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趴在自己身上，闭着眼睛安静睡觉的乔楚云，钱苏态度有些动摇的想。
‘看起来确实像在睡觉……要不就让她睡吧？’
小女孩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是喜欢抱着东西睡觉罢了。
脆弱内向，乖巧听话，还单纯可爱喜欢撒娇，这是钱苏现在对她的主要印象。
再加上她做梦时的两声呓语，表明他已经走入了她的内心，在这些印象的影响下，他不自觉的卸下防备，
面对曾经的防备，他甚至还有些愧疚的想。
‘或许她和这个世界的女人不一样，否则怎么会被人排挤歧视呢…’
想到她可能经历的痛苦，他眼中升起一点怜悯，他不自觉的轻轻把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温柔抚摸着。
‘我不应该这样防着她，我该做的是约束好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毕竟这么高的时薪总不会是让我来玩的吧。’
没有本土的三观约束，可有朦胧的好感，又有对付出太少收获太多的心虚，再加上信任的加持，他开始不抵触两人的身体接触。
闭着眼睛享受他怀抱的她，忽然感觉到头顶传来的温柔力道，她心中一荡默默等待了一会，忍不住窃喜起来。
‘居然在我不需要安抚的情况下，主动触碰…这是正确的路线！’
一种名为期待的奇妙情愫，第一次打破恐慌的约束，出现在她对于未来的展望中。
抚摸了一会，习惯性的将两人的关系对调一下换到前世，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举动的不妥，生出补救的想法他立刻问。
“都睡了这么久了，还没睡够吗？”
对于心思敏锐的她来说，这种补救反而更让人感到他的心虚。
她忍不住向下埋了点脑袋，害怕被他看清自己的笑容。
深呼吸了几下平复情绪，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的困倦，又带着不假思索感觉的说。
“因为…要约会……所以…太激动…没睡着。”
本来还缓缓抚摸着的手僵住，他明明打算在还完欠款后，就尽量淡化联系，可这…是不是太狼心狗肺了呢？
‘原来她这么重视我吗？也对，一直被歧视的她，可能没有朋友吧。’
怜悯与内疚交织在心中，他最后忍不住承诺。
“我们今后还会相处很长的时间，没必要担忧我会跑掉。”
“不是只有两年吗？”
他话音一落，她的问题无缝衔接上，看起来这个问题在她心底潜藏着。
话语里真切的惶恐和无助直直的撞入他的心底，他忍不住思考起来。
‘我是不是保持距离的态度，表现的太明显了？可…我不想因为终会到来的离开伤害她。’
意识到自己想法里的不对他浑身一僵。
‘为什么还没相处多久，就已经准备离开了呢？她…是因为这个而恐惧的吧？’
沉默了一会他忽然意识到，其实他本来是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对她的。
‘租借归租借，生活归生活，这是我一开始定下的原则啊…’
在他的沉默中，本来有些胜算在握的她把持不住了。
虽然她知道两人才约会两次，其实可以循序渐进的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感性上做不到。
做不到…怎么想都做不到。
接近二十年，从有意识开始，只有冷冰冰的要求，失望的眼神，众人的鄙夷…可她明明做得不错吧。
不对！她就是废物！
姐姐可以做到幼儿园时全满分，她为什么不可以？姐姐可以做到处变不惊，她为什么不可以？
如果她连姐姐都比不过，怎么继承家业？怎么对得起妈妈的注视？
无数冷漠的问题质问着她，拷打着她。
别问了！
可自我怀疑就像洪水，来势汹汹不可阻挡，她脆弱的理智被轻易的冲塌，化作泪水无声的涌出。
未曾体会过关爱还好，她还可以皱巴巴的缩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可一旦得到一丝一毫爱的滋润，不管这爱是什么样的，她都忍不住舒展开来疯狂索取。
她要爱，很多很多爱，要多到可以浸润充满痛苦的旧忆，要多到她有勇气幻想明天…
不，不够…她对爱的渴求没有终点。
一想到他的爱可能会消失，她就连呼吸都难以维系。
‘想要呼吸…’
微弱的鼻息打在他的身上，隔着毛衣他无法感知道。可连绵的泪滴很快将它浸润，让他感到一抹凉意。
还在纠结着自己原则的他，察觉到胸前的异样，他下意识的低头看去。
埋在他怀里的楚云没有任何动静，看起来就像睡死过去了，仿佛刚才的问题不是她提出的一样。
可胸前慢慢扩大的凉意，还是告知了他事实。
她在哭泣。
这哭泣异于以往让钱苏愣神了片刻。
他们初见时，第一次哭泣只是发泄情绪，而这次却是心如死灰。
‘我让她哭了？而且哭的…还这么绝望？’
他心慢了半拍，有些难以置信。
‘我带来的伤害，比她们还沉重吗？’
负罪感让他备受煎熬，脑海里冒出曾被他认为矫情的话。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
痛苦并非难以忍受，但前提是没有比较。
幻境破灭的那天，她将拿着虚幻的美好与痛苦的现实比较，两者都割裂足以撕碎她本就残破的心。
他终于意识到，在一开始他就踏上了错误的道路：为痛苦中的人编织她无法拥有的美好。
可人生没有重来键，而且也不是每个路口都有分叉可以选择。
他只有这条路。
逃避错误不是他的风格，因此他抱住了怀中的她，给予她需要的承诺。
“不是两年，如果你愿意，我会一直陪你走下去。”
‘以朋友的身份。’
潜台词没说出口，他坚信两人不可能走到一起，毕竟家境的差异太大。
虽说有些像饮鸩止渴，可这是现下他所能做的最大努力。
至于未来，或许他应该学学心理学？
只有治好她的心病，才能让她不再那么依赖…这样也算是对得起她的付出。
得到他的许诺，困顿在自己黑暗泥泞情绪中的她，就像被人猛拉了一把，砸到了穿行在洪流上的载具里。
虽说将来还有被风浪倾覆的危险，而且她还被砸得晕头转向，可总算摆脱了危机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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