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位相当年轻的黑发红眸的警官平静地做完了介绍，准备开始例行的问询环节。
顾不上更多的思考了，虽然被对方盯着浑身不自在，但是徐止行脑中冒出了一个接一个的问号。
H市在哪？我从没听过啊！
管制局又是什么？
我是被卷入恐怖袭击了？也对，这种随身携带枪支的精神病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人。
什么叫符合安全评定？为什么不安抚我这种一看也是好公民的受害者，还要拘押我啊，难不成真是生化核袭击？那你为什么不穿防护服啊？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徐止行感觉这一天他产生的疑问都可以编写成一本新十万个为什么了，还是那种几百页死重死重的。
“首先回答我们以下问题：
第一、告知我们你的姓名、住址和居民编号；
第二、详细描述近三天来你的行动轨迹；
第三、详细描述你所目击的事件相关信息。”
什么嘛，感觉也没什么很奇怪的要求嘛，不过居民编号是什么，身份证号也能称为居民编号吗？不管了，反正说出来他也不能直接对我我干什么，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就这样，徐止行开始了自己的陈述。
“我叫徐止行，目前居住在京市水井街213号502室，身份证编码为……”
……
“差不多就这样，在我醒来后，他一直在重复‘鸭子’、‘鸭子’，乐警官，我严重怀疑他是个精神病！”
徐止行一边诉苦，一边自以为很委婉地表达对于乐霜升的赞美，想通过美言几句刷刷好感度，换取自己早日自由。
像什么潜X，隐形XX者重不都是这样的吗，要学会拍马，才能在这种场合换取更多的信任。
只是乐警官的脸色，怎么从刚刚有人送了点文件过来后，越来越难看了呢？
……
他是神经病，我看你也不差！
乐霜升稍微扫视了下刚刚从情报人员处交递过来的情报文件，差点没有维持住平静的心态。
姓名，查无此人。
京市，绝无此地。
居民编号也才16位，你编也要符合实际吧。
我收回前面的断言，这个人并不是这次新突发事件的唯一的正常幸存者，他的认知状态肯定已经遭到了严重的扭曲，以至于常规名词都说不利索。
不行不行，为了保持“锈蚀袖章”的效果，我不能有情绪波动。
嘴角微不可察地跳了跳，乐霜升将握笔的手挪到审讯结论上，正准备给意见栏的“送入圣约翰精神病院进行精神矫正”这个选项打上勾，让这位精神病潜在患者去他该去的地方。
突然，脸颊处传来刺痛感。
不对，肯定有遗漏，我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正准备打勾的手突然停下。
忽略了什么呢？我到底没有注意到什么细节？
这时，自己面前还在嚷嚷“鸭子、鸭子”的徐止行引起了他的注意。
对，鸭子，他至少重复了十多遍，但是我却完全忽视了这个词。
来不及更多思考，乐霜升首先快速地写下了“鸭子”这两个字，然后直接甩开手中的签字笔，用力按下隐藏在桌子侧面的红色按钮。
一时间，整个审讯室的灯光亮了起来，吓了徐止行一跳。
同时审讯室的两扇大门传来了轻微了机械运作声。
两扇门被彻底锁死了。
门外也传来隐隐约约的跑动声和警报声。
该死！这个认知污染竟然能扭曲我的认知，制造认知空洞。
这种污染是怎么蔓延进来的？
连我都中招了，其他人呢。
乐霜升在发出警报后，一时间不知道该继续什么操作，于是直接无视掉了对面同样一脸震惊的徐止行，开始审视自己今天行为。
污染肯定是他带进来的，但问题是，在他进来前，无论是仪器检测还是“锈蚀袖章”的适配度都没有任何的异常。
如果他真的携带这种高规格的传染性精神瘟疫的话，以他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意志，他肯定已经在和植物一起争着光合作用了，不可能还活蹦乱跳的。
乐霜升左手下意识地缩进袖子里，摩梭着那块锈蚀的铜制袖章，习惯性的动作能帮助他镇定下来。
