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分钟以后，面对纷乱人群，程序员小朋友将会回想起，自家猫娘对他发出警告时的妖媚神情。
那是很狡黠的，可爱的，透着十足恶趣味的挑衅与宣判。
对，宣判将阿伟处以死刑。
再之后姜苔就被赶出了家门——理由是如果还不出发就要迟到了。
站在门外的姜苔颇有些不适应地抬手想像平时一样捏捏背包肩带缓解紧张，可摸了个空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背后已经没有那只双肩包了。
现在的他只有崭新的发型，勉强还算崭新的穿搭。
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上一身帅气西装——当然他的发型不一定像大人模样，身上穿的也不是帅气西装。
不过也算是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
姜苔回想着自家主子刚刚对他的叮嘱，下意识挺胸抬头，收腹提臀。
平时满身疲倦温吞味道的大男孩气质突然凌厉了些，像被条绳子勒着脖子往上拽着，这样一来自然精神了许多……
虽然没进化成什么精神小伙。
奶糖告诉他只有自信又蓬勃有朝气的人才更受欢迎，姜苔觉得确实，但其实他不想变得自信又朋友有朝气，也不想受人欢迎。
他觉得他一个人就挺好……只要有奶糖陪着他。
但既然奶糖希望他改变一下，那他就稍微改变一下好了。
姜苔是听话的好孩子。
……
坐地铁然后转公交车，赶路二十分钟，实际坐车的功夫估计也就十分钟左右，剩下的都得步行。
还好公司聚餐的位置离公交站不算远，走没多久就到了。
可姜苔没急着进酒店。
他先是在酒店门外停了会儿，借着玻璃门迟疑地查看了会儿如今自己的倒影，觉得有点陌生，然后低头掏出手机，在公司部门群里发信息：
“我到了”
可大概大家都在酒店里开开心心热热闹闹聊天呢，也就没人会注意到他发的信息。
所以姜苔等了两三分钟都没见到有人回复。
不过他习惯了。
他不是钞票，当然不会人见人爱，更何况就连钞票不也有人讨厌么？
人贵有自知之明。
姜苔看着酒店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傻笑一声，然后挺胸抬头，迈步走进了旋转门。
……
姜苔其实一直都不是很喜欢社交。
倒不是社恐……只是害怕尴尬同时又觉得没必要。
他不是很会说话，也不太能揣摩别人心思，性格几乎一直都是直来直往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所以很容易得罪人。
遭遇过的尴尬经历多了，后来他就慢慢学会把想说的话藏在心里，索性选择当个沉默寡言的旁听者。
这样也挺好的。
这年头喋喋不休的倾诉者太多了，愿意静下心听别人倾诉的人太少了——物以稀为贵，姜苔就因此成为了同学朋友间风评不错的倾听者。
……虽然大多人只是把他当成树洞，当成可以随意倒垃圾的垃圾桶。
他也因此得知了不少人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当然姜苔也觉得秘密说出来其实就不算秘密了。
每个人都会有不少无论如何都不能向他人吐露的秘密，或是羞于启齿或是无法明说，但无论如何，姜苔都不觉得别人告诉他的会是这种程度的秘密。
大概只是……是少年少女的烦恼，说出来就会好多了。
男孩坐在包厢的角落里，看着眼前的纷乱人群，出神地想。
至于这些早就已经毕业的成年人，大概都不应该需要什么能倾听他们烦恼的树洞吧？
成熟的人都会妥善处理自己的情绪，不让那些负面状态影响到正常的工作生活，就算无法处理也都会努力承受下来。
痛是真的痛，苦是真的苦，可都已经不是孩子了，没有再像小孩子一样投入父母怀抱撒娇诉苦的权力啦。
成年人只能独自舔舐伤口。
对于他们而言，眼前的这聚会应该算是枯燥乏味生活中难得的调剂？
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开心。
姜苔抓着瓶可乐小口小口喝着，一边喝一边安静地打量着那边几个兴高采烈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同事。
欢迎仪式已经过去了。
其实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就像小学时候校长要给年级前三名当众颁发奖状，于是姜苔老老实实跟几位一起入职的新同事局促地站起，接受老同事们的鼓掌欢迎，然后就是常规的领导致辞。
致辞领导是公司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Boss。
Boss居然也是位年轻人，长得还蛮帅，不过似乎已经有女朋友了，是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女孩子，Boss致辞时就在他旁边站着。
姜苔记得他姓苏。
不过不管他是姓苏还是姓白……就算是姓林姓张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公司新入职的一个小职员，不可能跟那位年仅二十多岁就名列国内富豪榜的猛人扯上什么关系。
只是……
那位猛人似乎与身边的女朋友感情很好，姜苔看到他会小心翼翼护着她，叮嘱她不能吃辛辣刺激的菜，有时候还会担忧地向她小腹处看。
姜苔觉得老板娘应该是怀孕了。
他在心里默默祝愿他们两个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然后他又觉得有点羡慕。
尤其是饭吃到一半看到他们夫妻二人悄然十指交缠的手，还有脸上不加丝毫掩饰的恩爱表情时。
姜苔默默叹了口气。
他什么时候能像面前这对神仙眷侣般……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她呢？
这么想着，眼前本来挺美味的饭菜突然就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程序员小朋友茫然地用筷子戳了戳自己面前盘子里的那块羊排，起身，向旁边的同事说声抱歉，然后离开了包厢。
他好像有点困了，要去卫生间洗洗脸清醒清醒。
可或许是巧合，也有可能是必然。
在他走出包厢之后，Boss也恰好跟在后面起身，跟自家小娇妻汇报去向之后也往洗手间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没离多远。
姓苏的年轻老总看到了姜苔，眼前一亮，加快脚步走过去拍了拍姜苔肩膀，然后打招呼：
“你是……姜苔是吧？”
被拦住的姜苔发现了自家Boss，有点拘谨有点局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结结巴巴打招呼：
“Boss……您也要去洗手间？”
Boss闻言就爽朗地笑笑，摆手道：
“不用这么跟我客气，咱们公司不讲这套的，叫我苏同就好。”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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