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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和解

1-3-3 和解

01 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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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III :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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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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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心的感觉真是不错。

尽管我的运气有够差,命途多舛到没还完银行贷款,人就流落到埃尔里耶了,但我至少遇到了一个愿意帮忙的“异乡人”,而且她还是个实力出众的时空魔法师,足以在我无力面对世界时给予庇护。遇到卡嘉之前,泰勒斯两年的“圈禁”生涯,已经快让我心里的那根弦绷到极限了。所以,卡嘉可以说是我吊诡人生中的最后救赎,遇到她是我这五年来唯一值得大加称颂的事——即便我的房子可能因为贷款逾期已经被银行收回了,我的代步工具成法拍了。

生命只有一次,好好活着就是最值得的。

“别担心,反正我也没什么好失去的。”底线思维是我这几年来养成的习惯,毕竟,只要把自己放到“谷底”位置,那么无论朝那里走,都算变好。何况,“神圣史特莱特灵魂分裂术”并不会让我的处境变得更遭,反倒是我,因为知道了自己还无法改变眼下不能使用魔力的困局,而能够充分摆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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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摘下公主冠,准备还给卡嘉。

“这个给你。”

对我来说,使用魔法道具还是困难了些,如果不是因为卡嘉激活了它,我是无法使用这个道具的。

“别。”

卡嘉阻止了我。

“呃——呕——!”

我算是知道卡嘉为什么这么急着要阻止我摘下这顶“山形枕石”形制的公主冠了。恶心,好恶心,头昏脑涨的好恶心,层层叠加的失重感,在我的精神世界中塑造了一片金碧辉煌和银光闪烁的交叠杂糅的圆环,我仿佛看到了漫天的星轨。

“诅咒的力量已经浸染了翠微星辉(Verdurous-Starry Crown)的能量核心,我无法继续使用它了。”这是卡嘉第一次用正式名称称呼她拥有的魔法道具,就像我在很久之后才知道,卡嘉当初给我的那把钥匙叫做“斯贝西和塔米的第一次约定(Spacey vow & Tammy oath)”。

平时,卡嘉只会叫它“这个”、“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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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样?”

我并未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而且,卡嘉肯定很喜欢这顶“公主宝冠”,因为这是她唯一随身佩戴的魔法道具。

“这顶宝冠的核心是在泰卡大陆(Teca-area)的伍德兰(Woodland)找到的。”

卡嘉坐正身姿,就着维尔加图斯(Vilgatus)的身体,然后在它腹部位置的肉质鳞片上画下了伍德兰在泰卡的大致位置。埃尔里耶大陆有很多与此类似的小块陆地,它们往往被山河形势和海峡大洋分隔,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区域性大陆。

这一点——

无论是哈尔茨(Hartz),还是泰卡(Teca)抑或者西姆兰(Simran),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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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兰也被叫做‘精灵树海(Woodland of Spirits)’,这顶宝冠是树海的‘生命之潮’孕育的,它本就能用来抵御伤害。”

“你的分身因为抗拒回归,造成了你短时间的昏迷。”

卡嘉开始解释我无法感知现实期间发生的事,“为了保证你不受诅咒反噬,翠星冠就吃掉了它。”

“吃掉?”

我注意到了卡嘉的用词。

“这么说,我身上的诅咒可以转移了?”

如果卡嘉的判断可以重现,那不就代表我可以免受“灵魂分裂”之苦了?

