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们痛苦的根源
1\
饱含凉意的雨丝从昏暗的天空中缓缓落下,在世间织出一张巨大又细密的网,让雨所有的一切都无法逃脱。
这场秋雨过后,冬天怕是就要来了。街上行走的人们已经明显感受到了潮湿的寒冷,裹紧自己的外衣,压低既遮风又挡雨伞面,面色阴沉地加快前行的速度。
车辆的喧嚣依然放肆地在静静的雨中舞蹈,但浑身被染上忧郁的灰色。
很少有人能在这样昏暗阴沉的午后展现出应有的舒坦姿态——尤其是在雨中奔走的人们。
若有人撑着一把活泼的、颜色俏丽的雨伞,那么他的心情或许还能好一点,至少在他所能看见的世界中仍有色彩;但若有人撑着黑色的伞,他的脸上恐怕会更加阴沉吧?
也许就是这样——
在这一块繁华的地段中,唯一的一把黑色雨伞下的人,面色沉重地寻找可以进入街道两旁紧挨在一起、密不透风的众多高楼中的其中一个入口。这个穿着被雨水洗刷锃亮的黑皮鞋、大小正合适的黑色西装的男子,若不是他那有些花白的头发让他不至于像夜晚那般漆黑,他简直就要融入到身后黑色大理石的墙壁之中了。
这样一个男人,在让人压抑的周末的午后,来到这样一个毫无乐趣可言的城市最大的办公区域——没错,周围这些繁华的高楼全被各大公司抢占而作为员工办公之处——不停地低头看着手中已经被自己捏地皱皱巴巴的纸片,在原地打了几十个转,没有人会感到不奇怪的。
但人们的兴趣不放在他身上,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似乎有些神经质的老年男子所做出的奇怪行为。
终于,在他徘徊近半个小时后——期间无数次地皱眉、用拳头使劲敲打自己的脑壳,似乎头很痛的样子——他发现了巧妙地隐藏在高楼楼体的黑色大理石墙壁间的暗门。
居然还有这样一道门。他心里默想着。他目测了这个暗门到不远处、这栋大厦回转式正门的距离,接着收起他那柄黑色的大伞,吃力地推开暗门,脸上因疼痛而抽搐的表情随着身影真正融化在一片漆黑之中。
暗门也无声无息地关闭。
幽暗的楼道里,惨白色的灯管无规律地频闪着,发出吓人的咝咝声。男子手上黑色雨伞流下的水迹一直从一楼嘀嗒至十一楼。
他站在十一楼的转角平台上,竭力忍住强烈的喘息——似乎想要减弱从自己身上发出的任何声响。
习惯了电梯,偶尔走走楼梯居然如此费劲。他不禁哀叹着。
待气息稍平缓些,他轻轻地拉开一道还未生锈的刷了奶白色油漆的铁门,门就『吱呀』一声被轻松地打开。
原来这个隐藏的大楼墙壁暗门之后的楼梯间的每一层楼都有通往内部的门。门的内侧本应是条很长的走廊,左侧是与楼梯颜色相近的黑色通光玻璃,左侧是一排整齐的房间。除了第一间的房门被换成古老的红色木质门,从第二间开始一直到遥远的尽头的屋子,都用一致的黑色金属表皮的防盗门。
看样子这里是某个公司高层领导们的个人办公室,此时的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原本就不太明朗的天空再透过黑色的玻璃让此处暗得好似傍晚,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令人奇怪的是,在第一道门与第二道门之间,不知被什么人安置了一块透明的玻璃板,将走廊完全的从此处分割为两半。也就是说,只有住在红色木门后的人才有权利使用黑衣男子刚走过的楼梯间。
男子又低头看了看手中已经皱得几乎看不清字的白色纸条,认定自己要找的地方就在这里。
红色的木门上,猫眼之下,赫然显示着三个金色的花体字——『圣事所』。
他舒了一口气,轻轻关上白色铁门,跟刚才一样,不发出任何声响地走到木门前,用拿着纸条手揉了揉太阳穴,心虚地想透过猫眼观察一下根本看不清晰屋内环境。
是了,从外向内地透过猫眼看东西是什么也看不见的。不过就算如此,在敲门之前,还是想试一试。
就在男子小心翼翼地把眼球凑到猫眼上时,门锁却咔一声打开——
「啊!」男子下意识地低呼一声,被这突然事件吓了一跳。
