现了,虚弱的流明甚至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咀嚼这些苔藓了。
想不出办法的阴影狼只好用一个最愚蠢的法子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那就是由自己先把苔藓嚼碎,然后吐到流明的嘴里。
听起来挺像是恶心的,但是阴影狼没有廉耻的概念,也没有干不干净的想法,只要能活下去,它大概是什么都能做的。
嚼碎了的青苔碎末和湿润的河水一起,从微微张开的牙缝间慢慢滑入流明的口腔,然后在喉咙不自觉的运动下吞咽入腹。
两天时间,功夫不负有心狼,流明终于有苏醒的迹象,而阴影狼也逐渐步入油尽灯枯的状态——阴影狼无法像人类一样靠苔藓维生,他们的食谱注定了要以肉为主食,而不是靠浆果苔藓之类的杂物生存。
事实上,上一次就是阴影狼最后一次为流明喂水了——它现在就连爬行的力气都没有了,若是流明再醒不过来,那就只能一块去死了。
“想不到竟然是你这畜……不,我没资格这么说。”
因为他是野兽,所以叫他畜生,这本没有问题——但是在他救了自己的当下还这样喊,那流明自己就是畜生不如了。
阴影狼现在就趴在流明的胸口上,他已没有更多的力气动弹——流明在缓了一会后起身,看到俯趴在自己身上,几乎饿得皮包骨头的阴影狼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会带你走的,离开这里,我们一起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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