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简单的自我介绍时,有些人或许会将自己比作特点鲜明的动物,以此来表现自身的与众不同,但我更偏向将自己比作无形无色的水。
若是以具像化来说,就是将不同性格视为一枚枚颜色形状各异的宝珠,以不同的顺序串联成名为他人的项链,以此来作为自身的标签。很早我就发现了这项与生俱来的才能,以及意识到如何利用它达到最大化的效益,因而我并没有将这份可随意揉捏的性格视为缺陷,相反将其视若珍宝。这份纯水般溶于万物的假面,使我长时间成功的游离在人群之中,即不会被人所铭记在心,更不会被人迁怒。如同打印机般不断的复制他人,我不断的挑选着自己的保护色。
我本以为这会持续到永远。
如今,我将专属于自己的最为真挚的情感保存在记忆的深处,即使是穷尽一生,我也不可能将其遗忘。可悲的是,此时的我无法将其完完整整的交付于她,我失去了披露真心的能力,从很早开始。伴随着微微睁开的惺忪的睡眼,眼眸渐渐旳聚焦最终归于明晰。视野中央的少女,那名罪魁祸首,一手握着自动铅一手揉弄着耳垂旁后的那卷勾发,我的思绪随着那闻不到的发香飘絮到了开学典礼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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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的树影在脚边摇曳生姿,仿佛天上云朵的发丝随之摇曳。
她并不起眼,双手贴在大腿端坐在石凳上,如同白鸽携着的纤白羽毛,如同隐于枝头的娇嫩花苞,似乎轻触一分便会沾染上世俗之见。
单薄的如同病服般宽松的衬衫覆盖着她那娇弱的身躯,黑色的长发披洒在颈肩分明的锁骨之上,白的甚至有些病态的肌肤浮现出樱色的脸颊,仿佛轻轻一捏,就会留下褪不去的疤痕。
她眺望着天空。不知不觉间,天上积聚着大量的云朵,总觉得那是沉重的、色彩脏兮兮的云朵,让人联想到了混搭着异色的绘盘。也许很快就会下雨。
或许这幅背景以梦幻般的相遇而言,并非天造地和。但我相信这份命运的选择是在向我昭示着什么,从另种角度说正因为是这份不完美的存在这份记忆才更为深刻。我距离她的长椅只有数步的距离。
滴…….哒……..
她的脚下润湿了。
一滴……两滴……三滴,轻柔的锤击着石子路面,溅不起一点水花。汇聚成了两条浅浅的水印,在泛红的眼角下方。修长向上翘起的睫毛,末端因为泪水的重力不断下垂。接着是第四滴泪水落下,随后又渐渐地恢复到水平下方的点滴。
看上去并非是因为春季特有的花粉症而哭,而是确确实实的伤心地哭泣。就在这时,哭泣的少女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她收起了泪水,海洋般深邃的清澈瞳孔映出我伫立在原地的模样。或许没想到在如此偏僻之地会被我这名外来人打扰,她暂且还没恢复组织语言的能力。
半晌,她缓缓地启齿,双唇自顾自地翕动着,“抱歉…….让人见笑了……..”
随着声音的慢慢消散,身旁吹起了有些凝重的风。她避开我的视线目光下垂,小心翼翼地抹去了沾染在面部的泪水。
“没有没有……..”对方的回应打破了我原本的构想,我失去了第一时间回避的机会。眼下,我拖长尾音争取时间,在脑海中苦苦思索如何做出回应。一瞬间,在贫瘠的词汇中浏览完的我,方才意识到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经历。
“童诗雅,还请多多指教。”我尽可能用熟悉的字词作出回应,那只能是我的名字。我主动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之后的事态只能任其向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这究竟是命运般的邂逅,灵魂间的交织,又或是如同这提前落下的雨水般,是一场不期而遇的悲剧呢?我的脑海里没有缘由的跳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的表情淡漠如初到没有任何波澜。若不是那氤氲着樱色的眼角,我很难看出她眼神里划过的一丝一丝惊讶与不安。
面对我的邀请,她先是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伸出手放置在了我的掌心里。似乎带着某种顾虑,在握住手掌的瞬间,她的手心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凌若雪,这是我的名字。”
两只手掌触碰在一起的那一刹那,我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顺着我的掌心流入体内。这是一种奇妙的感受,好像有什么在我的胸口激荡,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心房迸发而出。
“我知道了,我会记住这个名字的。”
“抱歉,我先失陪了。”