而屋内的人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开门的手还僵持在原地,微睁大的眼睛正盯着这突然的访客。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屋内的人受到的惊吓程度更大——那是一名年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却有成熟而精致面容的乌发少女。和男子极为相似的是,她从头到脚的打扮都使用了黑色调——黑色的发箍、黑色的连衣裙、黑色的底裤和一双黑色的平底皮靴,她还有着一双深邃的黑色瞳仁。虽然受到惊吓,但她既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条件反射反应,比男子显得更加平静。
短暂的惊讶过后,少女立刻回过神来。
「您就是客人吧?我刚想去楼下接您呢,怕您找不到这里,没想到您已经到了。」那是极为客气又温暖的声音。
「啊……啊,是的。」男子不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地说道,同时摆正自己向前倾斜的身子。
样子真是可笑极了。但是少女没有笑——
「那么快请进吧。饮料已经准备好了。」少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走进屋内。男子笨拙地跟着进屋,关上房门,将淌水的雨伞放置在靠门的伞桶里,换上了少女提前准备的便鞋后踩在洁净的木地板上。
屋内很明亮——至少比走廊上亮堂许多。整个房间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气。这原本是间普通的办公室,却被打扮地像家一样温馨——房间中央吊着一个环形的装饰灯,总的空间被中间摆设的屏风一份为二:左侧放着书架和面对面的浅红色布沙发,沙发靠着透明的窗户,沙发之间还有盖着粉色桌布的茶几;右边则被改造成了厨房与餐厅,似乎还有通向另外房间的门。
够了,不要再看了……男子心里喊着,皱了皱眉头。
少女示意客人坐在一侧的沙发上,男子不好意思地点头,像小学生遵守老师的指令那样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少女则坐在他的对面,递过一只咖啡杯倒上散发诱人香味的咖啡,同时也给自己倒上。
「那么,能先介绍一下您的情况吗?」少女微笑地看着正准备品咖啡的客人。
男子窘迫地放下碰到嘴边的咖啡杯。
啊好的,男子回应道,同时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天花板。
「没关系的,我们这里既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墙壁的隔音效果也是最好的。当然,我们之间的对话我是不会泄露半个字,绝对保密。」少女发觉男子心中的顾忌,向他解释道。
「嗯好的好的……」男子难为情地搓着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脚,「哎从哪说起好呢……」
「先告诉我您的名字和遇到的问题吧。」
男子轻轻点头。
「我姓金夏,叫金夏木,是一个企业的地方总管。……在这里真的能处理……所有的问题?」男子的口气透出来一些犹豫。
「嗯,是的。无论您正受到什么样的『诅咒』,我们都会努力帮您破除。」
金夏木瞥了一眼端正坐在对面的少女,少女脸上久经世事的神情似乎有着让人无条件顺从的魔力。
即使是这样,自己也有绝对不能说的理由。
……讲出来她也不会相信的吧……况且这种事说出来是要掉脑袋的……换做是一般人,就算是一直这么痛苦下去,也没有勇气向外界透露出半个字的吧。
『你想要的能力,我已经帮你获得了。不过,若这能力有什么副作用,你也只能默默承受,不能告诉任何人,注意——是任何人。只要你说出口,我就立刻会杀死你和那个被你告之的人。』
在某个与今天极为相似的一天里,那个突然出现的身穿黑色古老长袍带着白色面具的人是这样对他说的。
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要把面前正处于花季的少女拖下地狱,自己也太不负责了吧?
