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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灭世之战

序章 灭世之战

“雷罚!”

一声怒喝,数之不尽的井口粗细的雷电之柱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仅仅是雷柱砸向地面所产生的余波,便卷起阵阵飓风,随之四散开来的还有被轰成齑粉的岩石碎屑。而造成这一切的仅仅是一名身披重甲的女性。

这名女性手握一把近乎一人高的宽刃巨剑,雷光在她周身铠甲上流过,溅起丝丝电痕,将她美丽的面庞映照的分外闪耀。但她对这一击所造成的危害并不满意,从她紧缩的眉头可以看出这毁天灭地的雷击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像是在回应女性的失望的心情,一只布满鳞片的巨爪排开层累的雷电,向她拍来。

“嗷!”就在这时,一只丈许高的赤色巨熊怒吼着冲了过来,狠狠地撞在巨爪前面。虽然这对巨爪造成了一定的阻碍,但巨爪依然无情地向前方碾压过去。只听“噗哈”一声闷叫,巨熊与重甲女性被一起拍飞开来。若不是巨熊最后一刻翻身抱住重甲女性,将她护在怀里,怕是她已经在这一记重拍下丧命。

“芙兰,你还好吧?”巨熊望向怀中的女性。

重甲女性啐出口中腥甜的血,说:“嗯,死不了。”

“咔咔咔咔,很好,很好,竟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你们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但是,能笑到最后的依然是我。”又是一只巨爪探出,仿若摩西分红海般生生将雷电之瀑生生从中劈开。随之,显露出在雷瀑间的是一尊残缺到几近零碎的躯壳。除却像是被强行撕开的大洞外,那副躯壳上遍布着斑驳的伤痕,上面被雷劈到的几处焦黑的印记甚至有几分焦糊的气味传出,让人几乎无法想象那是当今令普天各族谈之色变的千劫魔王的躯壳。但是,随着魔王放肆的大笑,他身上的伤口也不断地愈合,其愈合速度甚至隐隐快过雷暴在其身上制造伤痕的速度。

芙兰狠狠攥了攥手中的剑柄,嘟哝到:“这个怪物!”

这时,一团淡绿色的光球向芙兰飞来,细看时才发现这是一只树精。树精飞到芙兰身边边检查她的伤势便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

芙兰知道她问的不是自己的身体状况,笑着说:“放心,你的星灵印还在,一时半会的没什么问题。”

星灵印是她独创的咒术,星灵印运转期间,只要不是即死的伤害,被种下咒术的人都能迅速恢复。

“温莎,劳伦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准备好?”巨熊问。

树精咬了咬嘴唇,说:“五分钟……不,我想十分钟就可以准备好了。”

“好,我去争取十五分钟。”巨熊颤颤悠悠地站起来。

“你是想送死吗?”芙兰吼道。

“那总比等死好。”

“等一下!”树精温莎突然飞向巨熊。她将拇指大小的小手印在巨熊背后,同时嘴里念念有词,半晌,方道,“好了。”

巨熊没有回头,仅仅是挥了挥手,说:“那我走了。”

说罢,巨熊一声怒喝,炮弹般向雷海撞去。

“我也……”芙兰撑着剑站起来,想要随之冲进雷劫之中,不料,其手腕却被小小的温莎猛的抱住。

“等一等,芙兰。”温莎说,“你快去保护劳伦。”

芙兰皱起眉头:“那边不是……”

未等芙兰说完,温莎便摇了摇头,说:“刚刚的咒术消耗太大,分身已经撑不住了。”

“什……快走!”芙兰几乎忘记了身上的伤痛,拉着少女便想向劳伦奔去。

劳伦是这次行动的关键,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劳伦进行的。千劫魔王不死不灭,即便是被碾成齑粉也能再生,众人所能想到的唯一方法便是让当世唯一的空间魔法师劳伦使用空间魔法将其传送到异次元去。但空间魔法本就难以操控,想要施展足以将千劫魔王庞大身躯打入异次元的超大型空间魔法更是难上加难。那不仅需要及其精细的操作,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对魔法脉络进行构筑。芙兰他们及已经战死的数名战友正是为劳伦争取时间而战斗。而温莎的任务则是负责治愈全队的伤势,并保护劳伦使其不受干扰。

