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命运」的存在吗?
——设想一下,假使每个人的命运自出生起,不,在出生前便早已决定,被写入冥冥中的行事历,每一天每一小时每分每秒都按照预定调和的结果来执行;所有的初逢、再会、开端与结末都像提线木偶般被编排上演,所有偶然只是微观粒子运动所决定的必然。
——好比扔上天空的石子一定会落地,江河倾泻的水流无法逆行,世界遵循其特定的法则一刻不停地转动,就连心理活动与主观选择,都相当于先前思考环环相扣的唯一演算结果。宇宙好似一台设计精密原件复杂的计算机,自开天辟地之后便不再有新讯息输入,神明开始了它无休止的棋局,坐在桌前等待最终实验结果的揭晓。
——你会怎样看待这个世界?闪着好奇的目光,迫切想要知道早已推演的未来?陷入绝望,怀疑起毫无变数和可能性的人生存在的意义?还是尝试自己改变命运,对注定的路径嗤之以鼻?
这是一个占卜术盛行的国度。
木之神祗的恩赐,木之领地勒蒙纳德引以为傲的占卜术,一直以来,只有极少数的子民拥有这一天赋。
少年们在学校里无天无日地读书,只为得到国立占术研究院,这一全境唯一的占卜术学校的入场券。
由于占卜的必要知识都被王室严密垄断,若是成功通过万里挑一的选拔,基本就确定一只脚踏进了上流社会。不仅能从此享受国家俸禄,获得事业飞黄腾达的敲门砖,同时权贵圈子的人脉也是触手可得。
强大的预知能力是权力的代名词,也是参政的大门入口。最高级的占术师,被称为「领地首席」的人,地位仅次于领主,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于朝堂上的话语权不亚于任何王公贵族。
在这样的世界里,有着一名少女。
她与生俱来的能力,便是天生的直觉占卜。无需道具,便能在脑海中自行推演出当下现实的走向。
更进一步地,她还能分析出自身的不同选择,分别能对未来产生何种影响,而这是许多资深占术师,穷尽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程度。
不论从何种层面上,都是强力的能力,对不对?
——也许你会想,就算这样又如何?就算唯一的命运存在,也只是停留在想象层面的空中楼阁;神明的剧本自然不会让凡人得以窥见,既然未来无法预知,今天的现实终将变成明日唯一的历史,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啊……
——那么,如果让我们稍微对你的人生剧透一下,会怎么样?
——十岁A君的父母将会双双去世,被迫被一点也不喜欢他的叔叔收养;二十岁B君认识的女孩会在将来成为他的新娘,后来逐渐老去变成大同小异烂俗不堪的家庭主妇;三十岁C君的事业将会大失败,不过塞翁失马般地遇见了感情的第二春,可惜离婚官司还是不能尽人意……
——怎么样?害怕了吧?当人类提前得知了未来发生的事实,无法抗拒的「命运」被安排了确凿的时刻,钉死在你时间轴上的一点,从此,你的人生将悬上时刻倒计时的定时炸弹,只等设定时间一到,没有选择余地地,只能与之灰飞烟灭同归于尽。
——这样的世界,真是一点也不好玩啊。
黑暗中的少女逐渐现身。路灯昏黄的光线,一步步将她的身影刻画得更加明晰。
「我早知道这里有什么事要发生,所以就顺便赶来了。」
少女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以为然。
「你还好吧?」她微微顿了一下,「——哥哥?」
这一天,她的日常彻底结束。
下一刻,真正的「命运」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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