言毕,她带着匆忙收回了自己的右手,我的思绪闪烁了几下,随之也恢复正常。她转过身,朝着远处的石阶一步一步走去。那副身影令人悲伤,就像是半夜响起的电话,和电话响完后的那份寂静一样。
“还真是奇怪的人啊……”
很明显我将她赶走了。我本想就此坐下百无聊来的打发时间,但未免有些过意不去。抱着这样的歉意,似乎有些时间的余留,我回过头朝着开学典礼的反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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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向了一条羊肠小道,既然时间充裕又暂且无所事事,索性将时间花费在步行上。渐渐的偏离了主干道,本就是人数稀少的区域,这下更是寥若晨星。
我一个人玩着踩格子的游戏,眼睛目视前方,计算着距离向前跨去,自然而然的,踉踉跄跄的踩到了石子路的缝隙之中,勉勉强强才维持住了平衡。喘息声悠然、平稳地响着,犹如调整着构成这个世界无数齿轮的节拍。
没有来由的,我回头望了刚刚走过的石子路,那名女孩,是否还在偷偷的抹泪呢?玩着孩童游戏的我,是否有发自内心的开心呢?云朵愈加下沉,趟过一条勉强能称作是小溪的水流后,“轰轰……..”随着头顶飘来了的阵阵凉意,我便后悔了先前的决定,把挎包举到头顶折路返回。
来到会堂前,门口设立的U型拱门上,装饰着各色塑料的假花,想必是总务委员会的劳动成果,只可惜没有使用真花,不然应该能闻到因雨水的浸润而散发的独有花香。
会场里的折叠椅除了分开了年级外没有额外的安排,我便在零零散散的后排中选择了四周无人的位置,将选择权全权交给了她人。
值得一提的是,初中毕业后,为了与过去的自己诀别,我特地选择了一所远离初中的女子高中。因而除非找不到座位迫不得已,我觉得不太可能有人会主动坐到身边。
放下挎包环顾四周,至少从目前来看,我自觉正逐步入了正轨。或许是对未知的期待,也是为了放下自然的不安,我轻声哼起不知何时记忆的旋律,双腿学着秋千微微的前后摆动。
“不好意思,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嗯……当然没问题。”没想到身边的一个座位立马被人占据了。我向对方点头致意后,把自己的挎包放到了另一侧,不一会儿又觉得这侧也会有人,放在地上又会太脏,干脆放到身后作为椅背的一部分。果然再怎么也掩盖不了自己的心神不宁,比起期待还是紧张占了绝大多部分。
随着四周的座位被渐渐填满,我束缚了自己的行为,正襟危坐地等待着讲座的开始。
麦克风先是传来了刺耳的杂音,紧随其后,是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声。
“喂……..”少女那清脆的银铃声,从昏暗的舞台一角悄悄地溜出来。鲜艳到不真实的假花缓缓地绽放,循着声音的方向拼命地伸长枝桠,即使是再为虚幻再为模糊不清的内心,也会不由得自内而发的悸动。视野里的光线变得昏暗,连同周遭人的起身,所有的目光都被摄去,向着通亮的会场一角打下聚光灯。伴随着人海的涌动,我强压住内心故作镇定的抬起了头。
接下来,我看到了她。
“现在开始最后的试音…...”
她的言语与目光融合在了一起,就像随风飘浮的纱帘般,微微的吹拂过我的脸颊。
在我的大脑中央,似乎有什么被点亮了。
全新的开始,在这所白桦中学里全新的童诗雅,我怀着这样的期望来到了这里。
但我也害怕着,害怕无论做什么,仿佛都被那片黑云吞噬其中。继续深入思考就像是要潜入漆黑的水底中一样,答案只在漆黑的水底。越是前进,答案就只能在更深的地方找到。跳进去,再游遍各处,最后换气。然后又再沉入更深入的地方寻找。我无法呼吸。
直到现在……我与那名哭泣中的少女,那名演讲中的少女相遇了。抑制不住的悸动激扬起蓬勃的浪花,源源不断地浮越上了水平线。那一瞬间,温热的手心里,困惑转为了确信。
这是一场属于我们二人的偶遇。
台上,少女的脸庞越来越清晰。她的五官在朦胧灯光的照射下更显柔和,白皙的肌肤上闪烁着淡淡的金黄。她看到的是涌动的人海。
台下,我的心跳在剧烈的鼓噪。我的双手在纷纷议论的人群中颤抖不已,昏黑的地板上流淌着温热的汗液。我的眼中只有她的身影。
脑海中,似乎又有了许多画面在翻腾,在我的眼前不停的变换。不仅有那少女的影子,甚至有了我位于其旁的身影。演讲的内容被我抛于脑后,片刻之后方才惊觉呼出声的自己。我后知后觉的捂住了嘴。内心羞耻的欲望被暴露出来,我冷静不下来。
无论怎么都无所谓了。
真正头脑好的人可以把难懂的东西简单地传达出去,可惜我没有那般的只会。但是此刻的我只想诚实地说话,所以只能把难懂的东西原原本本的地传达出去。就像是坠入湖中的雨滴掀起的涟漪,只能无限趋近于中心,就算现在不懂也没关系。若硬是用我贫瘠的语言去言语的话………
“我想要成为她。”
内心只剩这么一个声音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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