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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其四 旧日之梦

番外其四 旧日之梦

“风啊吹啊吹啊,能到哪里呢?风啊吹啊吹啊……何处是梦的延续呢?”

北染靠在窗边轻轻哼唱着不成调子的歌曲,垂下的长发贴在凝着冷气的玻璃上,印着霜痕的窗户上衬着北染雪白色的影子。

“秋,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呢?”

轻轻的话语将沉迷在北染侧颜的秋见拉回了现实,他挪了挪支着下巴的手有些反应迟钝的回答道:“哦、哦,他们今晚有事所以不会回来了……”

“这样啊,看来我来的还真是时候呢,只有你我二人独处。”说罢,北染转过头来莞尔一笑,秋见不由得慌了手脚,他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碳素笔,漫不经心的边写边说:“真是的,你总是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看着秋见微微有些羞怯的样子,北染不由得耸了耸肩,她继续哼着那不成曲的调子望向窗外那在夜色之中绽放光彩的城市。

……

今天的发展是秋见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的,得知父母不会回家的他正准备度过惬意且无拘束的夜晚时,轻轻的敲门声忽然响起,秋见不由得一愣,心中疑惑道:“会是谁来呢?”

原本交往不多的他实在想不到会有谁来找自己,当他轻轻打开房门时,北染站在门外微笑着向他摆了摆手说:“我来打扰了,没有什么不方便吧?”

秋见愣住了,他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热血上头,脸也开始发烫,他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说:“欸、欸,北染,你怎么会来我这?”

北染看着秋见微微泛红的脸说:“不欢迎我吗?”

“欢迎!当然欢迎!请进请进……”

……

然而将北染请进屋后却是完全的另一种感觉——紧张,拘束,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该如何单独面对这个熟识的少女——这个自己暗恋着的少女。

一年之前,秋见遇到了北染,那一天,前所未见的怪物突然出现在了秋见面前,就在即将失去生命的千钧一发之际,北染出现在秋见面前斩杀那只怪物,她身着黑色的铠甲伸出手来对秋见微笑道:“你没事吧?”

她雪白的长发随着清风微微飘动,金色的眸子透着王者一般的坚毅,秋见吞了吞口水握住了她的手,从那之后,北染就进入了他的世界……

时间回到现在,秋见正呆呆的望着书本,不知道该和北染聊些什么,就在这时,北染忽然俯身站在秋见身边说:“这本书很有意思吗?”

“啊,还好……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因为你一直在看这一页啊。”

“这、这样啊……”

北染看着秋见有些躲闪的眼睛略有些疑惑的问道:“秋,你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啊。”秋见果断回答道。

北染看着他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似的,片刻后她叹了口气说:“你果然是有什么心事吧……”

“真的没有……”秋见坚持道。

见秋见这样的态度,北染又叹了口气说:“既然你不愿告诉我就算了,说起来你还没有吃饭吧,今天我下厨,你想吃什么呢?”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做就可以的。”

“但是以你的厨艺,能做好的也只有泡面了吧。”北染一边戳着秋见的腰一边调侃道。

“可是只要能吃饱就可以了吧。”秋见嘴硬道。

“不行哦,”北染敲了敲秋见的脑袋说,“好好吃饭可是很重要的,你们人类所说的‘民以食为天’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秋见挠了挠头说:“是这样没错……”

“那么就来一起做晚餐吧,正好我们可以聊聊天不是吗?”说着,北染像往常一样微笑着摸了摸秋见的头。

“好啦好啦,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

说是一起做饭,但是秋见充其量就是帮北染打打下手罢了,他在一旁看着北染熟练的切菜,打散、翻炒蛋花,煮汤……

那种游刃有余的娴熟动作衬托出北染特有的文静,她的长发束在一边,专注的神情让原本就漂亮的她平添了一种特别的成熟。

“……北染很会做饭呢。”

杵在一旁的秋见喃喃道,北染微微一笑说:“毕竟以前都在一个人旅行,所以就顺便学习了一点做菜的技巧。”

秋见苦笑道:“仅仅是‘一点’吗?”

“真的只是一点哦,有很多菜我一直都学不会,比如有一次我曾在一个矮人部落吃过一种‘黏土烧’,那种味道让我至今难忘,从那之后我向部落里的厨师学习了好长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没有学成……”说到这里北染不由得叹了口气。

秋见却什么都没有说,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秋见静静听着北染的故事,北染所经历的一切对于秋见来说只能是存在于漫画与电影之中的幻想罢了,她所讲述的故事让秋见认识到看似是“友人”的二人之间存在着一条看不到的鸿沟。

渐渐的,他失了神。

北染在处理食材时,忽然注意到秋见已经发愣很久了,她略显疑惑的叫了声:“秋……秋?”

“唔。”

北染的声音再次将秋见拉回现实,她有些担忧的看着秋见:“秋,你没事吧?菜已经做好了。”

“嗯,我没事,让我把菜端出去吧。”

“好……”

……

“真好吃!”秋见一边大口吃着一边说道,北染看着狼吞虎咽的秋见微笑道:“你能喜欢就好。”

“北染不吃吗?”