「……算了,我还是不要说了。」
男子突然叹口气,把双手插入那已有银丝的头发中,垂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脸。
一定是一副苦恼与痛苦的表情。
「是这样吗。」少女有些惋惜地说道。
「十分不好意思,我……无论怎样都说不出口。」男子抬起头来无奈地笑了一下,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从一开始与少女的眼神对视时就清晰可见。
「没关系的。若以后能说出口,请再来吧。对了,我叫线,除了出去购买食物,我都会在这屋子里。」
名叫线的少女对这种情形并不懊恼,声音如初的温柔甜美。
「若方便,提前预约也可以——就像今天一样。」
「对不住,对不住……」男子起身离去,少女也起身将他送至门口,帮他拿出那柄雨伞。在关上门之前,他口中一直重复着这个话语。
「好不容易从网上找到你们的地址,却没勇气说出口。给你添麻烦了。」临行前,男子仍在道歉。
「不,没关系的。慢走。」线也如此回答道。
红色的木门又缓缓关闭。
客人走后,少女重新坐回沙发,双手端起杯子品着冲好的咖啡,默不作声地在等待着什么。
「好浪费啊,那么美味的咖啡只舔了一下就离开了。」终于,一个慵懒的男声在屏风的后面响起。
「刃,你又偷看我做生意了。」线把眼角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并不回头。她早就发现那个名叫刃的青年男子躲在那里了。
「我只是想看看这次的客人是什么货色罢了。再说了,怎么说我也是组织的一员,有权观察生意情况……你觉得,他会说吗?」
「嗯,他会回来的。他已经对我们产生依赖了——从他看见纸条开始。」
「你又用那个啦?不过,真是麻烦啊,每个客人都是这样,第一次来总不肯说什么就逃走,宁愿再跑一趟。那个药效就不能强烈一些吗?」」
男子把事实说得像玩笑一样,这样懒散的语气让人觉得他才刚刚睡醒,或者像在说梦话。实际上,刚说完这句话他就打了一个很长的哈欠。
「这也是没办法的。你也知道,那个喷雾只能在人最脆弱的时候让人产生不可名状的依赖与信任感,这只能归咎于我们用药的时机仍是早了些。不过,不管怎样,他会回来的。」
「毕竟是我们盯上的人。」少女品了一口咖啡补充道。
「嗯。不如我们把这杯咖啡保存起来,下次再拿出来给他喝?」
刃说完就自顾自地笑起来,咚一声躺在地板上。
少女并没有笑。她站起来,凑近窗户透过朦胧的雨雾向楼低望去,正看到撑开黑伞的客人缓缓朝远方走去,直到消失在白茫茫的雾气里。
「已经秋天了喔。躺在那里,是要感冒的。」
「我可不会把你抱到卧室里哦。」
「……」
她在说这番话时,刃已然睡着了。
平稳的呼吸声被雨水敲击在玻璃窗的声响掩盖得严严实实。
真拿你没办法……明明要开始工作了。
2\
今天是公元2052年10月25日。造墙运动的结束至今过了将近三年。
人们虽然知道了圣地的存在,也研究了它近三年,但这三年来所有的研究工作却一点进展也没有——至少在百姓心中,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然,不知道并不等于没发生过。实际上,因圣地的出现已经造成了极个别的个体产生生理异常现象。为了不让百姓恐慌,政府全面封锁了一切有关如此的消息,甚至大多数身处研究室的人员也不知道这种异常的存在。
对,这种封锁方法便是『以异化常』,把特殊的情况化为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现象,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认为这种特殊是极端的平常,也就没有人在意了。
事件的随机性如此之多,很多现象至今无法用科学解释,这种突变再怎么联系也联系不到出现时间不长的圣地上面去。
除此之外,政府还通过以结束生命为威胁封住了所有生理异常人们的口。
所以,这样的消息无论如何也散布不开。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
至于这鼓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破,我们无从知晓。
那个午后……对,和今天极为相似的阴郁,坐在办公室的我接到了盼望已久的药。
准确地说,那不是药。在我打开快件的包装才发现,那是一支蓝色的花,已经被脱水,干瘪瘪地被装在封闭的透明试管中。
