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距离的飞行，再加上不停的起飞降落，让纸蓉累了个够呛。后面的速度也越发缓慢，翅膀就几乎要拍不动了。最终律坚持让纸蓉别管他，直接往前飞就是了。
纸蓉没办法，只得自顾自的往前飞。一边飞，律一边吐。
于是……也就出现了天然看到的那一幕。
等好不容易到了之后，纸蓉累得近乎瘫痪，律更是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好在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茶摊中，清风漫舞。慢慢的喝下一口补充能量的茶，又喘了好一阵的气之后，纸蓉才算是缓过来不少。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站起身来，就要去厢房里看望一下，被她折腾惨了的律。
刚才那个惨烈的状态，实在是很让人担心啊……
茶摊不大，轻简平淡。外面摆着桌椅帘蓬，里面一扇隔板，垂个帘子，就算是厢房了。厢房里面也不大，一个软榻，几个矮脚凳歪歪斜斜的围在桌子边。不多的家具都显得有些拥挤。所以大家是分批进去的，看了几眼也都出来了。
等到纸蓉进去时，其他人都已经看望完毕，回到外面喝茶去了。
于是那光线暗淡的屋内，一片寂静，人影寥落。只看到律面色痛苦的倒在床上，眉梢皱紧，向右抱臂蜷曲着身子。而幻意正在一边帮他把脉。
屋内蒙尘，暗光笼罩。幻意平静的坐在那里，侧身悬腕，凝神把脉。右手的袖子空空荡荡的落在了身侧。
一天的长途跋涉旅途劳顿，并没让幻意身上沾染风尘。他灰白色的长发柔顺的流泻而下，在发尾略微一束，垂在腰间。脸侧几缕发丝，贴在瘦削般脸颊旁。骨节分明的三根手指，正搭在律的手腕上。
纸蓉仔细一看，发现幻意的指腹底下，律的手腕上，竟然还垫了丝帕。
“……”纸蓉无声的咽了口口水。
隔纱诊脉……？
这是什么情况啊？
所谓的隔纱诊脉。是指医者在诊脉时，不能直接碰到病人的手，而是要在中间垫点什么隔开。因着隔着一层东西，对医者诊脉的要求更高，并不是什么人都做得来的。
平常情况下，是没有人会这么做的。一般只有在医者和病人身份相差过于悬殊，而且病人是异性时，才会有这样的礼节。当然，这都是遥远的前尘旧事了，而今时民风开放，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规矩了。
这种前朝遗留下来的繁文缛节，在民间早就消失得差不多了。只有在话本中，才会偶尔提到，身负绝技的行脚医者，在给贵妇人看病时使用隔纱诊脉。
就算是化雪族传承日久，规矩森严。可纸蓉还依稀记得，幻意在帮她切脉的时候，都是拿左手直接诊的……
他们是师兄妹身份是差不了多少啦。
但是难道和律的身份就相差很大？
他们职务权势的事情纸蓉搞不清，但就算是相差甚大……隔纱诊脉也需要是异性啊。
莫非……纸蓉脑海中有了很不好的猜测。
莫非律其实是个女的？！
？？？
“……咳。”注意到纸蓉有些奇异的表情。诊完脉的幻意淡然起身。他一边收起药箱，一边解释道：“不是因为礼节。只是他讨厌我身上的味道。”
纸蓉一晃眼，隐约看到幻意眼中闪过几分难过来。
冥冥昏暗下，纸蓉不由得一愣。想起律曾经说过的话来。
是了，化雪香。
传言中，化雪族身上带有的气味。
“你应该听说过吧，我们族人特有的……”幻意轻轻的说。
“……”
有风透过隔板忽的吹进来，吹起灰色的发丝舞动。幻意身上弥散着的味道，便随发飘散在了空气中。
纸蓉认真的抽抽鼻子，竟然果真闻到了一种，若有似无，近似夜中桂花的，清新柔软的香味来。这种气味很淡，却奇特的让人印象深刻，难以忘怀。如同是刻在记忆力的一般，让人再也抹不掉。
比花香软，比水气浓。比熏香轻，比布纱沉。
如果天上降下的雪片冰花有香味，纸蓉觉得，大概就会是这种味道了吧。
“……”就因为这样吗。就因为这化雪族里带来的香气？
纸蓉一时也跟着有些难过，却不知该安慰还是说些什么别的好。支吾了半天，她问：“其他的手不能切脉吗？”
幻肢是能力所生，应该是无色无味的吧。如果用幻肢诊脉，律身上就不会沾到化雪香了啊。
“……”幻意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掌心，笑得有些凄凉。
“我只有这只手没沾过血了。”他说。
幻意的幻肢，作为他能力的一部分。早在几百年前的某个夜晚，通通变成了杀人凶器。
医者仁心。杀手却戾气满身。当两者融在一人身上时……
总不能把戾气过给病人吧。
于是幻意向来只用左手诊脉。
大概是觉得，他只剩这只手比较干净了吧。
午后的凉风缓缓吹送。洒落一地星光。
纸蓉站在房中一噎，呐呐不再出言了。
………
傍晚，众人都精疲力尽的回到别墅里，随口吃了点食物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虽然整个下午都没有再赶路，但每个人看起来，都显得特别的辛劳和疲惫。纸蓉、律和天然卷自是因为旅途劳顿。但喵可和暗唤就存粹是打架打多了。
因为整天整夜的练习，暗唤的偷袭技艺益发的精进纯熟了。越来越了解喵可的行动线路，各色招式。所以发出的偷袭攻击，也变得更加精准，难以招架了。
这让懒懒散散，轻敌大意的喵可，差点阴沟里翻船。她吓了一大跳的同时，便也认真的拿出了点真本事。每当暗唤再度偷袭，都仔细应对，速战速决。
于是现在的情况常常是，暗唤在喵可身边溜达许久。才找着一个空子偷袭。而两人在碰撞瞬间，就急速的交手数次乃至十数次。等各自落地后，胜负已分。
因着这种打斗方式更耗费体力和精神力，一天下来，两人都疲惫不堪，只想回到房间里倒头就睡。连点酥娘做得晚餐，都懒得认真品尝了……
而优和江之梦，看着吃完饭就各种瘫倒的众人，有点惊讶。江之梦通过游园梦至的传送阵，清楚的知道他们从哪里回来的。这点距离，似乎不该花费一整天，还弄得这么疲惫嘛。优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脸色变幻了好几次，最后什么也没说，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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