“不了,我晚上很少吃饭的。”

“那好吧……”

美食入口的满足感引发了秋见的联想。

秋见曾经幻想过未来的生活——和自己喜欢的人修成正果并住在一间小公寓里,两人都拥有着一份不错的工作,日子可能会有点辛苦,但是却无时无刻充满着甜蜜。其中秋见最想做事情就是爱人回到家后能吃上由自己做的饭,而他就坐在一旁和爱人聊着天……

如今他和北染的样子就是他所曾幻想过的样子,北染就是自己理想之中的妻子的样子,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以后也能和北染一直走下去。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已,终有一天会老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

可是北染呢?北染是与他截然不同的“神明”,她有着远超人类的寿命,时间在她身上是不会流逝的,待秋见渐渐衰老、变成老人时,北染也依旧会是现在这幅可爱、美丽、天真的样子吧?

况且,北染也不可能会在这个世界长久的停留,总有一天她会离开这片土地去往别的世界旅行……

到那时,自己也会变成北染心中的一抹泡影最终逝去吧?

一个悲伤的声音在秋见寂静的心中响起:“我不想这样。”

“我不想和北染分离。”

“我想让这一刻永远持续下去。”

他内心忽然卷起一阵浪涛,来去无踪的海潮奏响了他心中的潮鸣之声……

……

“秋?秋……你怎么哭了!?”

“啊!”秋见猛地意识到有一道热流划过了自己的脸颊,他连忙拿袖子抹起了泪水并摆着手说:“没事、没事!就是想到一些事情了……”

“唉,真是的,秋,你总是这么爱哭啊……”

北染拿起一旁的纸巾为秋见抹着眼泪,她有些为难的叹了口气说:“你总是这样要我怎么放心你啊……”

“没事没事的,不用管我了,我没事的……抱歉……有些失态了。”

“真是的……”她一边叹气一边看向窗外,忽然之间她站起身说,“秋!快看,下雪了!”

……

秋见看向窗外,外面已经变成了一片雪白,北染像个孩子似的看着不断飘落的飞雪,坐在桌旁的秋见望着北染沉默片刻后无言的苦笑了。

纵使分离终有一天会到来,但是只要现在能够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哇,雪下的很大了呢!”北染惊呼道。

“应该是咱们做饭的时候开始下的吧。”秋见走到北染身边望着窗外喃喃道。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秋,今晚我能留在你家吗?”

“欸?北染,你刚刚说了什么?”秋见有些震惊的看着北染问道。

北染愣了一下随后说道:“住在你家啊。”

秋见拍了拍自己的脸说:“可是我家里只有咱们两个人啊。”

北染歪了歪头,有些疑惑的说:“唔……有什么影响吗?”

“没、没什么影响。”

“那我就先去洗澡了~”

“欸……”

北染说罢便自顾自的走向了浴室,只留下秋见一人在窗边凌乱,半晌,他定了定神后喃喃道:“冷静,秋见,冷静,你不能做出出格的事情啊……”

最终,秋见让北染睡在自己的房间,而自己睡在了沙发上。

由于北染没有带其他衣服来所以秋见就为北染找到了一身自己从前穿的睡衣,虽然是从前的睡衣但穿在北染身上还是大了一圈,她挥着略长的袖子笑道:“秋的衣服真大呢,穿着好有意思。”

秋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只要你不介意就好……”

“说起来我还没有穿过异性的衣服呢。”北染一边抖着袖子一边说。

“这……说起来,北染在其他世界也有很多朋友吧?”

“唔,这倒不是,我认识的人很多,但是能称上朋友的却是很少。”

“这样啊……我以为北染的朋友会很多呢。”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北染微笑着看向秋见一边挥舞着略长的袖子一边问道。

秋见摸了摸头说:“因为北染一看就是很受欢迎的样子啊……”

“噗,你一直都这么觉得吗?”

“嗯,一直都这么觉得……”

“不过仔细一想的话,我现在的朋友好像只有你一个呢。”

“是这样吗?”

“嗯。”

“……北染,你什么时候会离开这个世界呢?”

“……我也不知道,但是短期内是没有这个打算的。”

“但是你也迟早会离开的吧。”

“……是的。”

二人陷入了沉默,秋见看向远处的窗外,眼中带着一抹伤感,北染轻轻靠在秋见的肩上小声哼唱起那不成曲的调子:“风啊吹啊吹啊,能到哪里呢?风啊吹啊吹啊……何处是梦的延续呢?”

“风啊吹啊吹啊,能到哪里呢?风啊吹啊吹啊……何处是梦的延续呢?”

……

北染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她起身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身体的疲惫已经减轻了许多,她下了床,走出了卧室,秋见和“倾”正在客厅的茶几上写着什么,见北染出来,秋见连忙起身关切的问道:

“怎么样?北染,休息的怎么样了?”

“秋,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秋见为北染倒了杯水继续说“想吃点什么吗?我去给你做。”

“不,没关系的,我暂时不想吃东西。”

“不行,你今天还什么都没吃呢,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啊。”

北染不由地一愣,她清楚的记得曾经的自己也向另一个秋见说过这样的话。秋见看着北染有些疑惑的问道:“北染?你有什么心事吗?”

“不,没什么……”

她坐在了二人身旁静静的回想起刚刚的梦境——那是过去的回忆,已经无法延续的旧梦。

平行世界的秋见已经不可能再相见了,但是眼前的人却仍然可以珍惜,她静静看着这个极其相似又极其不同的人,不禁轻声哼唱起曾经的调子:

“风啊吹啊吹啊,能到哪里呢?风啊吹啊吹啊……何处是梦的延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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