按照说明书的要求,我打开包装,将花泡在沸水里——就像冲咖啡那样,那朵花居然奇迹般的溶解了,清水的颜色随即变成透明的深蓝。
当时的我什么也顾不上想,狂喜之下喝下那杯仍烫口的花茶,但什么反应也没有。第一天是,第二天仍然和原来一样,什么变化也没有。
啊,对了,忘了介绍自己。
我叫金夏木,当时只是一个公司分部的部长。由于工作出色,我将被公司总部的领导提拔成为地方总管——这对于33岁的我来说,能有这样的成就,我很自豪。
但在此之前有个前提,我必须了解我们地区所有子公司内部的详细资料——详细到每一位正式员工每月的工作量都必须一清二楚。
听说前任总管因为每天要阅读大量的资料导致生活不规律而患了胃癌,早早退休养病,我甚是害怕会走上他的道路。
于是我便想到,如果我能把所有的东西记到脑子里,那就能节省大量的查阅时间,我的生活也会如平常一样,不,我的生活会更好。
提高记忆的方法有很多种,我的选择则是药物支持。本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用这种方式,但是,在无意间浏览网页时找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页面——一个自称是圣地内部研究员在网上贩卖这样提高记忆的药物——对,就是我受到的这朵蓝色的花——并称喝了它冲的水能让人在以后的生活中遇见无论什么都过目不忘,更别说是简单的人员资料了。
起初我并不相信,并关掉了网页。但不久之后仍未找到任何提高记忆力的有效方法时我着了急——提拔的日子在步步逼近,我若是能提前记住这些详细资料,那总管之位非我莫属。
为了确保能获得这个地位,我必须记住那些资料。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我又打开了网页,发现这个人在网上发布的研究视频竟然是这样的奇迹:食用这朵花的老鼠和食用对比材料(即没有任何作用的食物)在研究人员的指引下将走一个极为复杂的迷宫,这迷宫的难度达到就算是人也不可能仅经一次带路就记住迷宫的路线,但,食用过花药的老鼠在第二次的独立试验时,完完全全沿着被指引的路径很快走出迷宫,作为对照组的老鼠则完全陷入混乱之中。我被这样的实验结果惊住了。
这个人还称,在食用过花药的老鼠直到死去之前都没有发生任何其他病变,他还拿其他各种生物做了实验,其中就有和人血缘最近的黑猩猩,都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我深深地被这种奇妙的力量打动了。从小就大胆的我,不怕实验的失败,立刻从网上订购了这种花药——价格也很合理,然后就如我前面提到的那样,我冲好便喝了下去。
起初确实什么变化也没有,我都有想『退货』的冲动,但我发觉从第三天开始,我每天能记住的东西越来越多,不管是数目、名称,还是我与他人的对话,我渐渐地都能记住,并且不会忘记。
我真的很开心,开心到想哭,我也拥有了别人梦寐以求的过目不忘的能力。当然,我从未对别人提及过此事,因为在喝下花药的第二天,我在路上遇见一个身穿黑袍、带着白色面具的男人对我说,我吃的是圣药,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他还说若是这个药有什么副作用,也只能我一个人默默承受,如果我将此事说出去,他就会立刻抹杀所以与此事有关的人。
听到这番话我很害怕,但这么长时间,除了我的记忆力保持如初的好,并没有发现任何副作用,我也就逐渐遗忘了此事。
凭借这种能力,年纪轻轻的我拿到了地区总管的称号,我有了地位、有了金钱,我的爱情同样一帆风顺,直到有一天——
直到那一天,我发现记忆力超群的我有的弊病。
之前说过,我可以记住任何东西,无论是材料、别人的话语,我相当于患上超忆症——从吃药那一刻开始,我能记住每一天所发生的任何事情,包括在几时几刻遇到谁他身穿什么衣服他说了什么和他的表情……我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我能轻易发现任何人说的谎言——两次前后不一致的话语,其中一定有撒谎的那一次。正因为这样,我和我的妻子矛盾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最后分手了。
首先遇到的问题是我失去了爱情,失去了婚姻,一想到这里,我仍能看清当时上演的所有的画面,我的心仍撕心裂肺的疼痛。
