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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久远

一、久远

叮铃~叮铃~

树屋的门扉被人缓缓推开,开门时带起的一阵轻风将灰尘扬起,房间中各式各样的书籍被人随意丢在地上,写满了文字的稿件散落的到处都是。

显然,这间房子有很久没有打扫过了。

不过来者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她轻轻摇了摇放在一旁桌子上的铃铛。

叮铃铃~

就在铃铛声响起的瞬间,房间正中央的书堆突然动了一下。

接着,从书堆中伸出了一个被兜帽遮盖住面容的小脑袋,在这昏暗的房间内,那兜帽下露出的一缕白发是那么的引人注目。

脑袋的主人被人吵醒,却并未生气,而是用稍显稚嫩的声音说道,

“渡鸦,招待下客人,探求知识的带去全知书库,学习魔法的带去贤者书屋,我先睡了。”

“渡鸦已经离世了,在大约三百年前。”

来者将铃铛放回桌上,然后熟练地开始整理房间,

“您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呢,魔女大人。”

树屋的主人这时终于是清醒过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爱尔芙丽达,是你啊,我不是说了没有事情别来打扰我吗?不过渡鸦已经死了吗,那还真是让人感到遗憾。”

嘴上说着遗憾,但她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异常淡然,没有丝毫遗憾之情,仿佛早已看淡了生死一般。

“我就是因为有事才会来找您。”

“有事说事,是精灵皇国被人入侵了,还是那个女神又不安分了?”

“我的寿命即将走到尽头。”

“......”

魔女突然陷入沉默,不过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大约两分钟后,她用仿佛在和陌生人说话般的淡漠语气向对方问道,

“我睡了多久。”

“四千一百二十一年。”

“是吗,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参加你的葬礼吗。”

“我想让您收个徒弟...”

“我拒绝,想都别想。”

魔女还不等对方把话说完,立刻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爱尔芙丽达也不管魔女的想法,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那是我的女儿,她天赋很好,我认为只有您能教好她,交给别人我实在无法放心,我害怕她会误入歧途。”

魔女随手从虚空中取出一张毯子将全身笼盖,用行动表示出自己的态度,

“我说了,我拒绝,不要让我说第三次,你知道我的性格。”

爱尔芙丽达无奈地苦笑一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为魔女收拾起房间。

她将散乱的纸张一张张整理好,把随意乱丢的书籍放回书架,最后再清扫了屋里的灰尘。

把房间恢复成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后,爱尔芙丽达对着魔女轻轻鞠了一躬。

“再见,老师。”

她缓缓退出房间,然后关上房门转身离去。

爱尔芙丽达离开树屋走了几步后,听到树屋里传出的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她不在意尘土会弄脏自己的衣服,就这么在原地坐下。

魔女不停喊着她与渡鸦的名字,直到精疲力竭才终于停歇。

听到哭声消失,爱尔芙丽达站起身离开了这里,她离开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

岁月流转,春去秋来,半年时间很快便过去,而这半年间,魔女的树屋如往常一般宁静。

叮铃~叮铃~

时隔半年,树屋的门扉再次被人推开,不过这一次推开门的人并不是爱尔芙丽达,魔女的树屋时隔数千年,总算迎来了新的客人。

听到门铃响起,魔女抬起脑袋看向门口,这次她没有睡在地上,而是老实地缩在房间角落的一张床上。

“你是哪位?......爱尔?”

看到来人的身影,魔女瞪大双眼,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淡金色的长发垂落到腰际,翠绿的瞳孔中有着对世间一切都不感兴趣的眼神,这让魔女想起了小时候的爱尔芙丽达。

不对,应该是爱尔的女儿吧,仔细看了下,样貌和爱尔差别还挺大的。

“你就是爱尔芙丽达的女儿吗?如果是想拜师那就请回吧,你们精灵皇国应该有很多魔法师,他们比我强多了。”

“你就是传说中不死的魔女吗?看上去不怎么强的样子,我不觉得你有资格教好我,母亲的判断是错误的。”

听到对方贬低自己,魔女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这招是爱尔教你的吧?激将法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回去吧,顺便告诉你母亲,要我收徒,想都别想......”

“母亲已经离世了。”

“...果然吗,在没看见她陪你一起来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魔女说话的声音十分平静,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似的。

计划被识破,爱尔芙丽达的女儿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用漠然的语气对魔女说:“母亲让我来你这拜师。”

“回去吧,我不想收徒。”

“哦。”

见对方听话地离开,魔女内心松了口气。

......

第二天,房门再次被人推开,门铃自四千年前至今,从未如此频繁地响起过。

“又是你,我都说了,我不想收徒,请回吧。”

“嗯。”

第三天,对方依旧是在同一时间敲响房门,她也不管房屋的主人怎么想的,径直走进屋内,然后找了一张板凳坐下。

“请你不要随意打扰我休息,如果不是看在你是爱尔芙丽达女儿的份上,你早就已经死了。”

“是。”

第四天,魔女有些抓狂,她的威胁确实起了一点作用,对方来的时间比以往稍微晚了一点,但也就仅限于此。

“啊啊啊啊啊!你能不能让我好好地睡一觉!等我睡醒了就收你为徒,别再来烦我了!”

“好的。”

第五天,魔女感到有些疑惑。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应该布置了避人结界的吧?”

“是妖精们带我过来的。”

“滚回去,我不想看到你。”

“明白了。”

第六天,魔女放弃了。

“你是整天没事做吗?你父亲呢?”

“父亲是人类,寿命很短。”

“那你不用继承你母亲的衣钵吗?”

“长老们把我赶出来了,因为我是半人半精灵。”

“爱尔芙丽达在干什么啊...她好歹也是精灵女皇,你作为她女儿,怎么想都不可能随便把你驱逐出皇都吧?”

魔女思索了一会,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的名字是?”

“莉蒂亚·伊斯莱,年龄十三岁,老师的名字呢?”

“爱尔没和你说过我的名字吗?”

莉蒂亚摇了摇头。

“我是不死的魔女,至于名字,你让我想想,太久没提起过,有些忘记了。”

然后,魔女陷入了沉思,试图回想起自己那数千年不曾使用的姓名。

“对,我想起来了,我叫久远,长久的久,永远的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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