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荞和可安行走在没人的街道上。
现在已是深夜，放在天问，肯定会有巡逻的佣兵盘问两人的目的和身份。但，这里是里贝加尔。
因为突如其来的严寒。大多数的佣兵组织失去了主营业务，毕竟连雇主都没钱再来委托什么。当地的管理者也并没有什么余力来支持他们，仅仅维持武装安保的开支已经是极限了。
况且，在这将近零下五十度的气温下，应该没有多少人愿意在关闭街道取暖的马路上闲逛。
现在整个城市里唯一的富裕，恐怕就是由大型核聚变反应堆提供的电力。这到让这里的人不至于冻死街头。
遍布全市的取暖系统让这里的室外温度大概维持在零度左右。
只不过，到了晚上这些设备需要停机检修。
室温会回落到那个让人难以忍受的严寒中。
可安整个人包裹得只漏了一双眼睛。洛荞穿得稍微薄点，倒不是说他不怕冷。只是他为了方便行动，刻意减少了碍事的衣服。
白天霍夫曼的出现让他不得不小心些。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就这样带着可安离开。
但。
那空空荡荡的肚子不会说谎。
如果拿不到补给，两个人连里贝加尔的地界都出不了。
他在赌。
霍夫曼没有杀了自己的打算，不然当时在屋内的就不会是烟雾弹，而是实打实的炸药或者手雷。
霍夫曼同样没理由杀了可安，因为那样会让自己和他彻底决裂。
洛荞很清楚“看火人”的手段。
他并不能保证那个老板就一定可靠，哪怕那是三藤告诉他的紧急联系人之一。他还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腰间的手枪已经上膛，他也在那厚重的衣服下面穿上了更加厚重的防弹衣，可安也同样。
两人到达了交易的地点。
这是一处旧仓库。
暖气开的很足。
一伙人早就等在了这里。他们全都穿着黑色的西装，各个面相都相当不善。几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停在后面，为首的人是个穿着相当体面的大汉，嘴里叼着香烟。
“和玄武重工有交集的······就是你？”为首的人上前来，气势上十分嚣张。
他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不像是灾兽造成的，而像是什么刀具之类的。
洛荞点了点头。
“货呢？”那人问道。
“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了，我需要看看我的东西。”
“你小子！”那人一把抓住洛荞的头“你知道你在跟谁讲话吗？”
洛荞也并没有反抗，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很淡然地问道：“那，是谁呢？”
那人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顶到了自己。
他用余光向下看去，洛荞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手枪。
那人先是一惊。
然后更加火冒三丈“想用这种玩具唬我？谁不知道现在城里全都是······”
“嘭！”
洛荞朝天开了一枪。
那人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
“你说城里什么？”
“够了。”一个略显年迈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的轿车中响起。
一个洛荞很面熟的人从中走了出来，正是酒馆的老板。
“老板”那个大汉恭敬地向酒馆老板行礼。
洛荞摇了摇头。
“演这出何必呢”他将枪收起来说道。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
“这么老套的电影情节有什么好惊讶的”可安吐槽道。
“小姑娘你也是个影迷啊，哈哈，那这样我们或许有很多话聊。”酒馆老板笑着说道“我一直很想试试这种出场方式哈哈哈哈。”
“怎么都无所谓了，我的货呢？”洛荞看着眼前这个人叹了口气。像这种不太“正常”的人他一直应付不过来，就像他应付不来可安一样。
酒馆老板示意手下拿来了两大木箱的货物，让洛荞等人过目。
“只有这些？那可是烈狼王的皮毛。我想应该价值不菲才对。”
“真的没有办法，现在所有耐储存的食品都是天价。我也是个商人，需要赚钱的。不然我的小酒馆可开不下去。”酒馆老板煞有介事地说。
能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并且被那个三藤认定为紧急联系人之一，这个老板一定不是一般人。几乎可以肯定，那个酒馆一定是他用来隐藏身份的道具，或者什么茶余饭后的兴趣。
洛荞也并不想再争什么，这些物资已经够他们到达下一个补给点。他也不是真的来做生意的。只是，有一些事情他很好奇。
“你说，这座城怎么了？没有实弹吗？”洛荞问刚刚那个嚣张的大汉。
“所有的实弹都没了，现在哪怕在黑市，都很难弄到。”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正是黑军火大行其道的时候。上面的控制力减弱，战事的停滞又会让大量的武器弹药滞销，那些军火贩子一定会让自己手上的货用各种手段流出去。
说到底，对于奉行自由主义的里贝加尔，他们真有这种手腕收缴市面上全部的实弹吗？
“你可以亲自来看看。”老板招呼洛荞来到自己的车上。
那里有个小型的办公终端。
他在用的是个暗网交易平台，双方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货物和钱全都委托在别处的中间商。在那些“灰色地带”的人之中，这个平台有着相当良好的信誉。
老板将十箱7.62毫米的通常弹以市价的十倍上架。
结果。
一瞬间，就被人买入了。
然后，又是十箱相同的子弹，这次是一百倍。
一瞬间，又被抢购一空。
这种情况让洛荞吃了一惊。对方就像个无底的黑洞，多少军火也能吞的下。
但很快，洛荞发出了疑问。
“这么暴利的市场，不应该挤得头破血流才是吗？”
是啊，毕竟随便定价都有人买。不应该全都是各种渠道流来的货物才对吗？
“你现在看见的，都是被吃干抹净后的那一点点残羹剩饭而已。”老板说道“市场上的大部分存货都在两个月前被收购一空了。用几乎是免费的价格。”
洛荞看了看自己眼前的两个大木箱，笑了笑。
确实，会是相当优惠的价格。
“这还是说不通，那总会有新的货物流入才对，无论是玄武，还是海拉，产能都不算低。”可安问道。
老板摇了摇头“货到不了手上又有什么用呢？”
“什么意思。”可安很好奇，玄武在里贝加尔的生意应该还算顺利，没有像天问那般全面崩盘。
“一路上，你们有遇到山贼吗？”
“我们行动比较隐蔽。”洛荞回答。
“那你们比较幸运，他们浩浩荡荡，简直可以和一只军队媲美，装备着不输给正规军的武装，就连火装都是密密麻麻。”老板的表情异常夸张，眼睛里还闪着光“最恐怖的，是他们的情报网络。”
“怎么说。”
“没有任何商队可以逃过他们的眼睛，里贝加尔组织了三次围剿，每一次都像被他们提前知晓一样，不仅顺利脱身，还反过来重创了正规军。这三次之后，估计也不会有第四次了。毕竟，里贝加尔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
“有想过求援吗？”
“求援？向谁？已经完蛋的‘白杨’？战事胶着的‘圣斯卡洛特斯’还是那个唯利是图的‘辛奇’？”
老板笑了笑。只是这次，带上了一丝忧愁和不甘。
洛荞从老板的话中了解了七七八八。
能有如此恐怖的情报能力，有很大可能是“看火人”从中扶持。
但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收缴军火？
那不可能，他们不是什么缺钱的组织。
几乎能渗透进各处高层的他们，不会困扰于这种东西。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洛荞很不解。
这种无时无刻不被人影响的感觉也让他很不爽。
现在，或许要加紧脚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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