温莎却松开芙兰的手,说:“你快些过去吧。”

芙兰疑惑地看着落到地上的树精灵,但片刻之后她的疑惑便变成了震惊。

“温莎,难道你……”

温莎笑了笑,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片刻后,她的身躯便开始扭曲、干枯起来,直至整个身体都变得碳化、散作一地的尘埃。

这是对树精灵而言最为可怕的末路。通常情况下,树精灵在“死亡”后会就地化作树木,以另一种形态生存下去。但温莎为了赋予队友足以与千劫魔王相抗衡的恢复能力,通过咒术,将自身的生命力尽数注入他人体内,虽然受术者在注入的生命力或其本人的生命力不曾枯竭之前会获得几近不死之身的恢复能力,但温莎却会彻彻底底死亡。

“温莎……”芙兰哀叹一句,旋即转身向劳伦奔去,她没有去哀悼或追思逝去的同伴,甚至都没看一眼那随风起舞的同伴的身体化作的粉尘。因为他需要时间,所以她没有时间,仅仅是温莎简简单单的名字,在她出口的那一瞬间都变成了奢侈。

不多时,芙兰便跑到了劳伦跟前,但她并没有上前询问劳伦还有多久才能完成术式,因为此时的劳伦俨然进入了魔法脉络构筑的关键期,环绕其身体的诡异空间波动借助光线清晰地展现出来。在他身边,仿佛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即便只是用肉眼凝视施法中的劳伦,似乎都会产生眩晕的感觉。

芙兰将目光从劳伦身上收回,架起剑,将自己的感知范围尽可能的压缩起来,但其感知的精确程度却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对现在的芙兰来说,以其身体为中心,半径十米范围以外的世界是不存在,因为此刻的的芙兰已经无法感应到感知范围外的一切信息。但在感知范围内,哪怕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也躲不过芙兰的窥伺。这是一种被称之为领域的近战技巧,只是芙兰对领域的掌握程度俨然比世俗高出一截。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直至第七分钟,芙兰的领域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异动。即便无法感知到领域以外的情况,芙兰也知道那股异动代表了什么——巨熊死了。随之侵入领域内的是一股热浪,似火非火,仅凭热气就令人生出几近烧焦的错觉。芙兰并没有理会那翻腾的热浪,而是将剑高高举起,睁开双眼。

然后,下劈。

巨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流畅的方式向下划去,但却并不是裹着风排向地面,而是类似飞叶临风般悄无声息的飘落。但这并不意味着剑速很慢,恰恰相反,那一剑的速度实在是过快,快到了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视音障于无物。突然,剑尖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停止下落。分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这却如同隔了一个世纪这么久。而将个在感官之中被无限延长的瞬间打破的是一声轻微的爆裂声。但这只是一个开始,随之,一连串的爆裂之声接踵而来。那股爆裂声很复杂:有皮开肉绽的声音,有骨肉分离的声音,还有骨肉被集聚的风压碾作粉末的声音。

那是被千劫魔王抛来的巨熊的遗骸被斩作粉尘的声音。

抛开斩落的是同伴身躯这一点,如果是在平时,芙兰可能会很开心。因为凭借着这一剑,芙兰已经可以获得与当世剑圣一争剑道至尊的资格,但在现在,她却无暇思量那些,因为被粉尘化的巨臂已经开始凝聚、重组。

“厉害,没想到当世除了剑圣雷恩之外还有一位单凭剑术就值得我永远铭记的人。”魔王的声音携风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魔王那宛若死亡象征的身躯,“几乎无视了时与空的一剑,仅凭这一剑,便足以让你获得角逐剑圣名号的资格了,还有那场雷电之雨,我记得是叫‘雷罚’?怕是无数魔法师穷究一生也无法在魔法造诣上达到你的水平吧。在魔法与体术两方面都堪称登峰造极,是否‘绝后’我不知道,但‘空前’想必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至少在我这与人类相比称得上漫长的岁月里,在这两方面都能达到如此境界的,你还是唯一一个。”