鸭子，肯定和鸭子有关系，但是为什么是鸭子？
“你，是叫徐止行吧，你觉得鸭子是什么东西呢。”
“我，我真不知道，我不是说了吗，一醒来就有个神经病问我觉得他是不是鸭子，除此之外我真不知道更多了。”
徐止行欲哭无泪，看来直到这里他还没有摆脱鸭子的压迫。
为什么鸭子会这么阴魂不散啊！
以后如果有机会，我见一次鸭子特色菜吃一次！
“行吧，那我们先玩几个小游戏吧。”
按下警报后，审讯室肯定是要被封锁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封，那就先从你我开始排查吧。
乐霜升拉开桌子一侧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了一叠白纸和一支笔，整齐地拜访在了桌上，然后摊摊手。
“第一个小游戏，火柴人会画吗，在这些纸上画几个不同动作的火柴人，站立、举手、坐着的都行。”
“画火柴人？”
徐止行正想反驳，就对上了那双炽红的双眼，虽然这位乐警官目前为止都表现的像一个非常冰冷的人，但是这双眼睛中的热情，让他决定相信面前的警官。
还不待审讯官催促，徐止行拿起了笔，随手画了几个火柴人，边画边说：
“行，我不需要理由，我画。”
乐霜升注视着面前这位嫌疑人画完了他的作品。
随后他也拿起笔，另选了一张纸张，也画了两个正常站立着的火柴人。
画完后，乐霜升长出一口气，左手又按住了那枚袖章，右手将徐止行的作品摆正过来，开始细细比对。
火柴人手脚身高比例正常，肢体数量正常，也没有什么畸形器官。自我人类认知没问题，那进行下一个的测试。
乐霜升正了正身子，将刚才的两张纸整理到了一边，对着对面仍在画火柴人的徐止行说：
“没有什么问题了，我们继续下一个。”
“我先把问题写在纸上，你到时候也对我读一遍，要求我回答。”
在短暂的书写过后，乐霜升对着纸上的题目，清了清嗓子，念了一遍：
“如果我双手共提了六瓶水，路中我喝了一瓶，那我还剩五瓶，对吗？请回答是或否。”
这是什么弱智问题，这不就是一个简单的加减法吗？肯定对啊。
“是，你还剩五瓶。”
徐止行有气无力地回答，认为对面把自己当小孩了。
“给你，请按照上面的题目提问，记得比对答案。”
“知道了，如果我双手共提了六瓶水，我喝了一瓶，还剩五瓶，对吗？请回答是否。”
这不是很简单的一道题吗？
徐止行心想，直到看到了对面警官脸上弥漫出来的冷汗。
刚刚那一刻，乐霜升竟然不知道回答是还是否。
上面的那道题，他只是按照培训的过程把他完整地背了出来，比对答案的过程中，也并没有利用逻辑推理，而只是简单的对照来判断。
但是当自己被询问这两个数字的题目时，自己居然不能回答。
这说明自己的逻辑思考能力被污染了，看来这就是之前认知盲区的产生的原因，能产生这么隐蔽的污染源到底是谁呢？
我没有感到刺痛更多的刺痛感，这说明这种逻辑篡改并不会导致他本人的生命危险，但如果搞不清楚这种东西是怎么传播开来的，又是怎么影响自己的，那管制局还有存在的必要吗，连一个设备完好的站点都防不住这精神瘟疫。
一场完备的正常级别的精神瘟疫，在传播能力，篡改能力和持久度上不可能三项全占，否则H市就要化作死城了，还等得到自己来判断？
不对，也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根本不是认知篡改，而是更弱一级的精神暗示。
对，我之前从未在审讯时听到过鸭子这一称呼，在精神暗示的作用下，下意识地忽略很正常。
不过精神暗示可不像认知篡改类精神瘟疫般，具有传播的可能，心理暗示必须要有发散源。
发散源在哪呢？
那只有可能是…
在短暂的思考后，乐霜升相信自己已经得出了答案，他单手撑起身子，突地站了起来，严肃的目光机械式地审视着面前的犯人。
“你……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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