随后是我的同事,越来越多的同事把我当怪物一样看待——当我准确地说出那些细节时,有些是令他们羞愧的细节,他们离我越来越远。
如今我孤独一人,我所拥有的,除了地位和金钱,别无他物。
记在我脑子里的东西,无论怎么努力,再也忘不掉了。
不久之后,我开始头疼。我也注意到,我的大脑已经承受不住了,简单来说,我的脑容量已经不够了。
我不清楚我是怎么发现的,但我一天比一天感到头疼。只要看见更多的东西,就必须记住更多的东西,脑部的空余空间就会越来越少,最终也许我会死去。
本来,我就想这样死去,虽然心中有太多的不甘心,但我只能这么做,我无法告诉别人我的痛楚,也不能。
我的日常生活变成好似活人躺在棺材中。
我把自己的休息时间全部强行变成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为了不让自己再看见更多的东西。
渐渐的,我习惯了这种方式,并且平静地接受了。
但是、但是啊,希望总是在我接受绝望的时刻出现,勾起我对生的欲望——某天躺在床上紧闭双目的我,听见纸摩擦地面的声音,于是看到了印有『圣事所』地址的纸条正从门缝里传进来。
『无论受到什么诅咒,我们都尽力帮您破除。』上面是这么写的。
我下意识开门张望,一个人影也没有。
尽管是第一次看到这来历不明的纸条,我却对其产生不可名状的信赖感,让我顿时感到内心十分踏实。我甚至自作主张地认为,若这个世界还能让我变回原来的样子,那这奇迹只有在这间圣事所的人才能办到。
只是在此之后,我仍思考过很久要不要前去咨询,因为我总是想到可怕的黑衣人的身影。在他面前,我的大胆就像被抽走空气的包装,缩成一团。他身上散发的已经不是危险的味道了——那是死亡。
可是,我不甘心啊!就这样死去!我还爱着我的妻子,我还想念我的同伴,我还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我,还有希望。
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疼,几乎将要到达我能忍受极限,止痛药只能临时止痛,药片都快演变成我一日三餐的主食与不计其数的甜点。终于,我下定决心。反正都会死,我还是变回正常人再死吧。
所以,我踏出了房门。
对不起,我是不是会害死无辜的人呢?……
可我,可我……
无论如何都想回到原来的样子啊!……
3\
你为什么会烦恼……
如果能选择忘掉一切,又怎么会有烦恼可言,就连烦恼本身也会被遗忘。
人为什么会痛苦?啊,是了,是因为你记性太好了。
无法逃离,无法摆脱,只能不断地积累,直到把你压垮。
4\
「这就是事情的原委吗?」
一样的地点,一样的人物,不一样的时间。男子又重新回到这间温馨的办公室,对面坐着的仍是那美得令人窒息的银发少女。
今天的天气是晴天。想必在男人的脑中又刻下『2052年10月25日上午是晴天』这样无用的信息了。
让人觉得为他感到可怜——吃过一大堆止痛药片的男子,仍时不时表现出难以接受的痛楚表情,然后重复吃着药片。
「是的……对不起,把这件事告诉了你,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可能有生命危险……」
「您没必要被这种不知真伪的威胁吓到,也不必为您的行动感到自责。总之从此刻起,我会全力帮您找解决此事的方案。于此同时,您的生命安全也会由我们保护,您可以放心生活。」
少女打断了男子的话,语气没有因为听到『生命危险』这令人有些悚然的字而改变丝毫。
听到这番话语男子脸上先浮现出惊讶的表情,接着变得欣喜,内心变得更加安心快乐,还有更深的依赖。
总之,一切都摆脱你们了。我的生命、我的生活,都交给你们了。
「只是在您恢复之前,除了必要的工作活动,您就不要经常出门了。以防万一。」
男子频频点头。他不清楚这种从心底产生极大的信任感是从何而来的,不过这些无关紧要,即使站在他面前帮他处理这样危险任务的居然只是个妙龄少女。
不,人不可貌相。她显得是那么温柔……却十分可靠的样子。
「如果能成功摆脱这个梦魇……我一定会重金答谢!」
「谢谢您,不过这些事等您恢复后再商量吧。」
男子又重重地点头,连声说好的、好的。他的脸上浮现出这么多日日夜夜来从未有过的安心的笑意,与他深深凹陷的眼眶、充满血丝的眼球和苍白松弛的脸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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