“可是你不能摘下它。”

卡嘉直接打消了我的妄想,“诅咒在你身上的时候,你的情况还要好一些。如果诅咒寄居在‘翠星冠’里,那么你就成了‘翠星冠’的傀儡,而‘翠星冠’则成了‘神圣史特莱特灵魂分裂术’的傀儡。这不止不能改变现状,反而会加重你的身体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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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不排斥随身带着顶公主冠——因为“翠微星辉”原本也不是这样的。它此时的形态已经是加工后形成的成品状态。卡嘉的姐姐——伊诺(Inori)——把原本无形无质的“翠微”和“星辉”,通过编织和熔铸,使其融合成一个类似漩涡状“阴阳鱼”的整体,然后用便于附魔的奥洛维“爱神结晶(Ore-Love Alloy)”打造了一顶公主宝冠作为承载“Verdurous”和“Starry”的容器。

事实上——

如果不是卡嘉出于个人审美偏好提了特殊要求,炼金术士伊诺完一定会为她的妹妹编织一件覆盖全身的“绮绫”,以及打造一枚可以使用“星魔法”的“魔戒”。

“那我要一直带着它吗?”

魔法装备并不分男女款,所以我考虑的问题只是“我没有保住它的能力”。万一哪天遇到个识货的想要强抢翠星冠,我总不能乖乖摘下来送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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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吗?”

卡嘉明显没有考虑到我担心的地方。

不过——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她是时空魔法师,而且是个导师级别的时空魔法师,没有那个脑子正常的魔法师想要从一个导师级的时空魔法师手里强抢魔法道具的。

“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我解释道,“能不能改变它的外形,或者做一个伪装。它对我来说太危险了。”

“唔~~~”

经过我的解释,卡嘉终于能理解弱者的生存之道了。然后,她表示,“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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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魔法道具是炼金术的范畴。但我的炼金术水平不支持我制作‘基础传送卷轴(Primary Portal-scroll)’之外的物品。”

卡嘉解释到。

“那就算了。”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也不会强求。

“要是伊诺姐姐也在就好了。”

卡嘉念念有词,想到了可以依靠的大人,“伊诺姐姐是炼金术领域的导师,玛芮姐姐(Matsuri)是药剂学领域的导师,都能帮上忙。”

“等离开这里,我们就去找姐姐吧。”

大概是亲情的力量,卡嘉明显开心多了,直接定下未来的计划。

“怎么离开呢?”

现在,我的确想离开了。

卡嘉对家人的思念同样唤起了我的思乡之情。

我知道我短时间内也看不到回去的希望,但我想我应该坚强的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我不希望在回去的机会真的到来时,我会因为个人能力的限制而无法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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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嘉走到了我一开始选择的那个位置站着,过了两分钟,才一脸失望地回来了。

“我无法和那个‘第三者(Tertius)’建立联系,所以还要你去才行。”卡嘉想了好一会儿,大概是确定自己真的无法和对方取得联系,便把问题推到我头上了。

“你还能激活它吗?”我戴好“翠星冠”,然后用头发固定好底座的发箍。由于五年没有理发了,我的头发已经长到无法接受的地步,所幸,我的洗护套装简省着还能用两年。

“不用这么麻烦。”

卡嘉小脸一垮,直接把问题一笔带过了。

“你和那个‘Tertius’已经有过精神接触~~~”,卡嘉比划着分析到,“……即使不依靠翠星冠也能看到它,现在看不到是因为你拒绝接受它发出的信息。”

卡嘉用了个比较形象的说法。

由于我向她解释过社交软件的“拉黑”是怎么回事,所以她直接说我把那个“Tertius”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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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嘉说的很对,当我接受了卡嘉的建议后,那个“听我说”就出现在我的精神世界里了。

“那个——,你走了呢。”

和开始时相比,这个软绵绵的声音中的“怯意”更加明显了。

“对不起。”

我直接道歉,因为我已经从卡嘉的描述中猜到我情绪剧烈起伏的原因了。因为身体的影响,我最终没能控制住坏情绪,结果把它传导到一个“AI”身上了。

“想想也是,把火撒在一个‘AI’头上,也太没出息了。”虽然以前打客服电话也有被“人工智障”原地TP式的“返回上一菜单”给气到抓狂的时候,但那会儿总能转接人工客服,而人工客服好歹是个活人,总是会笑脸相迎的。

“对不起,刚才心情不好。”