尽管千劫魔王说的津津有味,芙兰却丝毫不为所动。这并非是因为芙兰不想或不知道他在说话,只不过对现在的芙兰而言,所谓的语言不过是音波对空气的扰动,是一种单纯的物理现象,或者说是有可能对劳伦造成影响的因素。千劫魔王也清楚这一点,因此他也不再多言,而是迈开步伐,向领域侵去。

理所当然的,在千劫魔王的身躯触碰到领域的瞬间,芙兰随之生起反应。没有一丝一毫华丽的要素,巨剑以最为简洁的方式向攻击范围内的异物砍去,剑锋所过,一切被认定为异物的东西尽皆化作粉尘。

但千劫魔王的攻击并没有停下。

不过,说是攻击,其实千劫魔王仅仅是向芙兰走过去而已。只不过,在走过去的同时,千劫魔王发动着近乎神迹的愈合能力。

芙兰的剑也没有停下。

不管是神一般的自愈能力,还是钢铁般坚硬的肌肤,亦或是永不见枯竭的体力,都不是芙兰的剑停止舞动的理由。在芙兰手中,巨剑仿佛成了最精密的机械,每一次劈砍都爆开一团血雾,每一次挥击都斩出一道虚无。但这一道道凛利的剑光并非是为了将魔王斩杀而舞动,因为若是单凭剑劈斧砍就能把千劫魔王杀死的话,魔王怕是早就被剑圣雷恩一剑刺死了。因此芙兰这无数次挥砍目的是消耗最低程度的气力,将魔王拖住尽可能长的时间。只不过这种拖延是有极限的。连番的激斗外加投入全部精力方能支撑的领域早已掏空芙兰的身体,此刻的芙兰完全是凭借着超越死亡的意志力来控制着千疮百孔的身躯。

千劫魔王的步伐不曾停歇。

芙兰的剑亦不曾停歇。

直至芙兰的剑迟缓的那一刹那。

说是迟缓,但那也堪堪比芙兰之前的剑速慢上一丝。对千劫魔王而言,这个瞬间既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之所以称之为‘情理之中’是因为芙兰是个力有穷尽的人类,而之所以称之为‘意料之外’则是因为在酣畅淋漓的战斗中千劫魔王几乎已经忘却她是个会产生疲倦感的人类。但无论如何,这转瞬的时间对千劫魔王而言都已经充足到可以称之为奢侈了,只见魔王虎躯一震,一根食指大小的肉刺如箭般穿过密集的剑网向劳伦激射而去。

“劳伦!”芙兰面色惊变,但此时此刻无论做什么都已经晚了,快若子弹的肉刺仅片刻便飞至劳伦身前,哪怕自己处于全盛时期也来不及做出应对。芙兰仿佛已经看到劳伦的心脏被肉弹爆开一个大洞的瞬间。

但这个瞬间却迟迟没有到来。

在距离劳伦两公分的距离,肉刺的速度骤然降低。像是射入粘稠的沼泽里一般,肉片吃力地向劳伦冲去,但怎么也无法触及劳伦的身体。

千劫魔王的瞳孔骤然一缩,“这是怎么回事!”

阻碍肉刺前进的是空间叠层。空间魔法是利用魔力干扰空间架构的魔法,通常情况下,在发动空间魔法时,只会在转移物上产生空间扰动,从而将转移物传送至目的地。但是,此刻的劳伦正在强行发动着足以将魔王城连同其周边区域传送到异空间的魔法,传送范围之广自不必说,在此之上更是有着跨越次元传送这一难以逾越的障壁。目前,尽管勉强构筑出了魔法脉络,但是作为施法者的劳伦却陷入自身魔力所扰动的空间乱流之中,而空间叠层便是紊乱的空间乱流的产物,层累的空间如若千层饼一般挤在劳伦周围,像是为劳伦罩上了一层铠甲。在空间叠层的加持下,劳伦身体周围已经没有了所谓‘距离’的概念,看似咫尺,实则天涯,劳伦整个人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已经从这个世上隔离了出去。

决定胜负往往就在瞬息之间,就在千劫魔王射出的肉刺被仿若无垠的距离束缚的这一刻,劳伦的空间魔法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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