我再次为自己的“迁怒”行为表达歉意。而且,过去不美好的回忆在此时也显得弥足珍贵,因为我可能再也不会经历这种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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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你不用道歉呢——”

依旧是软绵绵的回应,但是内里的“怕生”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了,大概是我和声地致歉起到了作用。

“那个,还有呢——,阿里亚真的不是艾卡里呢。”这还是我头一回这么投入地接受那个神秘的声音发来的信息。我发现:一旦我放平心态,不再把这个声音当做某种隐隐的威胁,那么我也能从那絮絮叨叨的解释中感受到对方的善意。

“你说你是‘Aria’。”

我同样使用了“拼读法(Spells)”来拼写阿里亚的名字,“…但我知道的‘Aria(阿里亚)’就是‘Arrier(埃尔里耶)’。”

“‘Aria’不是‘Arrier’,‘Aria’就是‘Aria’呢。”

似乎是真的急了,那股莫名音源一直以来软绵绵的声调竟然变得低沉起来。不过,它对自身的独特属性好像没什么概念。理论上,就算是运行相同程序的“AI”,也都能算作不同的独立个体,但这个来历不明的声音却表现得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样。

“如果你真的是‘Aria’,你的身份应该是不证自明的。”

虽然我不是魔法师,无法直接感受埃尔里耶大陆的自然意志,但如果埃尔里耶的意志真的和我建立联系,那么它的身份是不需要证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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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一直要那个自称“Aria”的“AI”证明它就是“Aria”的时候,新的信息便不再传来。很明显,它陷入了困惑。

“如果‘Aria’不是‘Aria’,那谁是‘Aria’呢?”

漫长的等待结束后,这个怯生生的声音才继续传来,而且提了个颇为有趣的问题。但是,我无法确定它用了多久才形成这个疑问,因为在使用精神力交流和它的时候,我意识不到时间的存在,更不用说时间变化了,所以等待期间的静默时间也无法估算。

“你真的很独特。”

我觉得我面对的并不是一个单纯的“AI”或者别的什么人工造物,但我想到一个可以证明它的疑问的方法。

“如果‘Aria’不是‘Aria’,那‘Aria’又是谁呢。”

我慢慢地“拼出”我要表达的内容,接着说到:“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谁是‘Aria’,‘Aria’又是谁。”

如果某个意志真的能表现出“我”,那么“它”就该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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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太黑了,我看不到你呢。”

这一次,那个自称“Aria”的声音没有任何迟疑和犹豫,直接采纳了我的建议。但是,它说它周围一片漆黑,它说它看不到我。

“黑?!”

注视着眼前无处不在的光明气象,我在思考。而且,我似乎抓住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我害怕呢。”

那个声音里传来的感情是真实的“恐惧”,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情绪。

“害怕,它在害怕。”我觉得我应该是走神了。或者说,我做到了“神游太虚”的“逍遥”和“物我两忘”的“超脱”。而且——

走神的那一瞬间,我应该抓住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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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这是生命才有的感知。”

我没有刻意斟酌用词,因为我不再需要精确表达我的意思,“如果一个事物只能感受到自己无时无刻都要被黑暗吞噬,那么,它本身是不是就代表光明呢?”现在,我无比清晰地理解了“可见”和“不可见”,我知道我面对的应该是真正“Aria”。或许,它可以是“Arrier”,也可以不是“Arrier”,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它就是它,它已经能准确定位“自己”了。

而我——

也将重获新生。

“我想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我不再迷失。”

我从未如此渴望光明,也从未如此接近光明,当我完全接受了那个明亮的“质点(Particle)”就是我和“Aria”交错时诞生的“光亮”后,我的意志也融入其中。然后,我看到了“无量光”之“明”,也看到了我的前世今生。我知道这是我内心的投射,但我却可以接受它了。

过去三十余年的种种情志,似乎在这一瞬间就变淡了,变平和了。

“找到你了。”

看着眼前比针尖(Pinpoint)还小,比电浆(Plasma)还亮的那个“点”,我终于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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